第12章 章
第 12 章
沈宙挑了一個面包,跟盛今昔并排坐在天臺上,看着下面來來往往的學生們。
兩人都很沉默,盛今昔不是會找話題的人,沈宙也不是,一般都是別人恭維他,上趕着說好話,盛今昔不是對他有好感嗎?竟然一句話也不說,他是個死人嗎?長嘴是用來出氣的吧!
要是晨晨在就好了,他們兩個總是有說不完的話,晨晨每次叽叽喳喳的,像個小太陽,現在坐在他身邊的人卻冷如冰窖。
沈宙咽完一個面包,越來越焦躁,以至于說出來的語氣有些沖:“你平時都吃這些嗎?”
“平時早上自己做飯,今天早上起晚了,沒來得及。”盛今昔解釋:“主要還是沒什麽胃口。”
怪不得這麽瘦。
沈宙瞟了盛今昔一眼,奪過他手裏剩下的零食:“走,陪我去食堂。”
“啊?”盛今昔愣住。
沈宙不耐煩:“啊什麽啊,讓你去就去,又沒讓你花錢。”
“沈宙。”盛今昔停在原地:“你幫過我,我很感激,可是我不能花你的錢,我知道你不在乎這些,但是我在乎。”
沈宙不明白盛今昔在堅持什麽,但這個時候他不能負氣離開,本就是見盛今昔過來才跟來的,不能半途而廢。
盛今昔道:“去食堂也行,我請客。”
“廢話真多。”沈宙推開天臺的門,轉頭看了盛今昔一眼,生怕他不動:“跟上。”
川大一共有八個食堂,其中第一食堂最大,裏面各種各樣的小吃都有,進入食堂後,沈宙停下等了等盛今昔,問:“能吃辣嗎?”
“能吃。”盛今昔點頭,沈宙便帶他去了一家專門嗦粉的窗口,考慮到盛今昔沒什麽胃口,吃點酸的能開胃。
沈宙面上沒什麽多餘的表情,但盛今昔總覺得他有點油膩,每個動作都像是提前設計好了,心裏好像在想:這還不愛死我?
盛今昔別開眼睛,怕再看下去會吐,點了一碗酸辣米粉,沈宙點的牛肉粉和肉餅蒸蛋。
米粉做好後,盛今昔又加了些醋,沈宙看着他攪拌:“能吃飽嗎?”
盛今昔攪拌的手頓住:“能。”
大碗的米線已經不少了,剛才還吃了點零食,他飯量不低,之所以瘦不是吃不好,而是消耗的體力多,晚上偶爾還會加餐吃個小蛋糕,馬姐看他瘦,總想把他喂胖些。
沈宙沒再說什麽,吃完後在學校裏轉了一會兒,往戲劇影視文學系方向走,盛今昔知道他是在碰運氣,看能不能偶遇餘晨晨。
可惜他的運氣沒那麽好,川大實在是太大了,用腿走根本走不到盡頭,所以很多學生都是騎車,去哪裏都方便,他們班每次換課都要跑很遠,有學生已經堅持不住買了自行車或電瓶車。
可是現在他們沒有騎車,走了二十多分鐘,見盛今昔漸漸跟不上,沈宙只好掉頭往回走。
盛今昔低着頭,他知道沈宙在想什麽,這點路對于經常幹活的他來說不算什麽,楚程元的藝術學院離戲劇學院最近,沈宙和陳昶還有季硯最羨慕的就是楚程元,能時不時去找餘晨晨玩。
上次陳昶跟季硯都來了,唯獨楚程元沒有出現,大概就是去找餘晨晨了,這些天除了陳昶,沒有人再來搗亂,如果他猜的不錯,這次歸龍山聯誼就是陳昶幾人搞出來的,不管他去不去,最終結果都差不多。
書裏他沒去,輔導員帶隊出發,沒了李宏坤,張世玉又帶着人來找他麻煩,沈宙又一次及時出現救了他,裏面描寫盛今昔對沈宙的印象是,溫暖如陽光般的少年,雖然看起來冷漠,卻有一顆熱心腸,跟其他人都不一樣。
他本就對沈宙有好感,自此更是無藥可救,一頭栽了進去。
看着沈宙的背影,盛今昔逐漸回過神來,那不是他,是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并非出自本意。
盛今昔快走幾步追上沈宙,聲音帶着微喘:“你想去藝術學院嗎?”
