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深夜誘惑

第46章 深夜誘惑

“這就是一周以前突然出現藍洞的那只水母,這種生物叫做冥河水母,已經滅絕很多年了,但人類的歷史資料裏也沒有出現過一個如此龐大的類型,它是一個新的物種……不可能從滿是病毒的地球上産生,恐怕來自天外。這個生物,不受暗物質的感染,或許,能成為人類的救星。”視頻裏,米凱爾一字一句地說道。

天外?

梅杜沙眯起眼,一只手伸過來,按了快放,屏幕內的影像很快陷入一片混亂,玻璃碎裂,水淹沒了實驗室,槍聲四起,子彈亂飛,變異者橫沖直撞,什麽也看不清,他把影像慢慢倒回,定格在一段鏡頭上,不可置信地皺起了眉。

那是玻璃破裂的一剎……幾根紫黑色的觸須探過縫隙,纏在一個基地衛兵的頭顱上,而他立刻就如同被什麽突然控制了一般,在實驗室裏開了火,瘋狂的掃射起來,這個舉動導致那些被關着的人魚變異者紛紛突破禁锢,瞬間就令實驗基地淪為一片人間地獄。

他看了一下右上角的日期,兩個月之前。

“如果讓我遇到那個東西……我一定要用魚雷将它轟碎。”瑟蘭從齒縫裏擠出幾個字,白色液體從頸側又滲了一些出來,“我才不管,它會不會成為人類的救星,我要它死。”

梅杜沙盯着他的頸側多看了一眼,瑟蘭似乎有所覺察,立刻将領子拉上了一些,神态恢複了平日的溫謙,淡淡道:“還有什麽要問的嗎,梅杜沙大尉?我必須得警告你,既然知道了這些,就要管好自己的嘴。我的家族雖然不如從前,但是秘密處死一兩個叛徒,還是很容易的。”

“明白。”梅杜沙點點頭,走到一邊,将懷裏的真空袋取出來,用冷霧封凍好,放進微型醫療箱內。

“大尉,那是什麽東西?”剛剛關上醫療箱,阿徹的聲音就從背後傳來,梅杜沙一僵,“沒什麽,剛剛提取到的病毒樣本。”

“大尉……你,你受傷了。”

他回過頭,被阿徹抓住手腕拽到角落裏別人看不見的位置,指了指後頸,一臉凝重緊張:“大尉,你那是什麽時候弄得?”

梅杜沙摸了摸後頸,後頸處襲來一陣刺痛,似乎有兩個小洞,但已經結痂了。狗東西……塞琉古斯給他咬出來的。

他有些尴尬,搖搖頭:“不礙事,是抓捕那條人魚的時候……被它咬的,不是變異者。”

“我給你包紮一下吧。”阿徹明顯松了一口氣,取出藥品,梅杜沙點了下頭,任由他給自己上了藥,又用繃帶裹了一圈,然後兩人取了水和食物出來一起吃起來。

“把那條人魚這樣栓在外面要緊嗎?它會不會又逃走?”阿徹問道,“不然,我去替您看着吧?您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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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杜沙搖搖頭:“你忘了,他不許別人靠近,待會我自己去喂他。”

要逃,剛才塞琉古斯就有大把的機會逃走,憑他現在的強悍程度……他一個人壓根制不住他,連手腕上這個東西……

梅杜沙掃了一眼自己的左腕,想起片刻前塞琉古斯一把攥住了它的情形,心情一沉。他得學會操縱這個玩意才行,它既然能将塞琉古斯封鎖在冰川下,就一定有足夠壓制他的力量。似乎……每次他心裏出現對塞琉古斯的殺意時,還有生命受到威脅時,它就會有所反應,是通過意念來操控嗎?

