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突然襲擊
第10章 突然襲擊
将手套上沾染到人魚唾液的部分小心割下,放到玻璃片上,梅杜沙調了調顯微鏡的參數,細致觀察。
如果能在回到帝國前就得出什麽有價值的研究結果,他進入帝國醫學院的計劃将會更加順利。——光是令人魚對他足夠馴服還不夠保險,畢竟能進到醫學院裏的,都是院長氯川精挑細選出來的醫學精英。
盡管已經離開人魚身體有一段時間,但人魚唾液裏的修複因子還算得上活躍。梅杜沙不敢耽誤,立刻穿戴上防護裝備,從冰櫃裏取出一只病菌提取液,用針管小心翼翼地取出來了0.1毫升。
将病菌提取液注入了一點到人魚唾液樣本上,還沒來得及觀察到什麽變化,“滴”,一聲開鎖聲從身後傳來,打破了醫療艙內的靜谧。
嗒,嗒,軍靴踏在地上的響動,像是不止一個人。隔着半透明的防護層,梅杜沙看見外面映出兩個穿着軍隊制服的魁梧人影。
“嘶啦”,下一刻防護層就被粗暴的掀開,露出亞瑟和“獵鷹”哥特的臉。他們盯着他,抱着臂,嘴角帶笑,但顯然來意不善。
“誰批準你們進來這裏的?”梅杜沙冷冷問。
獵鷹看了一眼監控攝像頭,一臉無懼地笑了笑,似是早有預謀。梅杜沙明白了什麽。是啊,敢趁少将不在闖到這裏來,監控中心一定有了什麽安排。手在身後的桌上攥緊了針管,他盯着他們,冷笑了一聲:“你們倆,膽子真不小,可就是太蠢了點。”
亞瑟垮了臉色,扭扭頭,脖子發出一聲關節擠壓的響動:“梅杜沙,你最好老實承認,提姆上尉的死跟你有關。別等到我們寫信向帝國議會舉報的時候,那你的下場,應該不會太好看。”
“證據呢?”梅杜沙一只手輕輕扣了下桌面,“你們要是有證據,想必也不會趁少将不在的時候,到這兒來堵我。”
獵鷹哼笑了一聲:“毀了提姆上尉頭盔上的監控攝像頭,你就以為萬無一失了嗎?梅杜沙,你或許不知道吧……巨鯨隊的老兵都是從國防部裏出來的,我們的大腦,都被安了一些不得了的東西。”
梅杜沙扣着桌面的指節微微一頓。
他當然知道,巨鯨隊的老兵們的來歷……每一個,他都把檔案調查得清清楚楚,他們每一個,都沾着他父母的血。但是這幫劊子手腦子裏有什麽東西,他倒是還沒有考慮到。
摩挲了一下手裏的針管,他慢慢斂了笑:“那……你們想怎麽樣?既然私下來找我,想必除了舉報我,還有別的打算。”
兩個大兵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亞瑟絡腮胡下的厚唇咧了開來,笑了起來,眼中閃爍着貪婪的意味:“其實也沒有什麽。第一嘛,少将那麽寵你,而你又立了大功,回去就要授勳封爵,手頭的油水一定不少。假如,你分給我們想要的數目,閉嘴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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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杜沙點了點頭:“那麽,第二呢?”
