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陳思聿看見姜夫人和姜寶頤了, 但當時他被賓客絆住了,等他同賓客說完話時,目之所及已經沒有她們母女二人的身影了。

陳思聿以為她們母女二人去女眷那邊了, 便也沒多想,轉而繼續去招待其他賓客了。

但他卻殊不知,此時的姜夫人,正急匆匆拉着姜寶頤在朝外走。有些與姜夫人相熟的夫人見狀, 不禁納悶道:“姜夫人,這大家都往府裏走, 你們母女倆怎麽反倒往外走呢?”

“我們有東西落下了, 我帶着寶頤回去找找。”說完, 姜夫人便帶着姜寶頤急急的走了。

有人在背後笑着打趣:“姜夫人素來穩重,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她這般慌張的模樣,也不知道她落了什麽重要的東西,竟然這般着急。”

“這有何難?等會兒她回來,我們問問她不就知道了。”幾位夫人說說笑笑間, 一同進了府。

姜寶頤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姜夫人推進了馬車裏,姜寶頤有點懵:“阿娘……”

“你先別說話。”姜夫人打斷姜寶頤的話, 擡手摁着額角, 唇角直哆嗦, 讓她先緩一緩。

姜寶頤不明所以, 但見姜夫人如臨大敵的模樣,她還是乖乖的閉嘴了。姜夫人呼吸吐納了好幾下之後,才将心裏的驚惶壓下去, 然後她吩咐道:“回府。”

車夫在外面應了一聲,拉起缰繩就趕馬車了。姜寶頤瞬間急了:“阿娘, 我們不是來向陳思聿道喜的麽?但我們和陳思聿連話都沒說,怎麽能就這樣回府了呢?”她好不容易才出來這一趟。

“等會兒你爹會來。”她怕再待下去,姜寶頤又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

“可是阿娘,我……”

“沒有可是。”姜夫人不由分說打斷姜寶頤的話,同時還緊緊攥住了姜寶頤的手腕。

姜寶頤:“……”

姜夫人帶着姜寶頤一路疾行回府後,便吩咐人去請大夫。姜寶頤忙關切問:“阿娘,您哪裏不舒服?”難怪她阿娘這一路上臉色都很蒼白。

“阿娘沒有不舒服。”說話間,姜夫人拉着姜寶頤的手,盯着她問,“寶頤,你老實同阿娘說,你最近哪裏不舒服?”

“我沒有哪裏不舒服呀。”姜寶頤不明白,好端端的,姜夫人為什麽要這麽問她。

沒有哪裏不舒服,怎麽突然就開始說胡話了呢!姜夫人又把拂綠叫過來,詢問這段時間,姜寶頤可曾有什麽異于平常的地方。

拂綠搖頭:“不曾。”

“那說胡話呢?!”姜夫人又問。

拂綠原本想說也不曾,但這話即将說出口時,她又突然頓了頓。姜夫人見狀,立刻道:“你照實說。”

“是。”拂綠如實道,“就是前幾天,小姐早上醒來之後,突然說絨絨死了,還被陳公……不,陳世子葬在了院裏的合歡樹下。”

姜夫人立刻想到了:“就是她院子鬧的雞飛狗跳那天?”

拂綠點點頭。姜寶頤頓時不高興了,她語氣不滿反駁:“我沒有說胡話,我明明記得絨絨沒了。”

“但絨絨現在不還好好的?”

“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她明明記得絨絨不在了呀。

對姜夫人來說,絨絨不重要,重要的是姜寶頤。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将語氣放緩之後又問姜寶頤:“除了這個之外,你還記得什麽?!”

姜寶頤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場景。

“我記得,陳思聿被封為世子,府裏大宴賓客,我和他站在一起待客,他們都喊我世子妃。”

拂綠頓時驚的嘴裏都能塞一個雞蛋了。

姜夫人也一臉痛楚的擡手扶額。天知道,在國公府聽到這話時她有多害怕!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娘,怎麽能說出這種話呢!若是被人聽見了,別人會怎麽看她。

“你們為什麽這副表情?”姜寶頤不明白,她說的是事實啊。

姜夫人沒答姜寶頤的話,只急聲向外面問:“大夫還沒來嗎?”

