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借刀殺人

第十二章 借刀殺人

婢女垂下頭,抖着手替薛琅一層層地穿好衣服。

頭發忽然被扯了下,薛琅眉心微蹙,側目瞥向婢女。

剛進來的薛重喚見了,斥道,“笨手笨腳的,下去。”

說罷從婢女手裏将東西接過來,自己伺候薛琅穿衣。他手腳利索,很快便将衣服配飾都一一穿戴好。

聞景晔出門是乘薛琅的馬車去的,臨走前他拉着薛琅的手,面色惶恐不安,“父皇真的不會怪我嗎?”

薛琅抽回手,按捺住心底的不耐道,“不會,殿下放心。”

等馬車走遠了,薛琅淡淡收起臉上所有表情,轉身回府。

薛重喚将名單遞上去道,“今早來了幾個人,奴才讓他們在正廳等着,大人要見嗎。”

薛琅将名單拿來掃了眼,視線定在一個名字上,“梁肅?”

“梁肅是西南回鹽關縣主簿,官是買來的,本事不大,為人陰險,凡事認錢不認理,是個走絲綢料子的富商。”

薛琅将名單一合,随手丢出去,道,“去見見。”

這些人早早的就在正廳翹首以盼,這會兒見薛琅來了,連忙擁上來說好話。

正廳不止站了這些人,還有一箱箱幾乎要摞起來的陳舊箱子,薛琅徑直走到主位上坐下,薛重喚替他看茶。

“各位大人今日來找我薛某,所為何事?”

“薛公子,我們都是嶺南地方官,冒昧登門是想求薛公子給個方便,這關稅漲了又漲,大家夥兒的生意實在是做不下去啦!”

陛下重視太子,朝堂一些事務往往會交到太子手上,一來是讓他熟悉帝權,二來也是考校太子的辦事能力,而嶺南關進出口的事情,是太子親自交到薛琅手上的。

地方不大,但貿易量最多,換言之,是最輕松,油水最多的地方。

太子把這裏交給他本就代表着一種态度,是以哪怕薛琅并無官職,他們也不敢輕慢。

這些人口幹舌燥地說了一堆,薛琅四兩撥千斤的打太極,說一些模棱兩可的話。

梁肅在衆人身後沉默地站着,幾乎沒有出過聲,直到薛琅擡頭,兩人不經意地對視一眼,梁肅忽而一怔。

他早知京城裏的人生的水靈,卻不知男人竟也長成這般模樣。

一雙絕美含情眼,山水皆歸于其中。

薛琅很快挪開了目光,剛剛的視線就如蜻蜓點水般清淺。

梁肅卻還定定的望着他,片刻後才走上前去,“薛公子,說這麽久了想必也累了,我們從嶺南帶了些特産,公子看看喜不喜歡。”

堆在那裏毫不起眼的箱子打開後,裏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金條。

薛琅擱下茶杯,杯底在木桌上磕出輕微聲響,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目不轉睛地等他回應。

這緊繃的氣氛讓薛琅笑出了聲,他微微擡了下颚,薛重喚便上前将箱子扣好。叫人來擡下去了。

這便是答應了。

衆人一時樂的喜笑顏開。

“諸位遠道而來,今日就在薛府用膳吧,重喚,帶他們去備好的廂房。”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衆人被一個個送回到廂房,梁肅剛進屋沒多久,門扉忽然被叩響。

“梁公子,我家大人有事尋你。”

梁肅頓了片刻,還是開了門。

門外正是薛府的管家薛重喚,他微微側身,“梁公子,請。”

繞過精致錯綜的連廊,他跟着對方來到了薛府的後院,綠枝抽芽,春意盎然,薛琅站在橋邊,遠遠望着池子裏的錦鯉,遠遠望去,如水墨畫一般。

梁肅上前幾步,“薛公子。”

薛琅正在喂魚,梁肅餘光瞥見那撚着魚食兒的手指細白如玉。

薛琅道,“你今日來我府上,應當不只是為了走絲綢吧。”

見梁肅不說話,薛琅将最後一把魚食撒下去,從袖中拿出塊手帕細細将手指擦了,轉過身,靜靜望着他,“我既然能給你方便,是絲綢還是私鹽,又有何分別呢。”

梁肅眸色一閃。

他是嶺南當地最大的富商,家中資産哪怕拿到京城來都排的上號,聚斂如此巨大的財富,單靠絲綢當然不行,絲綢于他而言不過是表面那層給別人看的皮子,販賣私鹽才是本職。

薛琅湊近了些,嗓音帶着鈎子般遞過來,“只是梁公子這利,得分我一份。”

一股梁肅從來沒有聞到過的,令人迷醉的香氣撲面而來,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握住了薛琅的手腕。

溫涼,柔潤。

他早些年得過一塊難得的和田玉,日日在手裏把玩,不小心摔碎後便再也沒碰到過那樣觸感的東西了。

這薛公子的手腕,竟比和田玉還要細膩,叫人舍不得松開手。

薛琅沒料到他這舉動,神色微愕,但很快斂了神情,不知對方何意。

“薛公子,我梁肅最不缺的,就是錢。”

