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危險邊緣
第25章 危險邊緣
注視着那深入這巨大玻璃囚籠的修長身影,病葉氯川微笑起來,摩挲了一下手心裏的黑色磁盤。
這份家族世代傳下來的寶藏資料裏,保存着絕無僅有的珍貴音頻——那是他的祖輩留給他的無價遺産……從當年一條正處在發情期的黑尾人魚與配偶交配時被他們錄下的視頻裏截取下來的一段聲波。他曾對幾對實驗體使用過,結果引得它們完全喪失理智,瘋狂交配了整整一周以上,有的甚至長達十天。
不知道,對那條看上去還是少年的人魚使用,會有怎樣的效果……
假如真如他的家族遺留下來的資料裏所記載的,人魚能夠通過交配用自己的孢子感染人類,令人類蛻變成真正的人魚後裔,而不是這些沒有自我修複力的失敗的實驗廢品,那麽,梅杜沙将會成為他的光宗耀祖的傑作與研制疫苗的樣本,他的成就會遠遠超過他最終未能在這項事業上成功的先輩真一……
再試想,梅杜沙這樣的高嶺之花變成人魚,該有多少權貴會為之狂熱發瘋?哪怕是法爾曼或尼厄那兩個老家夥,恐怕也會為了能與他共度一夜春宵,而向自己雙手奉上不計其數的錢財物資。
只是,得創作一個合适的時機才行呢。那位醫療大尉,并不什麽容易捏在手心裏任人擺布的柔弱角色。
目光掠過那兩具被随他進來的醫員們拖出去的屍骸,梅杜沙朝霧氣彌漫的人造水生森林中走去。
透明的玻璃棧橋在腳底仿若無物,就像直接踩在了水面上,他腳步放得很輕,漸漸步入這片人造的水生森林,在被樹影遮蔽得幽暗如墨的水面上四下搜尋着塞琉古斯的蹤跡。空氣裏彌漫着血腥氣與火焰灼燒皮肉留下的味道,宛如煉獄,縱使塞琉古斯在宴會上回應了他,他也不禁感到神經繃緊了起來。他要馴服和掌控的,不是一條烈犬,而是一條完全野生的嗜血猛獸,危險,善變……而且如果真如氯川所言,背鰭代表了人魚的等級,塞琉古斯的不馴是因為他有資格高傲,要令他臣服于他,對他順從依賴,恐怕是一件極其棘手的事情。
而且真不知道病葉氯川是怎麽想的,還将塞琉古斯放養在這種環境裏,簡直讓他難上加難。梅杜沙瞥了身後一眼。玻璃看不見外面,就像刑訊室一樣是單向的,但他知道,氯川一定在外面監視,或許,這就是他故意設置的考驗。
要他證明什麽給他看嗎?
梅杜沙走到礁石附近,在玻璃棧橋上半跪下來,環顧四周。
“塞琉古斯?”他低聲呼喚着,盤根錯節的水生樹木枝葉低垂,水面上光影斑駁,幽光浮動,根本看不見塞琉古斯隐身何處。
從身邊的金屬桶裏取出一塊奢侈的新鮮生肉,他扣了扣玻璃地面:“塞琉古斯,你在哪?你一定餓壞了吧……我給你帶來了食物。”
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梅杜沙有些不耐地擠出生肉裏的血,滴入水中,頸後突然拂來一絲炙熱的氣流。他沒有動,目光下移——水面浮動的倒影,映照出肩上一雙冷綠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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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琉古斯湊近他的肩膀,歪頭聞嗅,然後雙唇分開,他的肩頭上随即襲來了柔軟微灼的觸感,是人魚的舌尖。
賽硫古斯在……舔他。
梅杜沙回身,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綠色瞳膜清晰映出他的臉,塞琉古斯盯着他,未合攏的嘴裏犬齒閃爍,卻沒有掙紮,也沒有咬他,馴服得就像一條認主的小狼狗。
哈,高傲?梅杜沙神經驟然一松,幾乎笑起來。
剛才是在……為他舔傷麽?
