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File.003
File.003
摸魚了一周的上辻祐希很快又迎來了頻繁的任務期。
組織不是正常的會社,在工作方面只會依照緊急程度随意壓榨員工。如上辻祐希猜測的那樣,BOSS這幾年在有意提拔可信的年輕成員。原作中冷酷無情的反派琴酒是第一次嘗試,結果很不錯——于是第二個,他就看中了訓練營畢業時成績優異的上辻祐希。
上辻在美國的那兩年就是跟琴酒一起搭檔度過的。後者大致猜到了BOSS的意圖,也覺得從小基本沒接觸過外界的上辻祐希沒有背叛的可能,因此對上辻的态度不算太壞。
……當然這其中也有上辻确實能跟上琴酒節奏的因素在。
他們兩個在美國搭檔,完成了不少任務,上辻最開始以為拿到代號後可以放松一段時間,結果BOSS和他交談時若有若無地暗示了他——他還需要更進一步。
這個時間點的黑衣組織和上辻祐希記憶中的組織還有相當大的差別。至少這會兒的琴酒身邊那個最近被調過來的俄裔大塊頭還沒拿到伏特加的代號;基安蒂和科恩大概還是沒升職的基層人員;雪莉才11歲;皮斯克也還頗受BOSS的信賴,組織財務方面的管理權還有一部分在他手中。
照目前的情況,BOSS大概有把行動組的一部分管理權轉交到琴酒手中的意圖,而上辻祐希——即馬爾貝克——BOSS的打算是把情報的一部分權利分到他這邊來。
一個組織的情報流向當然不可以被掌握在一個人手中。在這之前,組織的情報管理被分流在朗姆和君度手中。君度在七年前因病去世後,情報有一部分交給了貝爾摩德——即原作中出場非常多的莎朗·溫亞德——但不知道為什麽,BOSS似乎認為她不适合做負責人,所以打算培養上辻來承擔這方面的責任。
——這大概也有君度就是他這輩子的祖父的原因在。
但貿然提升馬爾貝克的地位會引起朗姆的警覺,于是BOSS只能……把最近适合的、不适合的任務都一股腦兒堆到了上辻祐希的手上。
這位他見過不止一次、但現在也不知道對方名字的年長者在面對上辻時擺出了相當信賴他的姿态。
“我需要你,馬爾貝克。”面容平平、看起來只是個普通年長者的BOSS說,“你能做到的吧?”
他的話語中不含一絲威脅的意思,但上辻完全不敢因為這個就放松一絲半點。
他單膝跪在BOSS面前:“是。”
——沒有半點猶疑。他必須表現得足夠堅定。
Advertisement
年長者露出滿意的微笑:“我會讓情報和後勤方面都好好配合你——記得提前想好自己要什麽獎勵,好嗎?”
——我什麽都不想要。
——我只想做回普通人。
這樣想着的上辻祐希順從地垂下頭:“我明白。”
*
……然後他在接下來的三個月內差不多開車跑遍了全國。
黑衣組織的根基在日本。雖然他們在美國和歐洲也有相關的業務,但毫無疑問,日本才是BOSS認定的大本營,這邊要處理的事情自然也格外多。
囿于年齡,上辻要了個背景清白的司機——他實在不想在任務路上因為臉被交警攔下來盤查——然後就獨自上路了。
他之前在美國和琴酒搭檔那是BOSS點名的要求。實際上不管是他還是琴酒,組織訓練營裏出來的畢業生基本都很難和隊友配合完成任務。他們缺乏信任感,待在一起要随時防備可能從背後而來的黑手——這在訓練營當中也是偷襲課程的一部分——所以最好的情況還是讓他們獨當一面。
——所以未來的伏特加到底是哪裏得了琴酒的青眼啊。
不過他也就在路上能有空稍微胡思亂想一下。BOSS給他的任務單裏包含了追擊叛徒(一個失蹤了的線人)、威脅恐吓最近似乎有異動的合作者(一位會社的社長,在這個世界實屬高危職業)、清掃試圖侵占地盤的當地小黑/道,以及和國外新搭上線的走/私/販談一筆軍/火交易……等等。
上辻祐希排了一下日程,在心裏第一百次詛咒黑心資本家快點去死,然後打電話讓情報組把需要的資料盡快給他,順帶又調了兩名狙擊手過來做協助。
……其實他最眼饞的是貝爾摩德的易容。如果能随時換臉,這些任務都有更好的完成方式。但不管是他還是貝爾摩德都很清楚他這些任務的目的是為了什麽,後者不知為何表現得對權利毫無棧戀,前者也不敢在這時候欠對方人情。
于是只好在被發現不對的時候硬杠。
——就好像他上輩子玩《刺客信條》,對方的警戒值突破極限後,他也只能通過殺人來甩脫對手的追擊。
可這是他的現實,不是游戲。
玩游戲的時候,玩家操縱的角色可以随意擊殺不重要的NPC——因為那只是一串數據流——但現實中,死去的人就是死去了,沒有二周目再度複活的可能性。
“可我還想活下來。”
站在試圖反抗的黑/道之中,他低聲說。
狙擊手利落地幫他點掉幾個人頭,剩下的部分在他的近距離射擊和近身格鬥中或者被擊穿心髒或大腦、或者被折斷脖頸失去呼吸。
——來之前上辻祐希也看過這個當地小黑/道的資料,涉及了不少違法犯罪行為,這會兒躺在血泊中的屍體生前也都不是什麽好人——可他上辻祐希算什麽東西,能有資格審判別人值不值得活下去?
