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第 15 章
明明天氣預報是晴天,卻突然下開了小雨,淅淅瀝瀝的雨落在身上,沒一會兒就浸濕了頭發。
前面有塊山石凸出來一節,剛好可以用來擋雨。
盛今昔的手電筒是黑夜裏唯一的光亮,看着不斷落下的水滴砸在陰處的青苔上,樹葉發出噼裏啪啦的響聲,盛今昔道:“這雨怕是一時半會兒停不了。”
山上夜裏冷,下雨後更冷,兩人的衣服都濕了,裹在身上一點都不暖和。
盛今昔雙手冰涼,沈宙提議:“你在這裏等,我去前面的酒店借兩把傘。”
“還是我去吧。”盛今昔攔住沈宙:“天太黑了,山路不好走。”
“你把手電借我。”沈宙把外套脫掉,搭在頭上擋雨,奪過盛今昔手裏的手電筒沖進雨中。
盛今昔看着光影越來越遠,大概幾分鐘後,徹底陷入黑暗中。
他兜裏有手機,卻沒有拿出來,靜靜地站在原地,提前知道劇情有一個好處,就是不管發生什麽變化,都能猜出來他們在計劃什麽。
小說裏他留在學校,是張世玉蹦出來找麻煩,這次張世玉沒來,大概會由陳昶親自動手。
雨越下越大,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盛今昔抱着胳膊想,陳昶是不是在路上摔斷腿了,這麽半天還沒有出現,就在他猶豫要不要離開的時候,遠處突然出現一抹光亮。
不算很亮,但起碼能看清兩米以內的路,盛今昔知道這不是屬于手電筒的光亮,眼睛漸漸染上點點喜色。
随着人影靠近,盛今昔臉上的歡喜逐漸凝固,嘴角收了回去,像是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光彩。
陳昶打着傘,手機的亮光落在盛今昔身上,看着他表情變換,眼神跟着暗了暗。
“怎麽,看見我這麽失望?”
他語氣危險:“你在等誰?”
盛今昔朝陳昶身後張望,嘴唇被凍的發白:“沒有。”
陳昶走到他身邊,動作利落的收起傘:“我要是帶你回營地,你打算怎麽謝我?”
盛今昔往邊上動了動,想離陳昶遠些。
“不說話?”陳昶越靠越近,把他逼在角落裏,再往後退是山,往邊上走是雨:“盛今昔,你真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麽樣?”
盛今昔臉色蒼白,咬牙對上陳昶的目光:“我知道陳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從來沒有懷疑過。”
“我也說了,大不了你一刀我一刀,咱們一起死。”盛今昔毫不畏懼,從知道劇情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想過退縮,就算是死,拉上陳昶也值了。
當然,他不會故意找死,盛今昔了解陳昶,知道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現在陳昶對他興趣正濃,不會因為幾句話而失去理智。
“雖然我沒有帶刀,從山上跳下去一樣活不了,陳少想嘗嘗摔死的滋味嗎?”
陳昶果然沒有靠近,盯着盛今昔的臉,像是盯住食物的獵豹。
“在摔死之前,你一定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陳昶收起手機,天很黑,因為離得近,能看清輪廓,他發現在這種朦胧的視線中,盛今昔的眉眼看起來更精致了。
像是雪白的瓷娃娃,每一筆都精雕細琢過,美麗但脆弱,一摔就碎。
陳昶的語氣不禁軟了幾分:“盛今昔,你跟了我,有花不完的錢,想要什麽有什麽,給你在學校附近租個房子怎麽樣?就不用每天起那麽早了。”
盛今昔躲開陳昶的氣息,卻退無可退:“這樣好讓你每天來折磨我,是嗎?”
陳昶盯着盛今昔的側臉,眼睛眯了眯:“不是折磨,相信我,這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事,你會滿意的。”
“陳少。”盛今昔偏過頭:“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你惡心的論調。”
兩個相愛的人之間說這種話沒問題,但從陳昶這種人嘴裏說出來,實在是惡心至極。
陳昶忍無可忍,直接把盛今昔推在山上,盛今昔的背撞得生疼,陳昶用胳膊抵住盛今昔的脖子,沖着他嗤笑一聲:“盛今昔,我對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你最好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盛今昔擡起胳膊想推開陳昶,被陳昶用另一只手制住,看着盛今昔無力的掙紮,陳昶嘴角露出滿意的弧度:“就算在這裏辦了你,也沒人會看到。”
“放開我。”盛今昔皺眉,用盡渾身的力氣都無法掙脫,索性不動了:“我不怕丢人,陳少如果想讓所有人都知道的話,大可以試試。”
當你害怕的時候,敵人會興奮,可當你無所畏懼的時候,敵人就會有所忌憚。
聽盛今昔這麽說,陳昶的确有了幾分顧慮,他不怕別人知道,也不怕家裏人知道,唯一想隐瞞的對象只有餘晨晨,他剛跟餘晨晨表白不久就跟別人搞到一起,晨晨會不會懷疑他的真心?