他眯起眼,走到一邊,拿出軍刺朝自己手臂上猛然劃去,嘩地一下,皮膚上立即襲來被包裹的觸感,他心下咯噔一跳。

果然……不止是要有強烈的殺意,還需要遭到實質性傷害。

這就是為什麽,這個東西時靈時不靈的原因。

那個之前刺穿塞琉古斯胸口的存在……看來,是強烈的想要置他于死地。塞琉古斯……之前到底經歷過什麽啊。

他胡思亂想着,靠着牆壁坐下來,這才感到濃重的疲倦排山倒海的湧來,不知不覺地就昏睡了過去。

熱。

熾烈的熱意席卷全身,火燒火燎,梅杜沙急促呼吸着,大汗淋漓的睜開眼。作戰服內一片透濕,黏在身上難受至極,不必說,他也知道這是誰搞得鬼。他恨恨地心想,這條狗魚白天折騰他也就算了,夜裏也讓他不得安生。

是怪他沒有及時喂食?

疲累加上熱燥,他是再也睡不下去了。環顧四周,所有人似乎都睡着了,連兩個負責守夜的士兵也不例外。他掃了一圈,發現人少了不少,羅恩和幾個艦隊士兵不在,顯然已經出發去尋找尼伽了。

他拍醒了守夜士兵,低聲道:“我出去一下。”

打開門,他垂眸望去。

塞琉古斯還在原地,與他料想得不大一樣,他居然很安靜,側倚在欄杆上,金尾垂在水裏,黑發曳地。

從藍洞上方的基地穹頂漏下的一縷天光落在他臉上,在那深邃鮮明的輪廓上勾畫出濃墨重彩的光影。

此刻他才真切的注意到,塞琉古斯的确比他初見他時更加俊美了。原本尚顯青澀的少年輪廓已經變得清晰起來,臉部線條宛如巴比倫海岸的懸崖一般淩厲,從顴骨至下颌,沒有一絲贅餘,這樣一張面孔,在他靜靜閉着眼面無表情的時候顯得高傲冷峻,即便扣着束具,也有種睥睨萬物的神性,金色鱗片的細碎反光渡在他一身古銅色的皮膚上,全然便是一尊被供在祭壇上供人膜拜的埃及太陽神塑像。

他的奴仆……在成為他的奴仆前,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啊。

梅杜沙盯着他端詳了片刻,收回思緒。

沒關系,只要他還叫他主人,臣服在他腳下,塞琉古斯曾經是什麽樣的存在,都無關緊要。

他緩緩走下臺階,取出一根牛肉棒,咬破了包裝袋。這樣的響動竟然沒有驚動塞琉古斯,他依然閉着眼。梅杜沙看着他的睡顏,或許是他背後這廣闊而空茫的藍洞水面,或許是這黑暗中唯一的一縷光芒将他籠罩,又或許是瑟蘭告訴他的那些話,他竟從塞琉古斯身上看出一種深切的孤寂。

他是來這裏尋找自己的同類的麽?

可他能找到的,顯然只有那些變異的屍體了。塞琉古斯,是這世上最後一條存活的人魚了麽?他一定很孤獨吧。

這是塞琉古斯願意留在他身邊的原因麽?哪怕被鏈子拴着,變成他的奴仆,也不想孤獨的在黑暗裏活下去?

……一個在黑夜獨自發光的太陽神,一定很冷。

這樣想着,他鬼事神差地朝塞琉古斯的頭伸出手去,就在觸碰到他發絲的一瞬,他的手腕“啪”第一下被灼熱的蹼爪扣住了。他驚了一下,本能地往後一退,腳被濕滑無比的魚尾絆住,猝不及防地和塞琉古斯雙雙摔進了水裏。

”主……人?”粗韌的魚尾将他腰身卷起,迫使他與塞琉古斯身軀緊貼在一起,他似乎被他從睡夢中驚醒,綠瞳格外深邃,像一片惑人進入的幽深密林,濃黑的長睫挂着水珠,滴到他的臉上。

這種模樣,簡直令他很難将塞琉古斯和之前對着他胡亂發情的那只野獸聯系在一起。睡了一覺就恢複正常了?

