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遭至暗算

第十四章 遭至暗算

第三日薛琅的病已經大好了,但還是懶懶地坐在躺椅上翻書。

薛重喚進來時,就看到他微微蜷曲着腿,身着月白裏衣,窗子裏探進來幾支冒着綠芽的抽條,似乎留戀不舍地碰觸着薛琅的青絲。

“大人的病初愈,還是別吹風的好。”

說着他将窗子關上,那幾根枝條也丢在了外面。

他轉過身,手裏捧着一個金光鑲玉錦盒。

薛琅淡淡看一眼,“這是什麽?”

錦盒打開,裏面是一顆剔透明珠,夜間能照亮百米之路,璀璨明麗,入手微涼,風水大師說這珠子最難得的是有溫體固魂之效,世所罕見。

“是梁肅從嶺南送來的。”

薛琅上手一摸,在手中把玩了會兒,“他倒是有心。”

自梁肅回去後,他幾乎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差人送東西來,有時是瑪瑙,有時是翡翠,有時是珠玉,每一件都價值連城,是百戶中等人家的家産總和。薛琅知道他有錢,卻不知他竟土豪至此。

看來他平時給梁家的那些也不過是小恩小惠。

徐福酒樓。

薛琅踏進來時,小二眼尖的瞧見他,連忙湊了上來,“薛公子來了!”

小二跟着往前走了兩步,殷勤地介紹最近的新菜品,等到了二樓卻發現天字一號房有人,他臉色微變,道,“公子稍等片刻。”

房內有兩位公子,一位身穿白衣,溫文爾雅,另一位卻是武生裝扮,紅甲如烈焰般明耀,小二斟酌片刻,朝白衣男子走去,“不好意思啊二位客官,這間房有專人定了,所以想請二位移步隔壁。”

謝承弼放下茶杯,靜靜擡眼,“是我們先來的。”

“實在是不好意思了,這間房是我們店專門給薛公子準備的,這樣,今天二位公子這頓我們酒樓請了,給小的行個方便吧。”

提到錢,謝承弼面色緩和了些,沈雲鶴也不是計較這些的人,二人點點頭,跟着小二出去。

只是謝承弼有些疑惑,他從未聽過京城有什麽薛家,剛想開口,迎面便走來一個人。

那人面色淺淡,黑衣雲紋,墨發半束,遙遙走來如皎月清輝,擦肩而過的瞬間,謝承弼聞見一股冷香,不同于女子的脂粉香。

他自小于戰場中長大,最煩的就是京城中那些故作斯文的粉面書生,可這個人,生的可真是好看。

謝承弼回過頭,正見那人腳步微滞,随後踏入那件上房,房門關合。

繞過半個酒樓,小二推開木門,“二位公子請。”

這裏雖小了些,但勝在安靜雅致。

二人一落座,謝承弼便問,“剛剛那人……”

沈雲鶴又掏出帕子将杯子擦過一遍,道,“他就是薛琅。”

“什麽!”謝承弼吃了一驚,“他就是那個謀害皇後,心思歹毒的太子幕僚!”

薛重喚将椅子拉開,待薛琅入座後問,“公子,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适?”

薛琅搖頭。

他只是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境下見到謝承弼。

方才那一瞬間,脖頸發寒。

薛重喚倒了杯燙茶推過去,薛琅垂眼,茶葉被風拂開後露出他模糊不清的面容。

這輩子,他不會再讓自己淪落到那種境地。

從徐福酒樓出來時,薛琅讓馬車先回府,自己在街上随便走着。

長街熱鬧,叫賣聲不絕于耳,忽然一道人影直直的撞了上來,定眼一看竟是個叫花子。

那叫花子摔了個狗啃泥,破碗也掉在地上,他見薛琅穿着非凡,連忙跪在地上不停求饒。

薛琅将人扶起,神色溫和,“無事。”

薛重喚将破碗撿起來,薛琅往裏面放了幾塊銀子,剛站起來的叫花子又跪了下去,“多謝公子,多謝公子!”

酒樓上開了窗,謝承弼坐在板凳上,一條腿曲着踩上去,剛好瞧見這一幕,道,“這薛琅,看上去跟你口中說的不大一樣。”

沈雲鶴輕輕搖頭,“你尚不了解他。”

街上人多,薛琅的身影很快就遠去了,等繞過兩條路,他忽然腳步一轉,來到了個小胡同。

走到盡頭,薛府幾個家丁将人壓在地上,那人衣衫褴褛,正是剛剛的叫花子。

家丁将錢袋子呈上來,“大人,我們把他捉來了,這是他偷的錢財。”

薛重喚拿過來掂量了下,對薛琅道,“沒少。”

跟梁肅合謀後,薛琅并不缺錢,他只是心底狹隘,還有一點點惡毒罷了。

叫花子兩手被家丁架着,意識到自己惹上了世家後,他便一下下把頭磕在地上,“大人我錯了大人我再也不敢偷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吧!”

“你是哪只手偷的?”

