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皇後責罰

第十章 皇後責罰

京城下了場初春的雪,那節白落在梅花枝上,別有風味。

太子開着窗,對着外面景致寫寫畫畫,薛琅進來時只覺得屋內比屋外還要冷。

薛琅将門掩上,隔絕外面的風雪,“太子?”

“蘭玉,你來得正好,”太子擱下筆墨,推開鎮紙,“看看我這傲雪梅霜圖如何?”

丹青上還有未幹的朱砂,薛琅走過去細細看着,捉住右手衣袖,指尖按住某處緩緩往邊上滑去,指腹下流出一道由深及淺的緋色印記。

倏然間,梅花被重雪按壓拍打的神韻躍然紙上。

太子眼前一亮,撫掌笑道,“好好好,這一筆可太妙了。”

說着他趕緊叫人來将這畫裱好挂起。

太監領了命剛要出門,太子又叫住他,“還有,将窗子關上,燒個手爐拿來,再多加兩個炭盆。”

薛琅的大氅上沾了風雪,太子伸手拍了拍,又叫宮人解了去屏風後騰幹,他始終記得薛琅畏寒。

“先去暖閣吧,別冷着了,我去給母後請安。”

皇後不大喜歡薛琅,總覺得太子太縱容他了,每次薛琅去鳳儀宮都沒有好臉色,不是忘記讓他不平身,就是讓他幹站在門外候着,一來二去,太子也就不帶他去了。

太子一走,一個小太監貓腰走進來,附耳在薛琅邊上言語了幾句。

薛琅眸色晦暗。

上輩子約莫也是這個時候,慧妃有孕,如能正常生下來排行老六。

是個能牽扯聞景晔的棋子呢。

倒是容嫔的孩子有些麻煩。

曲嘉文投誠容嫔後,容嫔的日子明顯好過了許多,又因那張真人的話,皇帝一直覺得容嫔肚子裏的孩子是天命所歸。

尤其這些日子,哪怕容嫔有孕并不能很好的伺候,他也已經連着多日翻了容嫔的牌子,就連寵冠後宮多年的慧妃都對她頗為忌憚。

可上輩子的容嫔絕沒有如此地位。

“去告訴司天臺,他知道該怎麽說。”

皇帝晚年越發迷信,據說春三月就要請張真人來宮裏了,薛琅已确定此人是曲嘉文招攬皇權的階下石。

若是太子繼位,曲嘉文下場不會比上輩子的自己好到哪去,可若是他想要扶持容嫔的孩子,那就難說了。

不過大皇子為長子,聞景晔虎視眈眈,太子又名正言順,想要立容嫔的孩子,就算哄得了皇帝,真要立儲恐怕也是難如登天。

第二日太子要去鳳儀宮請安時,薛琅忽然道,“奴才願陪太子同去。”

太子先是一喜,接着又嘆口氣,“蘭玉,你不必……”

“太子對奴才恩澤深厚,皇後不喜也是應當。”

太子忽然握住他的手,眉眼溫潤,鄭重道,“蘭玉,我引你為知己,并非将你當做奴才。”

他乃當朝太子,自小便錦衣玉食,可這個身份卻讓他如被困在籠中的鳥雀,每日都要嚴于律己,苦讀詩書,一舉一動都被嚴苛教誨,他活的像太子,卻不像聞景禮,宮中長夜漫漫,若非有薛琅常伴身側,恐怕會更加難挨。

薛琅知他,懂他,那些無法訴諸于人的苦悶,他便也只能說與薛琅聽。

“奴才承蒙太子恩情,必定永世追随太子,為太子赴湯蹈火,出生入死。”

薛琅慢慢回握住他,眼尾輕輕彎起,墨色雙目晃着細碎的光,太子便在這光中,瞧見了自己。

太子昨日從上書房出來時不小心磕到桌角,手背青紫了一塊,皇後瞧見心疼不已,以薛琅照看不周為由,罰他去外廊背禮記。

因太子求了情,皇後又怒氣大發,命薛琅在宮門口罰跪。

那裏來往宮人衆多,皇後此舉便是叫人警醒,任何花言巧語,心術不正之人休想接近太子。

外頭天兒這麽冷,地面冰涼堅硬,薛琅撩開衣擺,挺直脊背跪在了宮門口,凜冽的寒意順着皮肉打進骨頭縫裏。

也不知過了多久,宮女太監瞧見了皆望過來,而後嬉笑私語着離去。

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規律,平緩,在不遠處似乎凝滞了一瞬,接着恢複如常。

下一刻,視線中出現藍色蟒袍,針腳整齊,繡工非凡,只是腰間綴着一個過分樸實的香囊,而且這香囊越看越熟悉。

“蘭玉,怎麽跪在這裏。”

聞景晔蹲下身,視線從薛琅通紅的手上掃過,接着落在薛琅發白的唇上。

“冷嗎?”

