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哥哥，不怕
第7章 哥哥，不怕
“嗯，知道了。”
“那你會介意嗎？”
“會。”
溫敘言回答地太直截了當了，一度要眠眠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她拍了拍耳朵，一只手撐起半只身體，居高臨下地看着溫敘言，語氣有些不可置信：“你剛才說什麽？”
溫敘言故意裝傻：“嗯？”
眠眠越發生氣：“你說你會，你會介意我踢你？！”
溫敘言忽然就起了逗弄眠眠的心思：“嗯，當然會介意，萬一你把我踹殘了怎麽辦？我還是要為我的人身安全擔憂一下的。”
聽完這句話，眠眠的暴脾氣一下子就被點燃了，當即惡狠狠地撂下一句：“那也是你活該。”
而後，轉過身背對着男人睡去，還特意拽了被子幾下，拖到自己這邊。
溫敘言有些想笑，特別是餘光瞥到自己身上只遮住身體一半被子的時候。
他發現，自己的新婚小妻子有點像炸毛貓，總是一點就炸。
怪可愛的。
……
眠眠生氣着生氣着就感覺到一股困意如排山倒海般襲來，沒幾秒鐘，眼皮子就重得擡不起來，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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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敘言睡不着。
因為睡着的眠眠乖得要命，特別喜歡往他懷裏鑽。
像一只小貓咪，沒有炸毛的貓咪，一個勁兒地拱着他，要在他的懷裏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才罷休。
一只小手攥住他的食指，像是有些沒安全感。畢竟是第一天睡在新環境裏，可以理解。
另一只手就不太規矩，扣在他的腰間的內褲邊緣。
他覺得這個動作有些危險，但不能一把子抓住女生的手拿開。
不然肯定是要吵醒貓咪的，接着就是要炸毛了。
溫敘言小心翼翼地試着在被子裏摸索，然後碰到貓咪的爪子，試圖輕輕地、在不吵醒貓咪的情況下，将罪惡的爪子拿開。
不過有些困難。
眠眠的手看起來是松松的搭在男人腰間，但只要溫敘言一碰她，立馬就像是應激反應般的死死拽着布料的邊緣。
溫敘言的手不得不僵在半空中，手背頂着被子，手心對着自己的腰腹。
這動作太尴尬了。
即使沒人知道，他自己都在心裏為自己用腳趾摳出了夢幻芭比城堡。
溫敘言停了一會兒後，又進行了第二次嘗試。
只是剛一碰到眠眠的手，覆着一層薄薄的繭子的指腹和少女的肌膚相觸碰，僅僅是一瞬間的工夫，眠眠便發出了帶着幾分難過意味的嗚咽聲。
溫敘言兀自嘆了口氣，放棄了這個不成熟的想法。
雙手枕于腦後，心裏安慰自己，孩子畢竟第一天和他睡，有些奇奇怪怪的舉動也正常。
沒了溫敘言的阻撓，眠眠能肆無忌憚地攥着男人衣物的布料。
她又往男人懷裏拱了拱，砸吧砸吧幾下，發出了舒服的哼哼聲。
溫敘言盯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又一次長長地舒了口氣。
此時此刻，他的心吶，軟得一塌糊塗。
溫敘言不得不再次感嘆，生命之中能夠留下一個人陪伴左右是一件極其幸福的事。
當然，只要眠眠不說話的時候，這種欣慰感是一直都在的。
當溫敘言正暗自欣慰的時候，眠眠一腳踹在了他的小腿上。
“……”
疼。
小丫頭是真能使勁。
他都要懷疑眠眠是不是壓根沒睡着，想借此機會來報複他。
但是看着睡夢中的小丫頭發出呓語似的哼哼聲，偶爾還砸吧砸吧嘴，他便覺得這一腳踹得太值了。
然後，就被踹了第二腳。
果然，人還是不能太感動。
……
喧嚣滿天、摩肩接踵的人來人往的道路忽然戛然而止。
萬物失聲。
年幼的男生慌張又無措地盯着面前這一幕可怕的場景，雙手死死扣住衣擺，就連膝蓋蹭破了皮滲出鮮血也絲毫沒有注意到。
這樣的場景太荒誕、太可怕了。
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屍體，肆意橫流且尚存餘溫的鮮血布滿道路。
行人的驚叫聲、吵鬧聲混合着救護車與警車的鳴笛聲不斷充斥在耳邊。
似乎要壓斷他的聽覺神經。
震驚的眼神、慌張無措的眼神，瞠大的瞳孔裏塞着的無助像是要擠爆眼珠子。
他分明是能看到那些人張大的嘴巴的，是看得到警車、救護車車頂閃爍着的信號燈的。
那些在他印象裏很吵鬧的聲音，此刻卻一點都聽不到。
像是被誰按了靜音鍵般。
他看着面前這幕荒誕的默劇，能做的、也正在做的就是雙手死死扣住衣擺，以及被告訴自己即使眼眶被漲得發酸，也不能哭出來。
……
溫敘言猛地從床上坐起來，豆大的汗珠濡濕他額前的碎發，也沾濕了他後背的衣裳。
大口的喘氣聲回蕩在寂靜的房間裏。
急劇的心跳聲清晰可聞，心髒叛逆地仿佛是要跳出胸腔。
剛才的一切都太真實了，就像時隔二十年，他又重新經歷了一遍當時的事情。
他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這樣的夢了，将近十年之久。
從成年之後就再也沒有夢到過類似的畫面，卻在今天，又一次完完整整地出現在他的夢境裏。
在他的新婚夜。
溫敘言有些煩躁地撩起額前的發，緩緩倒下身體，靠在床背上，平複呼吸。
在他的人生要走向正常軌道的時候，噩夢席卷重來，侵占他的夜晚。
睡意全無。
溫敘言雙目無神地盯着窗外，透過淡黃色的窗簾，依稀可以窺見今晚的月色亮堂。
眠眠被溫敘言的動靜吵醒，她腦袋發懵，有些轉不過來。只是依靠本能地直覺，揣測出旁邊的男人在害怕。
于是，她也是出于本能的，伸手環住男人的腰腹，趴在他的懷裏，側耳剛剛好抵于他的心髒處。
少女的聲音帶着些倦意，說出來的話有些模糊不清。
但這并不妨礙溫敘言聽得清清楚楚。
眠眠安撫他，說：“哥哥，不怕。”
溫敘言心底曾經枯萎過的一處地方，現在因為眠眠的擁抱，又重新恢複了生機，開出了嫩芽。
“嗯，眠眠繼續睡。”男人嗓音低沉，尾音上揚。
他重新躺下，把眠眠摟進懷裏。
再然後，小腿同一個地方又雙叒叕被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