“你想去的話,我可以陪你去。”
“不用你管!”沈宙不耐煩的拒絕,直直的瞪了盛今昔一眼:“管好你自己。”
許是怕吓到盛今昔,臨去教室前沈宙塞給了他一瓶養樂多,是剛才在超市随手拿的,盛今昔以為沈宙是買給餘晨晨的,沒想到是給他。
晚上盛今昔回家跟于文春說了去爬山的事,聽到還有其他系的一起,于文春當即站了起來,舔了舔因為上火幹裂的嘴唇:“這要花多少錢?去的學生都有誰?”
盛今昔放下書包,扶着于文春坐下:“媽你怎麽這麽激動?學校是為了鍛煉我們,包了兩輛大巴,不用咱們自己掏錢。”
自從盛富走後,于文春就開始精神恍惚,經常縮在房間裏不出來,偶爾還會酗酒,許是壓抑了太長時間,一朝爆發,喝完酒後大喊大叫,瘋瘋癫癫的罵個不停,工作的時候也經常出狀況,後來就辭職了,天天在家裏無所事事,靠盛今昔兼職還債。
暑假的時候,于文春有一天從外面回來,趴在盛今昔懷裏哭個不停,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當天跟兼職的地方請了假,在家裏守着,生怕她出事,再後來,于文春果然出事了,在死亡線上掙紮了一天一夜,他們家本來就窮,請不起護工,盛今昔只好跟學校請假,錯過了軍訓和迎新典禮。
從前他不明白,為什麽于文春會性情大變,直到去學校當天,盛今昔如夢方醒。
因為于文春跟他沒有血緣關系,不是他親媽,而于文春真正的兒子,是餘晨晨。
一切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當時盛富,也就是盛今昔的養父剛退伍,在慶餘集團當保安,因為手腳不幹淨偷東西被辭退,辭退他的雖然是集團裏的人,但一個小保安的去留根本不用上報高層,何況還是他先做錯了事。
盛富恨慶餘集團讓他失了業,日日盯着集團裏的動靜,終于讓他發現慶餘集團的少夫人有了身孕,在市中醫院待産。
盛富想起自家媳婦的肚子也不小,可能也快生了,動用了所有關系把于文春送到市中醫院,跟餘夫人的産房只有一牆之隔。
當時于文春高興壞了,以為盛富轉了性子,嫁給盛富這麽多年,他除了酗酒就是打牌,要不然就是打她,第一個孩子就是被盛富打掉的,于文春想着盛富終于成長了,穩重了,知道心疼她們母子了,給她安排這麽好的醫院。
好巧不巧,于文春跟餘夫人同時破了羊水,一前一後進産房,盛富怨毒的盯着旁邊的産房,詛咒的話能滅了餘家滿門,但餘夫人還是順利生下了一個男孩,這個男孩就是盛今昔。
盛富一開始想殺了盛今昔,又害怕坐牢,轉念一想,讓自己的兒子去當慶餘集團的小少爺,去享福,餘家真正的兒子在他這裏,天天非打即罵,心裏更舒坦。
到時候餘家的人知道真相,肯定要氣死,沒有什麽比這更好的報複。
盛富就這樣偷偷交換了兩個孩子,也交換了盛今昔的人生,他本可以在餘家被所有人寵愛着,保護着,無憂無慮的長大,卻只能日日承受盛富的毆打與羞辱,那些刻在靈魂裏的髒話,盛今昔永遠都洗不掉。
于文春不知道這些,從前盛富打他的時候,于文春會護着他,所以對于這個養母,盛今昔是有感情的,就算知道于文春把他兼職賺的錢都用在了別人身上,盛今昔也毫無怨言。
畢竟人家是親母子。
他算什麽,受了于文春這麽多年保護,也确實該回報一些。
至于于文春之前精神恍惚差點丢了性命,就是因為搬家的時候發現了盛富跟餘晨晨的來往信件,不敢相信盛今昔是別人家的孩子,偷偷跟蹤餘晨晨,之後餘晨晨不肯承認他們的關系,于文春徹底絕望了。
理智上她不該對別人的兒子那般上心,可是情緒上一次又一次的提醒她,告訴她,那就是自己的兒子!
“不掏錢就好,咱們家可沒錢讓你去霍霍。”于文春松了口氣,又問:“藝術系的學生有多少個,都有誰啊?”
盛今昔沉默了,于文春分不清川大的專業和系,估計打聽出餘晨晨學的是影視編劇,以為他在藝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