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

我們結婚吧。

他就這樣将這句話說出口。

車內充斥着他們歡愛後的味道, 讓人沉迷。

賀幼霆說完,就将身子撐起一點,大手罩着她頭頂, 拇指将她額頭上被汗浸濕的頭發撩開, 靜靜等她的回應。

郁星禾起初幾乎是懵的。

結婚這個詞, 讓她無法控制的想起這些年的種種經歷,她對婚姻其實很沒有信心。

但同時她心底又隐隐渴望婚姻。

因為伴随婚姻一起到來的,還有“家”這個字。

她好像有家,但事實上沒有一個地方是真正屬于她的家,這麽多年, 她的心從來都是懸着的, 從來沒有徹徹底底踏實的睡過一次覺。

就算跟他在一起後也是一樣。

雖然睡眠質量比以前好很多, 但夜深人靜的時候, 她偶爾會醒來,看着身邊安靜睡着的男人,經常會想,這樣幸福的日子, 真的屬于她嗎?如果他以後碰到更喜歡的女人, 會不會不要她,會不會離開她?

她真的很沒有信心。

她一向很倒黴的。

賀幼霆還在等她的答案, 他用拇指蹭了蹭她的眼角, 低聲又問了一遍,“願意嗎?”

姑娘的眼角濕了。

一大顆眼淚順着眼角滑下去,融進她臉頰和他手指的縫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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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指送到唇邊, 将她的淚抿進去。

有點苦,有點澀,但更多的是甜。

郁星禾依舊摟着他的脖子,目光閃爍,“你不會後悔麽。”

他低頭看她,“為什麽後悔。”

“我可能,沒有你想象中那麽好,我怕——”

她說的委屈,他眼眶一下就紅了,壓下頭忍了一下,沒忍住,悄悄抹了一把眼睛,又去看她,“我也不太好,我們兩個都不是完美的人,但是不完美的人,也要結婚啊。”

他貼着她的額頭,碰着她的唇,“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

幾秒後,她閉上眼睛,吻住他。

在那個下午,賀幼霆帶她去了一地方。

療養院設在郊區,是首都規模最大的一家,裏面的人似乎對賀幼霆很熟悉,一路上碰到的工作人員都會跟他打招呼。

他颔首點頭,牽着她上樓,這裏沒有高層,最多三層,但整體占地面積大,路過的每一個房間都寬敞明亮,坐北朝南。

他在202房間站定,透過窗子看進去,裏面沒有人,路過的漂亮護士小姐姐看到他,笑着說:“賀先生,您母親在花園,今天天氣好,我們帶她出來透透風。”

“好,謝謝。”賀幼霆看她一眼,一歪頭,“走吧。”

花園中。

初春,天氣還是有一絲涼意,陽光下,草地旁,一個女人坐在輪椅上,身邊有護士陪伴,這裏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郁星禾挽着他手臂,“是她嗎?”

他悠長的目光看過去,輕輕點了下頭,“嗯。”

這一天,她終于知道了他父母的故事。

賀巡,沈韻,是他父母的名字。

當年賀季常反對兩人的婚事,雙方鬧得很僵,很多圈裏人都知道,賀季常甚至動用家法打了賀巡,鬧成這樣,賀巡和沈韻愣是沒散,兩人躲到外地生活,還有了孩子,因為拿不到戶口本,不能領結婚證,所以賀思齡跟賀幼霆當時都是非婚生子女,不受賀家承認的。

随着時間的推移,賀季常年歲漸漸大了,管不動,也實在管不了,最後認了,又知道有了孫子和孫女,所以找人将他們接了回來。

起初他們是不願意的,但為了兩個孩子以後能有更好的成長環境,接受更好的教育,他們經過慎重考慮,還是決定搬回首都。

事情到這裏,本來算是皆大歡喜。

但後來的一場意外奪走了賀巡的生命,而沈韻也因為受到了強烈的刺激變得精神恍惚,十幾年來一直癡癡傻傻,誰都不認識。

她一直待在療養院裏,讓吃什麽吃什麽,讓睡覺就睡覺。

再沒說過一句話。

世界上的事,有因才有果。

正因為那段往事,賀季常現在才對賀幼霆的婚事不做幹涉,當年的阻撓,他早已後悔。他讓賀幼霆接手賀家最賺錢的産業,提拔賀思齡的丈夫,多少也是為了補償這兩個孩子。

也正因為如此,賀幼霆剛轉學到郁星禾那所小學的時候,才沉默寡言,不愛說話,也不愛跟人交往。

那時,他剛剛失去了自己的父親。

講這段故事的時候,賀幼霆一直望着沈韻瘦弱的背影,護士幫她披上了外套,戴好帽子。

他收回目光,拉着郁星禾的手,垂目看她,“以前不跟你說,是因為,”他頓了下,“我怕你知道,我其實沒有表面看起來這樣好,我曾經是賀家不要的孩子,我——”