他半信半疑,捉住塞琉古斯的下巴察看他的瞳孔,塞琉古斯眨了眨眼皮,沒容他看清,就低下頭讨好地舔了舔他的手指來,犬齒在唇間微微閃現,聲音很啞:“主人,餓。”

他拍了一下卷住腰身的魚尾,斥道:“先把我松開。”

塞琉古斯卻似乎餓極了,低頭湊近他握着營養棒的那只手,嗅了一下,爪子攥住了他的手腕,在他指間進食起來。

他的掌心溫度很高,指骨堅硬而修長,已經如同一個成年男性的大手,能夠完全将他的手包裹在掌心,令梅杜沙頓時産生了一種掌控住的不安感,下意識地想要抽回,卻被那只蹼爪攥得更緊了。

他吃完一整根營養棒,又開始舔他的手指,原本這是塞琉古斯例來的習慣,他本來也已習以為常,但此刻,那柔軟滾燙的,帶着肉刺的舌尖細細在他的指縫間攪弄,令梅杜沙不停的想起被它侵入口腔肆意占據的感受。

他渾身發麻的忍耐了一會,終于爆發:“別舔了!”

“還餓。”

他擡起頭,無意間瞥見塞琉古斯的唇角極快的一彎,令他無從判斷那是否只是他的錯覺。

但他仍然警覺起來,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背後的臺階上:“你笑什麽?”

塞琉古斯被他掐得仰起頭,露出下颌鋒銳的線條,喉結上下滾動了一遭,沙啞出聲:“我……沒有……笑,主人。”

他在懷疑什麽,塞琉古斯戲耍他嗎?這于他而言似乎并沒有什麽好處。梅杜沙揉了一下眉心,松開手,看見身下人魚的喉結又咽動了一下,綠瞳望上來,瞳色很暗,睫毛潮濕。

又野,又妖,無言魅惑,像盤踞着魔蟒的沼巢。

一腳踩空,就萬劫不複。

塞琉古斯嘴唇微張着,盯着他,燎人氣流沾上他的唇。

像在誘惑他去親吻。

梅杜沙被這個荒唐的念頭猛地燙了一下,心髒一陣急跳,推了他一把,才發覺金色魚尾還緊緊纏着他,他的手掌在塞琉古斯胸膛上打了下滑,反而使距離縮得很近,幾乎鼻子挨着鼻子,嘴唇挨着嘴唇,若有似無的觸碰,仿佛真實的糾纏。

“松開。”那種心慌氣短的感受又來了,他撐住塞琉古斯頭側的地面,扯緊他束具上的鎖鏈。這狗東西不知發情期過了沒有,絕不能讓他像以前那樣黏着他,萬一真将他錯當成了配偶,那才真叫棘手。

塞琉古斯盯着上方的影子,目光追逐着那滴從下巴淌進對方衣領的水珠,眯起雙眼,緩緩松開了緊纏住他的魚尾。

梅杜沙松了口氣,立刻抓住欄杆,爬了上去。身上的水下雨般的往下淌,難受得再難忍受,突然想到什麽,他扯開拉鏈,将作戰服上衣脫了下來,甩到塞琉古斯頭上。

“你身上不是有火嗎?幫我烤幹。”

塞琉古斯僵了一會,才将頭上散發着濃重誘人的荷爾蒙氣息的遮蔽物拉了下來,眼前的景象令他呼吸又是一重。

月光鋪滿男人優美蒼白的背脊,順着銀色發絲落下來的水滴沿脊線一路滑下,彙入腰窩處凹陷的陰影裏。

絲毫沒覺得在一條剛剛對他發情的雄性人魚面前裸露上身有什麽不妥,梅杜沙坐下來靠着欄杆,擰開了軍用水壺。喝了幾口,才發覺塞琉古斯一動沒動,他瞥了他一眼,就發現搭在他身上的作戰服竟然已經冒起了絲絲白霧。

“……”

好樣的……連上身也有同樣的功能。

這簡直是一個行走……不,游動的烤架啊!