“第二?”獵鷹笑了笑,那鷹鈎鼻令他的神态就像一只盯準了目标的禿鹫,“第二……那就是梅杜沙上尉您了。”
他一邊笑着,一邊朝他逼近過來:“讓我們輪流幹一次。趁着少将不在,我們也想嘗嘗,平時少将才能嘗到的帝國玫瑰的滋味。”
梅杜沙笑得發起抖來。
他一只手抵着鼻底,雙肩直聳:“抱歉,實在是……太滑稽了……哈哈哈哈……”
這笑顯然一下子刺激了獵鷹。
他勃然大怒,驟然逼到他面前,一只手去拎梅杜沙的領子,卻被一只修長骨感的手攥住了手腕。只是角度刁鑽的一扭,他便聽到自己戴着機械護腕的手骨發出一聲清脆的裂響,還沒來得及慘叫,胯下便遭了狠狠一下膝擊,令他當場跪了下來,下一秒,便感到頸側襲來一絲尖銳刺痛。
“你這該死的婊子!”亞瑟咆哮着猛撲上來,卻看見醫療上尉一腳蹬上哥特的背,躍到了他的上方,脖頸被落下的雙腿重重鉗住,一扭。“咯咔”,立刻,他便聽見自己的頸骨一聲清晰的裂響。
魁梧的身軀山一樣垮塌下來,砸出一聲沉悶的動靜。
梅杜沙從身下人的背上站起身來,看了一眼在半跪在地上不斷抽搐的獵鷹。獵鷹瞪着他,眼珠布滿血絲,嘴裏滴出惡臭的黃綠色黏液,奇異的紋路爬上了他的臉頰,令他的皮膚好似下一秒就會龜裂開來。
他沒有回答,只是取出冷櫃裏的麻醉槍,精準地插進了他的太陽穴,一下推到了底。
俯視着獵鷹逐漸停止了抽搐的身體,又看了亞瑟一眼,他冷冷一哂。
——正愁沒有人體實驗對象,這兩個蠢貨,就送上了門。
只是那個人魚唾液樣本……他匆匆回到顯微鏡前。人魚細胞內的修複因子已然失去了活性,被病菌所侵蝕。看來,得再次從人魚身上提取更多的體液才行,唾液的活性太短,那麽血液是否會更佳?
還是一定要人魚孢子才可以?
一切不得而知,只有實驗可以得到答案。
他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不多不少,解決掉這兩人用了十分鐘。按了一下手表側面的按鈕,他壓低聲音道:“伊紗,幫我确定一下,午休時間醫療艙的監控,如果拍到了什麽,你知道該怎麽做。”
一陣刺耳的警報聲在醫療艙所在的艙層內響了起來。
當衛兵們趕到醫療艙內時,所有人看到了這樣一幕。
一慣優雅的醫療上尉縮在角落裏,防護面罩內臉色蒼白,他的防護服上殘留着噴濺的血跡,看上去十分狼狽。
而在他身前兩米處,一個太陽穴上嵌着麻醉槍的人趴在另一個人身上,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兩個人都倒在血泊中,場面駭人。
“哪裏的警報在響?”剛回到軍艦上休息的尼伽遙遙聽見警報聲,皺起了眉。
“報告少将,是醫療艙!是梅杜沙上尉那邊出事了!”
“什麽?”顧不得指揮剛才那場惡戰後的疲憊,尼伽立刻站起身來。匆匆抵達醫療艙門口,看見醫療兵們正在拉封條,衛兵們都一臉緊張,他心裏倏然一沉,朝裏面看去,臉色頓時變了。
“給我讓開。”他沉聲下令,一把抓住了封條扯開。
“少将!這裏被污染了,您必須穿上防護服!”一個醫療兵驚叫起來,但尼伽置若罔聞,徑直大步走進醫療艙內,來到梅杜沙身前,将他抱了起來。瞥了一眼地上的身影,他牙關微緊,快速回到門外。
醫療兵們手忙腳亂的為兩人噴灑消毒,尼伽剝開梅杜沙身上的防護服甩到一邊,上下端詳了他一番,确認沒事,才松了口氣。
“把這裏隔離起來,重新開一個醫療區。”
副官羅恩立刻記下他的命令,又問:“少将,新醫療區挪到哪層?”
“B1層吧。”梅杜沙軟軟依偎在他懷裏,像一只毛發銀白的波斯貓,揉了揉額角柔聲道,“那裏本來就有觀察站,建起來快,而且方便我對人魚進行監測和觀察,少将?”
