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登門拜訪

第二十二章 登門拜訪

沈府府中規矩甚多,比之宮中都過無不及,放眼看去,就連下人平日行走都極為恪禮,偌大的府上只有鳥鳴蟲叫,不曾有人高聲言語。

沈雲鶴正給院裏的蘭花澆水,葛不為走進來道,“公子,有人要見你。”

沈雲鶴兩片袖子都綁了起來,正摸着蘭花濕潤的葉子,聞言道,“可有拜帖。”

“并無。”

“那便讓他離開吧。”

葛不為猶豫道,“公子,他說他叫薛琅。”

沈雲鶴動作微頓,接着擡起眼來,“薛琅?”

“公子若不想見他,我讓他走。”

葛不為說着就要去,被沈雲鶴攔了下來。

他将手裏的水壺交到葛不為手上,一邊解着袖子上的綁縛一邊道,“讓他進來。”

葛不為有些驚訝,“公子,他沒有拜帖也讓他進府嗎?”

他家公子是大楚才子,慕名而來的人數不勝數,所以公子從來不讓沒有拜帖之人進門,否則沈府的大門門檻早都被踏爛了。

“你去迎他吧,我去換身衣裳,”沈雲鶴道,“對了,記得開正門,別讓他久等,他這個人……”

沈雲鶴搖搖頭。

開府門的時候,葛不為站在外頭看了看,沒有人,只有一輛馬車停在府前,他眼尖,一眼看出這個馬車,就是上次攔他們不肯讓路的那輛,登時臉色就拉了下來。

葛不為打量半天,見馬車并無動靜,便喊了聲,“公子允你入府。”

又過半晌,葛不為都等的不耐煩了,那馬車才有了動靜。

車簾被掀起,一個人從車裏下來,瞧着腿腳是有些不便,走路不大利索。

那人生的倒是唇紅齒白,漂亮的緊,但這種漂亮,怎麽說呢,太有攻擊性了,就像是某種毒物,他原先跟公子去百庭學宮讀書時,曾見過一種通體藍色的蜘蛛,美麗惑人,但謝公子說,這蜘蛛能毒死兩頭牛。

車夫扶着薛琅上臺階,薛琅看都沒看葛不為,直接吩咐道,“帶路。”

這句話裏頤指氣使的語氣明顯極了。

葛不為擰着眉頭,“那你可要跟緊了!”

說着轉身往府裏去,薛琅望着他的背影,忽然道,“慢着。”

葛不為轉過頭,“幹嘛。”

“我是誰?”

葛不為被他這一問搞得沒頭沒腦,“什麽?”

“我是何人。”

“你?薛琅啊。”

薛琅推開車夫,自個兒慢慢站直了,于臺階上居高臨下地望着他,“我乃當朝監察禦史,你一個下人見了我,既不行禮,也不尊稱,半點禮數都沒有。”

他忽然彎唇笑了笑,“這便是沈府的待客之道?”

葛不為瞪大了眼,“你,你連拜帖都沒有,豈不是更加無禮。且我家公子素來與你不和,今日忽然登門,誰知道你存的什麽心思,這裏可是沈府!”

“別說是沈府,就算是皇宮,太監宮女見了我也是要行禮的,”他輕飄飄地瞥過去一眼,“你算是什麽東西,也敢跟我使眼色。”

“你!”

“不為。”

聽見聲音,薛琅與葛不為同時望過去,葛不為瞧見那片熟悉的白色便行了禮,“公子。”

“不得無禮。”

沈雲鶴由遠及近,提着衣擺走了過來。就這會兒功夫,他已經換了衣衫,身姿儀态皆無錯處,站定在薛琅身前拱手道,“小厮言行無狀,薛大人別放在心上。”

“你倒是來的及時,”薛琅似笑非笑的,“否則我可要替沈大人好好管教一下貴府的下人了。”

沈雲鶴淡淡笑着,“薛大人請吧。”

“不必了,就在這裏說吧。我來就是告知你一聲,過兩日你找個由頭在府上辦場宴會,令尊與張首輔交好,若你家出面,想必他不會拒絕。”

他話語裏太過理所應當,薛家說到底不過只有薛琅一人,布衣出身,科舉考了個探花郎才有了官做,這種後來發跡的人家,如何能跟世家相比。

葛不為忍不住道,“我家老爺的面子豈是你三言兩語就能請得到的?”

“不為。”沈雲鶴止了葛不為的話,接着看向薛琅,“你別介意,不為說話直了一些。”

薛琅臉上笑意反倒更深了些,“我是什麽人,沈大人應該很清楚的。”

沈雲鶴默然。

他自然知道,而且再清楚不過。

锱铢必較,吃不得一點虧,誰若是得罪了他,恐怕落不得什麽好下場。

“你請張首輔是做什麽?”

薛琅語氣清淺,“他沒所謂,主要是請他女兒。”

這麽一說,沈雲鶴便明白了。

他了解太子,知道他并不喜歡張首輔的千金,薛琅應是想讓他們見見面,畢竟對太子來說,張家可是不可多得的助力。

沈雲鶴沉吟片刻,道,“哪怕見了面,太子也不見得會如你所願。”

“你盡管去辦就是。”

薛琅又看向他身側的葛不為,笑道,“沈大人該好好管管你這奴才,我也不是每次都會大發善心。”

說着他擡起手,邊上的車夫立刻上去扶着,沈雲鶴順勢看去,道,“你的腿……”

薛琅卻并未理他,自己一瘸一拐地上了馬車。

如今他與沈雲鶴共侍太子,上輩子的那些恩怨,可以晚些再清算。

待馬車遠了,沈雲鶴收回目光,“關門吧。”

葛不為在他身後道,“公子,那薛琅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我都聽老爺說了,他心術不正。”

沈雲鶴搖搖頭,道,“幫我準備帖子,過兩日請他們來沈府做客。”

“公子!”

“不用再多說了。”沈雲鶴停住腳步,回頭對他道,“日後見了薛琅,不得如此無禮,他再怎麽說也有官身在。”

葛不為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

過了半晌,又好奇地問,“公子,太子當真如此寵信他嗎?比對公子還信任?”

沈雲鶴瞥着他,“這你又是從哪裏聽來的?”

“哎呀,這都不是什麽秘密了,宮裏人都這麽說的。”

“薛琅行事雖有偏差,可太子心性如何,我還是清楚的,這種話,日後不可再說了。”

葛不為垂下頭,“是,公子。”

沈雲鶴望着院子裏的君子蘭,長長地嘆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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