他伸手想摸一下,被薛琅往後躲了。

薛琅淡聲道,“奴才參見四皇子。”

鳳儀宮人多眼雜,又是皇後的地盤,聞景晔沉默着看了薛琅一會兒後緩緩起身,擡腳踏進了宮中。

陸續有其他皇子公主前來請安,皇後宅心仁厚是宮裏上下皆知的事,他們對薛琅犯了什麽過錯很是好奇。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太子才從宮中出來,步伐匆匆,神色急切。

“蘭玉!”

一踏出宮門,他便解下自己的大氅裹住薛琅,“快點,手爐呢!”

小跑着才跟上來的小太監扶正了帽子,聞言連忙将手爐遞過去,太子一把拿過,捉着薛琅的手放上去。

驟然觸碰到熱氣,哪怕是溫熱也變得滾燙,薛琅蹙着眉縮了一下。

太子便用自己的手包裹住他的,一邊揉搓着一邊送到嘴邊哈氣,等到他适應了,便撩開衣衫将薛琅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前。

薛琅駭了一跳,猛地往回抽,然而被太子用力扣住,動彈不得。

“太子,太子這不成體統!”

太監也急道,“太子,娘娘就對公子不滿,若是傳到娘娘耳中,薛公子日後怕是更沒好果子吃了。”

太子這才松開手,“是我考慮不周,蘭玉,快起來,咱們回去。”

薛琅扶着宮牆起身,可跪的太久,膝蓋已經沒了知覺。

太子扶住他,而後順勢将人拉到了自己背上。

小太監大驚,“太……太子。”

然而太子已經背着人平穩大步往回趕了。

薛琅扣着太子肩膀的手緊了緊,“太子……”

太子溫和的聲音透過冷氣堅定的傳過來,“別怕,你若是不想叫人認出來,就罩住臉。”

薛琅無言。

片刻後默默拉起大氅罩住了臉。

回了東宮,太子将人放在床上,吩咐宮人,“去準備熱水,待會兒沐浴。”

宮人退出去後,太子捉着薛琅的腳替他脫了鞋襪。

薛琅往後躲避着,“太子身份尊崇,怎可……”

太子半蹲在他面前道,“這裏無人,別怕。”

将薛琅的腳擱在自己腿上,腳尖透着粉,嫩的像花苞,又像珠玉,蜷曲着,瑟縮着勾在他衣袍上,能感覺到那滲透進來的涼意。

他從未見過女子的腳,可他也從未見過哪個男子會生出這樣一雙腳。

太子看得怔了怔,而後擡起頭來,卻見薛琅蹙着眉頭,臉憋得有些紅,冰涼的額頭竟滲出些許晶瑩汗珠,看上去局促不安,跟原先從容平和的樣子截然相反,太子不由得心中一動,淡笑道,“蘭玉,在東宮你不必太過拘束,拿我這當自己府上就好。”

将鞋子脫去後,又将他的褲子拽上去看了膝蓋,“有些青紫,我叫人去拿藥,等你沐浴完出來用。”

浴桶很快打好了水,宮人過來喊的時候薛琅伸腳去夠鞋子,腳尖繃直的樣子看得太子心中有絲異樣,鞋子他放得遠,薛琅夠得有些費勁,太子索性便将人抱起來。

“無妨,很快就到了……別動,當心摔了。”

宮女替薛琅解了外衣後便紛紛退了出去,薛琅赤着腳繞到屏風後,水霧缭繞,視線迷蒙,他睜開眼,眼底的無措統統褪去,泛着水光的冷。

他坐在浴桶裏,水池往上升了些,将将停在鎖骨下方。

薛琅閉上眼往後靠去,熱氣騰盛,他喃喃出幾個字,“君子蘭。”

太子推門而入時,薛琅剛披上亵衣,敞開的衣領露出白皙胸口,臉頰緋色,墨發被籠在一邊,額間的有些沾了水。

兩人隔着水霧相望,薛琅行禮,“太子。”

“快把衣服穿好,莫染了風寒。”

他讓薛琅坐在床榻上,看樣子竟是要親手上藥。

“太子,奴才自己來就好了。”

“這有什麽?我幼時頑皮,回回磕碰到了,都是之清替我擦的藥。”

有小太監來禀報,手裏還呈上一物,“太子,這是四皇子叫人送來給薛公子的。”

薛琅心中一頓,側目看了去。

太子拿起來聞了聞,“治凍傷的,雖然難得,但比不過我這裏的。”

他擺擺手道,“拿下去放着吧。”

見太子面上并無異樣,薛琅這才慢慢收回了目光。

自慧妃懷孕後,四皇子日子更加不好過,太醫斷言懷的是個壯實男胎,這讓她很是歡喜,自然對養子頗有薄待。聞景晔明明到了快要出宮開府的年紀,可慧妃遲遲不提,皇上公務繁忙,壓根記不得這回事。

這凍傷藥對他而言,怕已經是最好的東西了。

小太監退出去後,太子掀開薛琅的衣擺,細細為他擦着藥,“疼嗎?”

“奴才不疼。”

太子輕輕吹了吹,“日後別再去母後宮裏了,她若是問起你,我自會去說。”

薛琅垂下眼,“奴才多謝太子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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