美人在懷,尼伽斟酌了幾秒,不情願地朝羅恩點了點頭。
今晨發生的騷亂他已經收到詳細報告,令他惱火的是,醫療兵們除了梅杜沙,的确沒有一個能應付那條人魚的。在抵達帝國之前,他不能再冒險用其他人,弗克茲也不行,畢竟他不是他的人,而是帝國醫學院的耳目。
但總是令梅杜沙沖在第一線……
他的恐懼,已經無法抑制得越來越強烈。
竟然,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嗎。
很快,備用的醫療設施被陸續搬入水倉平臺上的觀察站,新的醫療區一個上午便已落成。梅杜沙頗為滿意地環視四周,目光透過前方的玻璃牆壁,落在了下方的金色身影上。
年少的人魚仍舊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魚尾浸在水裏,上半身懸吊着,垂着頭,長發掩面,只是背後金色的鳍翅不再抖動,尾端的火焰也黯淡了。梅杜沙看了一眼水溫讀數,果然降下了不少。他笑了一下。
這條人魚的耐力,似乎已被搓磨得差不多了。
看來,他可以繼續了。
背後傳來輕緩的腳步聲,玻璃上映出紅發青年的倒影,深藍色的雙眼正凝視着他,眼神陰晴不定。梅杜沙回過身去:“少……”
他整個人被重重抵在玻璃牆上,覆着皮手套的颀長五指扣住他的後頸。尼伽低下頭來,他下意識地偏開頭,感到尼伽的嘴唇擦過臉頰,重重的落在了他的頸間,帶着青年軍官的霸道,根本不容他拒絕。
梅杜沙索性閉上眼,忍耐着,任這仇人的兒子予取予求。他太了解尼伽了,他是個極度跋扈專橫的家夥,這種情況下反抗只會适得其反,把他按在這裏直接上了都有可能。
尼伽扯開他的扣子,唇齒在他蒼白的頸間厮磨,他能感到梅杜沙的抵觸,感到他每一寸柔韌的肌肉都繃得很緊,就像一個藏着珍珠的蚌緊閉着它的殼,但越是這樣,他越感到刺激,越有探索和将他撬開品嘗的欲望,“明明選擇退役,我更能保你安逸……為什麽你偏偏這麽有野心,有能力?”
“少将原來喜歡金絲雀啊?”梅杜沙仰起脖子,懶懶笑道,“那可難辦了,我不是,少将還喜歡嗎?”
尼伽的呼吸在他頸間一凝,手掐緊了他的腰。還未說話,背後猛然襲來“嘭”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伴随着耀目的火光。梅杜沙退後幾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牢固無比的特制玻璃上,竟綻開了數道裂痕,沒人清楚的看見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但那擊打在玻璃上的力量……簡直就像是一個手雷砸上來引起的爆炸。
但顯然,不是有人往玻璃上扔了什麽炸彈。他看向水倉中的人魚……它依舊安靜得猶如一具屍體,垂着頭一動不動。
可牆壁上的水溫讀數赫然已躍到了沸點。
梅杜沙詫異地揚起了眉毛。
“這種生物比我想象得還要危險……”尼伽盯着人魚,捏緊他的手腕,“接觸它時必須謹慎,一切以自保為主,這是軍令。再讓我看見你出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失去理智,向帝國議會提議讓你退役,只許待在我的府邸裏。”
梅杜沙扣好被扯開的衣領,淡淡答:“我保證,少将。”
“少将,有來自帝國的加密信報。”羅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尼伽放在他後頸的手,才緩緩挪開,抵在他耳畔道:“記住你的保證。”
注視着尼伽離去的背影,梅杜沙冷冷一笑。
退役?
休想……在我親手取你父親大人的性命之前,尼伽,我會一直……一直釣着你的。
“噼啪”地一聲,背後的溫度又升高了些。他回過頭,看見那些裂縫在熱脹冷縮的作用下變得更大了。而那條人魚仍然垂着頭一動不動,仿佛與此沒有絲毫關系。——這條詭谲的火焰人魚……他要是相信玻璃炸裂不是它故意搞得鬼,就是蠢……目光滑到人魚胸口的傷處,發現那兒似乎正在滲血,他心下一緊。
不行,得趕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