家丁将他踹趴下,兩只手也壓在地上。

薛琅慢步走上前,不染灰塵的靴子踩在叫花子的右手上,“是這只嗎?”

叫花子發出一聲慘叫,但很快就被家丁用破布給堵了嘴,只能拼命地搖頭。

“嗯?不是這只?”鞋尖換了只手,緩緩地碾壓下去,“那就是這只。”

叫花子身上髒兮兮的,掙紮時有樹枝灰塵往外掉,薛琅覺得他髒了自己的腳底,于是後退了兩步,“處置了。”

這些家丁準備把人打死丢了完事。

薛琅離開後沒多久,忽然有人從房梁上躍下,一腳便将家丁手裏的棒子踹飛幾尺遠。

家丁大驚失色,“什麽人!”

巷子的另一處,一道白影緩步走來,停在叫花子面前,“你沒事吧。”

這些家丁不是謝承弼的對手,很快就都跑了。

沈雲鶴将傷藥放在叫花子的碗裏。

“多謝恩人,多謝恩人!”

謝承弼一腳踢開棍子,眉頭擰着,“不過是撞他一下,竟然要人性命,真是條毒蛇。”

沈雲鶴站在原地不語。

他也不曾料到薛琅竟會做到這種地步。

太子……怎麽會寵信這樣一個人。

謝承弼将棒子一丢,對沈雲鶴招招手,“之清,我有個主意。”

薛琅身子并沒好全,沒逛多久就乏了,讓薛重喚去把馬車駕來準備打道回府。

過了片刻,有家丁模樣的人過來喊他,說這邊人多,薛總管把車停在了另一邊街口,得徒步過去。

街上人确實不少,來回走動都有不長眼的會撞到。薛琅眉眼沉了沉,眼底有些不耐,但還是跟着走了過去。

走過兩條路,薛琅問,“還沒到嗎?”

那人停住腳步,忽然對着轉角說,“公子,我已經把他叫來了。”

薛琅還沒反應過來這話是何意,一道黑影忽然從天而降,接着他的雙眼就被什麽東西給覆蓋住,剛要掙紮,雙手就被人反剪至背後。

一根棍子打在腿彎,薛琅猛地跪在地上。

“是誰!”

薛琅被人用繩子綁起來,丢在了牆角。

土牆粗糙,薛琅的手臂劃破了皮,他雙手胡亂摸着,只能摸到土塊和石頭。

“是誰。”

他感覺到有人站在他面前,接着腳踝忽然傳來劇痛,疼的他忍不住叫出了聲。

謝承弼靠在角落,手裏上下抛着塊石子,手袖上的金甲片映射出光芒。

“之清,我這招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如何?”

立在邊上的沈雲鶴搖搖頭,“以薛琅的性子,你這樣只會适得其反。”

謝承弼笑了笑,抱着雙臂,“他既然敢做出這種事,等哪天落到自己頭上,也怪不得別人。”

“你是誰,”薛琅咬住牙,“你再進一步,我會殺了你。”

他目不能視,連對方是誰都看不清,手被綁的很緊,一時掙紮不開。

站在原地的叫花子捉着自己手裏的棍子,髒亂的頭發中露出兩只渾濁的眼睛,剛剛那位救他的貴人說,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你最好現在放了我,否則我讓你死無全屍。”

破空聲近在耳邊,下一刻那棍子便打在了肩膀上,薛琅被那力道帶的往邊上偏去,撲了一臉塵土。

叫花子在京城裏乞讨多年了,見過最漂亮的也就是大戶人家的丫鬟。薛琅樣貌生的極好,面如珠玉,身若柳枝,掙紮的時候墨發散落在肩頭,黑布蒙着眼時,猛一看跟女子沒有兩樣。

叫花子握着棍子的手忽然發緊,呼出灼熱滾燙的氣息。

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他盯着薛琅的臉,慢慢蹲下身子。

薛琅感覺有人靠近了自己,剛一動就感覺到有人在摸他,他以為是那人手裏拿着什麽匕首,可很快就發現這人手中什麽都沒有。

粗糙的手從脖頸摸到肩頭,接着衣領被人扯開。

“滾開!”

察覺到對方在做什麽後,薛琅恨得牙都咬出了血。

此人并沒有收手的意思,他竭力偏過頭,掙紮着喊出聲,鼻息間都帶了血氣,“謝承弼,你竟卑劣至此!!”

自始至終沒注意這邊的謝承弼聽見喊聲轉過了頭,剛要離開的沈雲鶴也站住了腳步。

待看清那邊狼藉景象後,謝承弼瞳孔微縮,“住手!”

叫花子被人當腰一踹,整個人撞在牆上,當即嘔了口血。

謝承弼快步上前去扶薛琅,啓料下一刻便被一把鑲金匕首抵在了脖頸。

這招破綻許多,謝承弼本能想反擊,卻又生生壓了下去。

薛琅已經将手上的繩子割斷了,只是他割得急,傷到了自己的手,握着匕首的手指正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着殷紅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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