*
這一年的11月8日,前一天剛被信號屏蔽器救了一命、對寄送它的人選也有些模糊猜測的萩原研二,在澀谷街頭再次看到了一個蹲在自動販賣機前的上辻祐希。
*
萩原其實沒覺得自己能有機會再撞到上辻祐希。
他這三個月也偶爾回來澀谷這邊走走,從沒再見到過這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小朋友,于是也覺得對方大概率和黑/道有關聯,不想再見一個警察也是理所當然。
但這次的情況太特殊了——前一天他們接到了警報後迅速出動,結果他負責的炸彈太過複雜,一時無法拆除,好在這是遙控的炸彈,他們随身攜帶的信號屏蔽器起了作用,機動隊的成員疏散了公寓高樓的住戶,他們也有充足的時間來研究這個麻煩的家夥。本以為只是普通的情況,結果後來聽說了刑事部那邊抓到人之後的審訊結果:兩名犯人因為警方不回應他們的要求,噼噼啪啪按了數十次引爆開關——只是不知道為什麽遙控信號沒能成功。
最近已經開始逐漸習慣每次都随身攜帶已經被研究完畢并量産了一批的信號屏蔽器的機動科爆/炸物處理班全員:“……”
——集體一身冷汗,當時因為嫌棄防爆服太笨重影響拆彈速度所以沒穿的萩原研二還被團團圍住怒罵了整整十分鐘。
“還好有這個。”緩過神來的老前輩指了指現在爆/炸物處理班常備的信號屏蔽器,“萩原,你真不知道這個是誰送的?”
萩原研二攤手:“不是連快遞員都查問過了嗎?這個是被直接投遞過來的,沒有經他的手,攝像頭也沒拍到投遞人。”
但他內心隐約猜測到了是誰——會感謝警察的人很多,但指名道謝感謝萩原研二、又在那個時間點,怎麽看怎麽像是上辻祐希。
——但這也免不了讓他産生了更深的疑惑。他後來怎麽回想當時對上辻祐希的印象,都覺得對方應該是擅長格鬥和槍法的前線人設;結果這居然是個能天才到發明信號屏蔽器這種東西的科研人員嗎?
接手了開發升級信號屏蔽器的專家說:不是沒人注意到發射對應頻率的波段能阻斷信號,但在這之前還沒人考慮過可以這樣制作發射信號的裝置來實現屏蔽信號。
類似的裝置還能在其他不同的場合啓用——比如要防範犯人和外界溝通的監獄、比如希望對讨論事項高度保密的會談場合——但對于爆/炸物處理班的現役警察而言,他們只知道自己的生命有了進一步的保障措施。
遙控炸/彈一直防不勝防,現在不少犯人使用的品種在僞裝方面做得更加全面——他們很難判斷眼前的炸彈是否有遙控裝置操控,這些信號發射器往往被藏在最難發現的位置。
“我不知道你幫到了誰。”那位專家對于他也不知道誰寄送了這個裝置趕到失望,“但他真的很厲害。我真希望能有機會認識他。”
——我也希望能再見到他。
萩原想。
——如果真的是他,那至少讓我确認為我們搭上生命線的那個小朋友現在還安好。
抱着這樣的心态,真的在這一年的秋末被救了一命的萩原研二再一次路過澀谷那個他認識上辻祐希的街頭。
11月的東京已經很冷了。這會兒是下班時間,願意在冷風中停住在街頭的人實在不多。
然後萩原研二就注意到了熟悉的自動販賣機前熟悉的身影。
依舊蹲在那裏縮成一團,依舊以茫然的眼神注視着十字路口的方向。
萩原研二:“……”
他嘆了口氣,去附近的便利店買了熱的罐裝小豆湯,兜在塑料袋裏,然後走近上辻祐希。
“天真的很冷——所以要來一罐小豆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