趁着陳昶猶豫的瞬間,盛今昔一腳踹在他小腿上,陳昶吃疼往後退了一步,盛今昔立馬從他的鉗制中掙脫出來,一頭沖進雨裏。
陳昶反應慢了一拍,立馬追了出去。
盛今昔跑的不快,一邊跑一邊還要仔細辨認腳下,怕不小心摔倒,盡管跑的艱難,盛今昔也沒有停下,抽空回頭看了一眼,陳昶已經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死死追在他身後。
眼看陳昶就要追上,盛今昔看到遠處有一抹亮光,激動開口:“沈宙,是你嗎?”
聽到盛今昔的聲音,那邊的沈宙回了一句:“是我。”
聲音不大,但足以讓人聽清,盛今昔眼神裏多了幾分光彩,陳昶依然沒有停下,就在他快要抓住盛今昔手臂的時候,沈宙快走幾步,提前抓住他的胳膊,把人護在身後。
“你們在幹什麽?”
盛今昔喘着氣,氣息很亂,無法回答他的話,陳昶道:“原來是沈二少,我跟他有些話要說,你先讓開。”
“若我不讓開呢?”沈宙沒有動。
盛今昔喘勻了氣,拉住沈宙的衣角:“我跟他不熟,沒什麽好說的。”
陳昶看着二人,臉上怒意漸濃:“沈二少這是要跟我搶人嗎?”
盛今昔身子一顫,生怕沈宙讓開,把他交出去:“沈宙,別走。”
沈宙掃了盛今昔一眼,眼神凝在他的臉上,他從未見盛今昔這麽緊張過,因為淋了雨,衣服緊緊貼在身上,胸口不斷起伏着,臉色紅潤,呼出來的氣息有些燙,燙的他耳朵癢。
沈宙的呼吸有一瞬間錯亂,對上陳昶才恢複正常:“這麽大的雨,陳少有話不如改天再說。”
陳昶眼神狠厲:“沈宙,你有種就讓開,否則別怪我對你們不客氣。”
“陳昶,我勸你早些回去休息,別在這裏狗叫,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沈宙毫不示弱。
盛今昔看着他們演戲,面上做緊張狀,心裏恨不得這兩人狗咬狗咬死一個,為了讓他相信他們不是一撥的,還真罵的不輕。
兩人互不相讓,沈宙撐着傘,盛今昔躲在傘下聽見雨滴不斷落在傘面上,他的衣服已經徹底濕透,臉上的熱度漸漸褪去,随之而來的是徹骨的涼。
陳昶仍站在雨中,身上也濕透了,卻不見一絲狼狽。
他看向盛今昔:“今天就先放過你,沈宙,你等着。”
說完大步從二人身邊跨過,頭也不回。
沈宙把傘偏了偏,看着遠處黑沉沉的夜色:“你衣服濕了,先去酒店換一套。”
二人并肩而行,路上多有泥濘,走的非常艱難,盛今昔不安:“你為我得罪了陳昶,他以後肯定會找你麻煩,怎麽辦?”
“對不起,都怪我連累了你。”
“沒事,他不敢對我怎麽樣。”沈宙安慰道,正要說些什麽,手機鈴聲突兀的響了起來,在空曠的山上尤為刺耳,對面是餘晨晨的聲音:“沈宙,你在哪裏,我好害怕……”
沈宙的聲音帶着前所未有的溫柔:“出什麽事了,你別害怕,我馬上過來。”
說着,他把傘一把推到盛今昔手上,不管不顧的沖進雨中,連告別的話都沒說一句,盛今昔看着他飛速遠去的身影,眼神無悲無喜。
原來他們這種人還有真心。
可笑,也可悲。
盛今昔不打算去酒店,獨自一人往回走,微風吹過,盡管打着傘,雨還是不斷地落在身上,冷氣往身體裏鑽,他裹緊衣服,川市應該下雨了。
夜深人靜的雨夜,一點細微的聲音都會被放大,盛今昔聽到遠處有腳步的聲音,以為陳昶回來了,剛想往回跑,發現趕來的人不是陳昶。
盛今昔握着傘柄的手緊了緊,與同樣撐傘的沈寂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