梅杜沙掃了一眼自己肩頭,塞琉古斯舌尖留下的濕漬的确就在傷口附近。他揚起眉梢,拇指摩挲了一下塞琉古斯的鬓角。那對金色耳翼抖動了幾下,伴随着少年回應這撫觸似的一聲低吟,似乎感到惬意,尾巴也随之纏上來,卷住了他的腰身。
那柔軟的觸感又貼上了他的肩。梅杜沙蹙了蹙眉,沒有再次推開他,塞琉古斯便似受到了鼓勵,又輕舔了他的頸側一下,并且用他那高挺的鼻子蹭了蹭他的鬓角。
這感受雖然有些奇怪,但假若把塞琉古斯當成犬類就完全可以接受。梅杜沙心想着,全然沒注意到塞琉古斯盯着他的眼神。看來這次幾乎要了他性命的重傷,一下子拉近了他與塞琉古斯的距離,令他從不馴開始對他臣服,親近度突飛猛進。
這樣看來,他傷得倒是很值。
身軀一緊,一雙蹼爪從後邊摟住了他,人魚潮濕灼熱的胸膛與他脊背緊密相貼——這舉動已經不止親近,而是親密了。“塞琉古斯……”梅杜沙感到有些不适,掰開他的爪子,拾起一塊生肉遞到他唇邊,試圖轉移開他過分的熱情。
塞琉古斯卻沒有立刻進食,目光與注意力依然黏他的身上,就像對待什麽失而複得的珍寶或親人,他緊緊摟着他,埋首在他頸間深嗅,舔舐,那不像最開始的帶有獵食意味的舉動,而是真正的示好,但他很快就有點受不了了,人的耳根頸窩是很敏感私密的地方,那滾燙的、帶着貓一樣的肉刺的唇舌在那兒不停的肆虐,近乎是對待戀人般的耳鬓厮磨,縱然他努力把塞琉古斯看成一條小犬,也不由得渾身都冒出了雞皮疙瘩,汗毛聳立。
“塞琉古斯……好了!”他推開他的頭,将身軀挪開了一些,把生肉一把塞進他湊過來的嘴裏。
塞琉古斯眯了一下眼,似乎有些不悅,但還是攥着他的手開始撕咬進食,他趁機用一只手将鏈條扣在了塞琉古斯的頸後——幸而除了他無人能靠近塞琉古斯,這束具還在。
将鏈子握在手心,他心底頓時踏實了不少。既然要讓這條人魚成為臣服于他的狗,又怎能不栓上狗鏈呢?
注視着塞琉古斯将他手指上殘留的血肉渣都一滴不留的舔盡,這嗜血的神态令他不禁回想起B1層內塞琉古斯與那個怪物搏鬥時的情景,攥着鎖鏈的手指又收緊一分。這可怖的戰鬥力……或許,除了幫他留在醫學院以外,這條人魚于他而言還有更多的用處。
只是……
撥開塞琉古斯的濃密卷曲的黑發,他垂下眼眸,才發現他胸口處的貫穿傷竟然已經長合,只在表皮上留下了一枚烙印般的暗紅疤痕。
那截錯位的胸骨,沒問題嗎?
他下意識地伸手按了一下他的胸膛,手腕被蹼爪驀然緊握,綠瞳自他手心向上望來,瞳孔縮得很小。
“別緊張。我只是想檢查一下你的傷。”梅杜沙強勢地捏緊他的下巴,手指用力,在他胸口繼續撫摸。
——禁忌,是嗎?越是禁忌,他越要觸碰,要馴養一條絕對服從的狗,就不能有他不能碰的地方。
塞琉古斯盯着他的臉,眯起綠眸。
冰冷的指尖戳按在他的舊傷上,是殘酷的折磨,也是刻骨的引誘,他極力忍耐着,默不作聲地承受對方放肆的動作,甚至彎下身去,将額頭抵在他的靴尖上。
在求饒嗎?
梅杜沙垂眸看着他,收回手,托起他的下巴。
塞琉古斯仰視看着他,任由他捏着下巴,沒有咬他,綠眸幽靜如沼,一點反抗的意思也沒有。
真是一條很乖的狗。
梅杜沙滿意至極,拇指溫柔刮去他唇角的血:“傷恢複得很好,你很幸運。”
嘴唇被冰冷的指尖觸碰,塞琉古斯呼吸凝滞一瞬,目光有片刻粘連在那近在咫尺的薄唇上,令他回想起那與之觸碰時驚心動魄的感受,心髒一陣狂跳。
喉結滾動了一下,魚尾在對方的細腰上纏得更緊了一分,他盯着男人的唇,克制着自己的野性,沒有立刻撲上去再嘗嘗那種與他接吻的滋味。
能與他重逢,他的确很……“幸運”。
所以,他得“乖”一點兒……不能輕易弄丢了這份幸運。
将手指上的血液刮進試管口,梅杜沙擰好瓶蓋站起身來,剛将塞琉古斯的尾巴用力掰開,卻又感到小腿一緊,又被魚尾卷住了。一雙蹼爪抱着他的大腿,綠瞳仰視着他,這神态動作與叼着主人褲腳的小犬無異,梅杜沙心下一動,伸手揉了一把他的頭發:“你不想讓我離開,是嗎,塞琉古斯?”
“y……es……”塞琉古斯自下而上地盯着他,低低吐出一個字。
“這段時間,我都會在這兒妥善的照顧你,但你得保證聽我的話,對我的指令,絕對服從。”梅杜沙手指嵌入他發絲間,稍稍抓緊,“能做到嗎?”
塞琉古斯忙不疊地點了點頭,似乎很期待他留下。
梅杜沙滿意地松開手,将剛剛取到的樣本放進衣兜,垂眸瞥了伏在他腳邊的塞琉古斯一眼,不期然窺見那雙盯着他綠瞳透着隐約的侵略意味,有些邪性,他心頭一悸,但也只是一瞬,塞琉古斯就溫馴地垂下了眼皮,舔了舔他的手背,令他不禁覺得剛才只是自己的錯覺。
他拍了拍他的背脊,回身朝水倉望去。不知道要在這兒待上多久,氯川才能容他更進一步,擁有正式的待在這裏的資格,接觸到他們的信息核心?
無妨,先熬吧,他為此已經熬過了十五年。
他也能獲得一段時間,好好的“馴養”塞琉古斯,讓它成為他複仇之路上,所向披靡的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