那是不是可以直接在塞琉古斯的尾巴上BBQ?梅杜沙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險些沒忍住笑,就撞上了那雙愈發暗沉的綠瞳。顯然,塞琉古斯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很好笑。

他卻起了逗他的心,又拆掉一根營養棒,彎腰敲了敲他的臉頰:“還餓吧?一根牛肉棒,可不是你的食量。”

塞琉古斯一把攥緊他的手,狼吞虎咽的啃咬起來。他當然餓壞了。這個鬼地方什麽吃的也沒有。沒容他開始舔他的手指,梅杜沙就把手縮了回來:“下一頓,就要等到回軍艦上才能吃上了。”

塞琉古斯擡眼看過來,綠瞳幽幽閃爍:“回……去?”

梅杜沙眯起眼:“怎麽,你不想和我回去?看看這片海洋,有你生存的地方嗎?這個藍洞或許是一處,但,這裏有你的同類或者其他活物嗎?還是你打算以那些滿身是毒的變異怪物為獵物?你要是也變成那樣,我可是會心疼的。”

梅杜沙撫了一下他浸在水裏的金色魚尾,便被他捉住了手腕。塞琉古斯仰臉湊近了些,眯起綠瞳:“你是在……關心我?”

又是那種……非常認真的神态。他還是沒法習慣這個,梅杜沙調整一下臉上的神情,朝他溫柔地笑了。

“當然,我可是你的主人,我說過,我會像你的父親一樣疼惜你。”梅杜沙捧住他的臉,像以前那樣揉了一把着他的耳翼,“塞琉古斯,你相信我嗎?”

“父……親?”塞琉古斯似乎猛地一怔,如同每次聽見這個詞一樣,眼底浮起複雜難辨的神色,盡管他與塞琉古斯接觸的時日已經不短,他還是難以分辨他眼底的那些情緒到底是什麽,只是感到手腕被灼熱蹼爪一把攥緊了,綠眸深深地盯着他,“我的……父親,從未,疼惜過我,他嫌惡我,視我為恥辱。”

梅杜沙一瞬驚住。這是塞琉古斯,第一次,對他提起自己的過去。似乎與他夢中所見一樣……這家夥果然幼年過的并不好,連父親也……

所以,他才會這麽依賴他,是因為從小缺乏關愛嗎?

他不由自主地又放軟了一點語氣:“你不喜歡這個詞,以後不提就是了。”

蹼爪又是一緊。

幹什麽?他皺起眉毛,見塞琉古斯仍然盯着他:“艾……涅卡……”

“艾涅卡?”梅杜沙又是一陣詫異,塞琉古斯怎麽突然提起他?

“你……喜歡……他?”

顯然塞琉古斯是把他和弗克茲的對話聽進去了。梅杜沙不明所以地蹙起眉心:“你問這個做什麽?”

“回答,我…”綠瞳變得很暗。

梅杜沙盯着他,心裏泛起一種古怪的感覺,塞琉古斯簡直就像在審問他,好像他是一個犯人——他憑什麽?以什麽身份,什麽立場來審問?作為他的奴仆和寵物,來質疑……他是否有了另一個新寵?

噢,是了,有的狗養得久了,也會吃醋。

真是滑稽。

梅杜沙甚至懶得回答,只是嗤笑了一下,輕漫地拍了拍他的臉頰,看見那雙綠瞳又暗了一分,什麽暗流湧動着,要呼之欲出,塞琉古斯死盯着他,一雙蹼爪撐在他身體兩側,形成了一道充滿壓迫感的桎梏,幾乎将他整個困在了懷裏:“回答我!”

梅杜沙一驚,反了嗎……敢逼問他?

一種不安促使他摸到腰後的軍刺處,拇指頂着尖端。假如塞琉古斯膽敢不馴……他就給他點教訓。血從指尖沁出,腕上纏縛的東西頓時活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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