說這話時,他定定瞧着薛琅,像是透過那雙絕美的眼睛,攤着自己的籌碼。

薛琅輕輕彎着唇角,如九天皓月,“梁公子不愧為嶺南富商。”

走下橋時,薛琅忽然停住腳步,轉過頭,對仍站在原地的梁肅道,“京城也有個梁家,你……”

梁肅淡淡說,“那是我的本家。”

京城的梁家每月都要從他這裏拿不少的錢,是一群光吃不做的廢物。

薛琅颔首,轉身離開了。

梁肅遠遠望着,直到再看不見那人的影子,這才伸出自己的手,回想着方才的觸感。

園林掩映,假山細致。

薛重喚收回目光,靜靜跟上薛琅,道,“大人為何要刻意接近梁肅,此人并不值得結交。”

薛琅将自己的手腕擦過一遍,“不過是想借他的手除掉一些看不慣的人罷了。”

販賣私鹽,斂財到這個程度,那可是要誅九族的重罪了。

手帕被随手一丢,薛琅的靴子踩了上去,兩人漸行漸遠。

翌日薛琅進宮時,太子竟親自在宮門口迎他。

薛琅下了馬車,太子便拉住他,關切道,“蘭玉,你好些了嗎?”

昨日薛琅說自己有些不适,因此未曾入宮。

“殿下,奴才沒事了。”

太子将他翻來覆去檢查一番才放了心,“那便好。”

兩人乘着馬車進宮,太子道,“昨日慧妃小産,父皇疑心四弟,便叫人将他拿去牢獄中審問。”

他瞧着薛琅面色不變,便問,“你與四弟關系不和?怎麽問都不問一句。”

薛琅替太子倒了茶,慢聲道,“奴才與四皇子只是相識,并無私情,何況奴才也不知慧妃是如何小産的,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奴才不敢妄言。”

“你我之間何談妄言。”

話是這麽說着,太子面上卻明顯有些舒緩了。

在意識到自己嘴角上揚時,他撇過頭,輕咳了一聲。

明明從前不會管自己幕僚與誰交好,他既将人當作摯友,就斷然沒有疑心之理。這事兒要換做是之清,他絕不會多說一個字。

可為何換做是蘭玉,他心裏便如此在意呢。

那日四弟送來的傷藥分明不如他宮裏的,蘭玉出宮時卻将其帶走了,而他宮中的卻沒帶。

這讓太子每每想起,心中不是滋味。

如今見蘭玉與四弟并無甚交情,他安心多了。

薛琅将沏好的茶遞過去,身子微微坐的離太子近了些,衣料摩擦間,太子都能聞見他身上的香氣。

兩日後,鳳儀宮忽然來人,說皇後身體不适,太子一聽,連忙起身過去了,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換。

太子在鳳儀宮貼身伺候了一天,傍晚才回來,而且身後還帶了個人。

“蘭玉,快來,這便是我同你說過的,沈氏長子沈雲鶴。”

那人眉目如畫,唇齒生春,一身白袍墜雲紋,腰間玉佩碰撞發出悅耳輕響,帶着世家公子的矜貴。

彼時薛琅坐在太子的位置上,拿着太子桌案上的毛筆随意地在紙上畫,他撐着下颌,偏頭望着窗外,手裏想到什麽畫什麽。

聽見太子聲音時,薛琅将紙抽了,攥成一團捏在手裏,起身行禮,“太子,沈公子。”

“這是蘭玉,如何,是不是與我在信中與你說的一模一樣。”

沈雲鶴瞧着薛琅,繼而無聲地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在信中恨不得把薛琅說成個仙人了,沈雲鶴還以為這人遺世獨立,馬上便要羽化登仙了呢。

雖然生的模樣确實不錯,但沈雲鶴看人從來不看外表,如若他沒看錯,剛剛這人在桌子上畫的……分明是幾只王八。

龜殼上還各自寫了幾個字,一閃而逝,他只隐約瞧見有“謝”,其餘沒看清。

薛琅道,“皇後如何了?”

太子搖搖頭,眉眼間盡是疲憊,“母後頭痛欲裂,食欲不振,太醫也說不出緣由,只能開些補氣血的方子先喝着。”

他看一眼天色道,“我讓廚房備了吃食,你們在我這用了晚膳再回去,剛好可以趕得上宮門落鎖。”

晚膳時,太子将一碗藕粉圓子端到薛琅面前,“你嘗嘗,是不是跟你上次說的那個一樣?”

之前太子聽薛琅提過一句南方的藕粉圓子好吃,便一直記在心裏,前兩天剛好有個從南方來的廚子,太子便讓他做了來。

薛琅夾了一塊,誇道,“甜潤爽口。”

太子道,“你喜歡便好。”

沈雲鶴看在眼裏,默不作聲。

太子不愛吃甜食,這些東西是從來不碰的,他對薛琅的寵信,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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