郁星禾踮起腳跟,摟住他脖子。

他雙手垂在身側,漸漸攥緊。

郁星禾紅着眼眶,唇貼在他耳側,“不是你的錯,賀幼霆。”

“上一輩人的事,不是我們的錯,我們沒有錯。”

“你在我面前,首先是賀幼霆,是我的男朋友,其次才是誰的兒子,誰的孫子,誰的領導。”

“我們以後好好過我們的日子,不要管其他人怎麽說,好嗎?”

賀幼霆掐着她腰,把她抱離自己一些,看着她的眼睛,“你這樣說,是不是代表願意跟我結婚?”

郁星禾看了他一會,慢慢湊過去親了他的唇一下,“願意的。”

他笑得像個孩子。

那邊,護士已經準備把沈韻推回病房,郁星禾靠在他懷裏看過去,“我們不去看看她嗎?”

他笑了下,“不去了,我這樣子,怕吓到她。”

他額頭上還有紗布,手臂也隐隐作痛。

剛剛在車裏動作太大,手臂大概又流血了。

郁星禾扯着他袖口就要看,賀幼霆攔住她,“晚上給你看個夠。”

兩個人沿着小路慢慢走,他問,“一會去哪?”

“我請了一整天的假,如果不請假的話,本來下班要跟秦月逛街的,現在不太想去了。”

她說着,就要給秦月打電話,被賀幼霆攔住,“去吧,你在這邊朋友也不多,約你就去呗,就當散散心,逛完我去接你。”

郁星禾抿了抿唇,“嗯……那我去,明晚要去思齡姐家上課,沒有時間了。但不用你接,你要是回家早,買回去一點草莓好不好?”

他摟着她腰,“好。”

郁星禾忽然想起一件事,“撞車的事怎麽解釋?”

他說:“這事不用我出面,舒羽團隊自己就往下壓了,不用咱們操心。”

“壓得住?”

“你太小看那些公關團隊了,這都是小事。”

“好吧。”

差不多要到幼兒園放學的時間,郁星禾跟秦月約了一個商場門口見面,賀幼霆将她送到那裏,他沒下車,手臂搭在車窗邊跟秦月打了招呼,“玩的開心。”

兩個姑娘目送他的車融進前面的車流中。

秦月咂咂嘴,“這什麽神仙男友,我現在真想飛回去,把我家那個暴揍一頓。”

郁星禾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怎麽了,上次你生日,不是送你雙漂亮的高跟鞋麽,我看挺好的。”

兩個人往裏走,秦月越說越來氣,不住的控訴,“還說呢,哪有送人鞋的啊我真是服了他的智商,這不是等着我跟別人跑呢嗎?”

“……哪有這種說法,你太迷信。”

秦月:“怎麽沒有,都這麽說。”

兩個人先去頂層簡單吃了點東西,之後從樓上開始慢慢逛下來。

郁星禾看中一件裙子,拿了去試衣間試穿,秦月也擠進來湊熱鬧。

女人之間就是這樣,什麽都要一起,上學的時候結伴上廁所,如今試衣間裏擠兩三個人是常事。

郁星禾脫了外衣,只剩內衣,秦月皺着眉伸手勾了下她內衣帶子:“你就穿這個?”

郁星禾愣了愣:“怎麽了?”

秦月抱着肩膀,一只手摩挲自己的下巴,“這不行啊,這哪裏像是有男朋友的人穿的東西。”

她語重心長拍拍郁星禾的肩,“孩子,你長大了,知道什麽叫情趣嗎?我五年前就不穿這種了。”

“……”

有那麽差勁嗎?顏色好看,布料舒适不就行了?

秦月命令她,“穿衣服,姐帶你換裝。”

她生拉硬扯,将郁星禾帶到隔壁的內衣店,直奔性感內衣那一區。

她眼睛掃了一圈,瞄準一套,拿下來給她看,“這個就不錯。”

郁星禾看過去,差點沒吓死。

蕾絲黑紗,幾乎全透明,罩杯下是長到臀下的網紗,內褲幾乎只有兩條線,中間那點布料少得可憐。

試想一下,男人看到女人穿着這麽一件東西躺在床上,幾個地方要遮不遮,若隐若現,辦事兒前先撩起腰臀間的黑色薄紗……

郁星禾:“……”

秦月瞪她:“你這是什麽表情。”

“這跟不穿有什麽區別?”