“來了來了。”外面有人應了一聲。很快,婆子便帶着大夫進來了。

姜寶頤那句“阿娘你不是說你沒有不舒服麽?怎麽還請了大夫”還沒說出口,姜夫人已經急切道:“大夫,勞煩你快替我女兒瞧瞧她這是怎麽了。”

姜寶頤:“……”

姜夫人急的不行,但那大夫卻是個慢性子,他慢條斯理捏上姜寶頤的脈象,然後又問了好些問題,姜寶頤為了證明自己沒病便一一答了。

結果她答完之後,那大夫收回手,沉吟片刻,下了結論:“小姐的脈象紊亂,兼之聽夫人的描述,小姐應是得了癔症。”

姜寶頤:“!!!”

姜夫人頓時覺得天都塌下來了。她一臉不可置信:“大夫,我女兒今年才十六,怎麽可能會得了癔症!勞煩您再仔細替她看看。”

“若夫人覺得在下醫術不精,大可另請高明。”那大夫一臉被侮辱了的模樣。

姜寶頤瞬間忍不下去了:“你這個庸醫!你才得癔症了呢!來人,給我把他攆出去!”

那大夫本就不高興,聽姜寶頤這麽說了之後,不用下人攆他就已經甩袖離開了。

坐在主座上的姜夫人眸中含着哀戚,她想說再換個大夫來瞧瞧。可看着姜寶頤氣憤的模樣,她頓時又不敢說這話了。

而姜文正并不知道府中的事宜,他從工部出來時已是未時了。

姜文正想着,今日是陳思聿的好日子,姜夫人定然一早就攜姜寶頤前去靖國公恭賀了,他縱然忙完公事再過去也不打緊。

可誰曾想他去了靖國公府之後,卻沒見到姜夫人和姜寶頤。問過人之後才知,姜夫人早上那會兒帶着姜寶頤過來了,但後來又帶着姜寶頤匆匆的走了,說是落了什麽東西要去尋。

姜文正聽的直蹙眉。他夫人向來分得清輕重緩急,今日怎麽反倒犯糊塗了。

不過眼下追究這些也無異,姜文正收了心思,先去見了靖國公,之後又同陳思聿說了幾句恭賀的話,就與同僚一道喝酒去了。

靖國公府今日的宴開的十分熱鬧,一直到月亮升起來時,前來的賓客才陸續離開。

姜文正心裏為陳思聿高興,再加上他那一桌坐的都是與他交好的同僚,湊在一起推杯換盞便都喝了盡興,以至于姜文正回府時,還是被小厮攙進去的。

姜夫人心急如焚等了大半日,想着等姜文正回來了,讓姜文正拿個主意的,結果姜文正卻是醉醺醺回來的,姜夫人頓時被氣的直掉眼淚。

姜文正是有幾分醉意,但沒到醉的人事不省的地步,他朦胧見姜夫人在哭,便強撐着坐起身子:“好端端的怎麽了這是?”

“怎麽了?!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麽了?寶頤是我是一個人的女兒是不是?”

姜文正聽出了姜夫人話中有話:“寶頤又怎麽了?”

“今日大夫為她診過脈之後,說她得了癔症。”話罷姜夫人便掩面痛哭起來。

姜文正的酒瞬間被吓醒了大半:“什麽?!誰得了癔症?”

“我們寶頤。”

素來和善的姜文正聞言,驀的一拍桌子,怒道:“不可能!哪個庸醫說的!”得了癔症的人大多神思恍惚,說話時常前言不搭後語的,他們女兒哪裏像是得癔症的樣子了!

姜文正不信,但姜夫人卻有幾分信了。姜夫人哽咽着将先前關于絨絨一事,以及今日姜寶頤在靖國公府說的話,悉數都同姜文正說了。

姜文正聽完之後,并未如姜夫人那般驚惶,他沉默須臾後,道:“光憑這兩件小事也不能斷定寶頤就得了癔症,之前大夫不是說,她磕到了腦袋,可能記憶會出現紊亂麽?”

“你也說了,大夫說是可能記憶會出現紊亂,而不是異想天開!”

絨絨那事不打緊,可今日姜寶頤竟然說,陳思聿被封為世子,府裏大宴賓客,她和陳思聿站在一起待客,來往的賓客都叫她世子妃。

他們二月就已經退婚了,現在姜寶頤竟然能說出這話,這不是癔症是什麽!