“你懂什麽,男人沒有例外,有一個算一個,誰不喜歡這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包的那麽嚴實,是怕人偷你肉麽。”

“他……應該不會喜歡吧。”

“他是不是男人?”

“……是啊。”

“是就喜歡。”

秦月斬釘截鐵,挑了個郁星禾的尺碼,“你買不買?不買我買,送你。”

郁星禾急了,抓住她手,“哎哎——你別急啊,我再想想。”

“有什麽可想的,給你上上課,女人的內衣分兩種,一種是用來穿的,一種是用來看的,這個嘛……穿不太實際,要着涼,待會再給你挑兩套別的。用來看可就了不得了,哪個男人扛得住。”

她聲兒小了些,“我男朋友為什麽不愛出差,不愛回自己家住?”她湊近她耳朵,悄聲說:“因為他離不開我。”

她又說了一句話,郁星禾羞得臉都紅了。

秦月恨鐵不成鋼,“虧你還在國外待那麽多年,怎麽還這麽保守。”

“……”

直到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車,郁星禾還在納悶,怎麽聽了秦月幾句忽悠,就買了這麽貴的幾片布呢?

她不當銷售真是可惜了。

這個時間路上有點堵車,出租車比平時多花了十幾分鐘才開到郁星禾的小區。

她拎着紙袋乘電梯,還在想怎麽避開賀幼霆把東西運上樓。

還得偷偷穿一下,試試效果再給他看吧。

他應該……會喜歡吧。

電梯到八樓停下,郁星禾拿了鑰匙開門,剛打開一個縫就覺得有點不對。

怎麽沒開燈呢?

她一腳邁進去,馬上感覺到腳底有阻礙,她摸到開關,摁開大燈。

目光所及之處全是粉色。

她忍住想尖叫的心,捂住嘴巴,睜大眼睛看着屋裏的一切。

滿地粉色和白色的氣球,棚頂上也都是拴着彩帶的氣球,窗簾上挂了幾串彩燈,賀幼霆站在屋子中央,挺拔帥氣,看着她笑。

她已經猜到他想幹嘛,下意識把手裏的紙袋藏到身後。

賀幼霆向她伸出一只手,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郁星禾咬着唇,慢慢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

他握住她的右手,低聲說,“你也太好糊弄了,什麽都沒有就答應跟我結婚。”

郁星禾心跳的不行,明明很激動,又不太好意思表現出來,佯裝鎮定,“你怎麽還弄了這些啊。”

他垂着頭,打開手裏精致的戒指盒,取出一只大到離譜的鑽戒。

“我想讓你知道,我不是一時沖動,不是腦子一熱随便跟你說那些話。”

“我想,應該有一個稍微正式一點的求婚,如果你喜歡更熱鬧的,給我點時間準備一下,我都能做到。”

他捏了捏她的手,“這個戒指,時間太緊迫,我也不知道哪個好,只能哪個大選哪個了,你先湊合戴一下,以後我們再買喜歡的。”

郁星禾鼻子有點酸,輕輕搖了搖頭,“很好看。”

賀幼霆笑了,想要屈膝跪下,郁星禾抓住他手臂,“不要跪。”

他還是單膝跪了,仰着頭故意逗她,“流程還是要走一下的。”

郁星禾被逗笑。

賀幼霆慢慢嚴肅起來,握着她的手,鄭重将戒指戴上去,“我要說什麽,你應該都知道的,我最慶幸的事,就是當初轉到我們的學校,遇到你。以前都是你保護我,從現在開始,換我來保護你,我會一輩子照顧你,愛你,不讓你孤單,不讓你失落,每晚都哄你睡,不惹你生氣,不拈花惹草,不看別的女人,當然,你也不許看別的男人——”

郁星禾又被他逗笑,攙了他一把,“行了,快起來吧。”

賀幼霆站起來,心滿意足看着她手上的戒指,“大小正合适。”

她低頭打量,“鑽太大了,戴不出去。”

“為什麽?”

“萬一被人搶走怎麽辦。”

“東西随便搶,人給我留下就成。”

她又笑了。

今晚她笑了很多次,是真的很開心。

她左手一直背在身後,賀幼霆注意到,順手探過去,“手裏什麽東西?”

郁星禾躲了一下,“沒什麽。”

他不信,大手往她腰下一穿,直接伸到她身後,捏住紙袋,“明明有,神神秘秘,我不能看?”

郁星禾臉都紅了,掙不過,只得松了手。

賀幼霆打開袋子翻了兩下,眼睛慢慢就直了。

他單手拎出來,從上到下打量這件“衣服”。

“星禾,這是你送我的……結婚禮物?”

“我還……怪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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