姜文正試圖想為姜寶頤這話開脫,但卻是絞盡腦汁也沒想出來,最後索性道:“但這也不能就說寶頤得了癔症。這樣,明日我去見見寶頤,再試着問一問。”

“還等什麽明日,現在就去。”姜夫人心急如焚,她現在是一刻鐘都不想等了。

姜文正卻沒動:“這會兒天色晚了,明日再去。”

女大避父,姜文正這會兒去确實不大合适,姜夫人只得又坐了回去。t

姜文正見姜夫人坐立難安,遂安慰道:“我們寶頤自小便聰明伶俐,怎麽可能會得癔症,你別聽那大夫胡謅,我先前已給思言去了信,想必他現在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到時候讓他給寶頤好好瞧一瞧。”

三兒子的醫術姜夫人是信得過的,眼下聽姜文正這麽說,姜夫人這才略微心安些許。

之後他們夫妻二人又夜話片刻,便一同安寝了。

第二日姜文正先去工部點過卯,與下屬交代了幾件要緊的差事之後,這才又早退回了姜家。

姜夫人一直心急如焚等着,見姜文正回來之後,她正要拿衣袍給姜文正換上時,姜文正卻擺手道:“等會兒我還要再回工部,換來換去的太麻煩了,就穿着官服去便是。”

原本姜夫人想與姜文正一道去,但姜文正怕他們兩個一起去會吓到姜寶頤,便讓姜夫人留在花廳裏等消息,他自己一個人過去。

姜文正過去時,姜寶頤正抱着貓,躺在檐下的躺椅上,她旁側的月洞窗後,隐隐露出了一抹芭蕉的濃綠。

姜寶頤雖然眼睛閉着,但晃着藤椅的動作卻沒停,姜文正走上臺階,笑着問:“這才剛至午時,你這麽快就要歇午覺了?”

“不歇午覺我能做什麽?阿娘又不準我出門。”姜寶頤的聲音裏全是不高興。

姜文正在她身側坐下:“你阿娘不是不準你出門,實在是你上次去上香被人擄走着實将她吓到了。”

“可是擄走我的那個人已經被抓起來了,阿娘為什麽還是不允許我出門?”她都快被悶死了。

“大夫說了,你現在需要靜養。”

姜寶頤最煩聽到這句話,她當即就道:“只有池子裏的王八,才一天到晚需要靜養呢!”

姜文正:“!!!”

姜寶頤從小就活潑好動,但現在姜夫人不但不讓她出門,還沒收了她院子裏的梯子,又在合歡樹下種了一圈半人高的觀音掌,這就相當于把姜寶頤徹底圈在府裏了,姜寶頤心裏有氣倒也是無可厚非的事。

姜文正想了想,道:“那這樣,爹明日早些辦完公務,然後回來帶你出門逛。”

“我就不能自己去麽?”姜寶頤不大想跟姜文正一起逛。

“那估計是不能,你阿娘不會同意的。”

“我多帶些婆子護衛也不行麽?”姜寶頤坐起來,晃着姜文正的袖子央求,“爹爹你最好了,你幫我跟阿娘說一說,讓她放我出去玩兒嘛。”她真的好悶。

姜文正覺得姜夫人八成不會同意,但他不想讓姜寶頤失望,便道:“好,回頭我同你阿娘商量商量。”

“我就知道爹爹你最好啦。”姜寶頤立刻歡喜起來,又是給姜文正遞茶又是打扇的,活脫脫像只忙碌的小蜜蜂。

姜文正還記挂着公務,喝了兩口茶之後,他便問起了姜寶頤的身體。

“我早就沒事了,現在我能吃能睡,而且頭不疼也不暈了。”

姜文正見姜寶頤氣色紅潤,瞧着确實像是已無大礙了:“那你現在有沒有想起一星半點以前的事?”

姜寶頤搖頭。

姜文正問:“一點都沒有?”

“一點都沒有。”姜寶頤還是堅定的搖搖頭。

“既然一點都沒想起來,那你昨天在靖國公府的時候,為什麽突然跟你阿娘說,你應該站在思聿身邊,與思聿一道待客,來往的賓客會叫你世子妃?”

姜寶頤頓時就不說話了。

她沒忘記昨天她同她阿娘說了這番話之後,她阿娘頓時便如臨大敵,不由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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