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File.026

File.026

萩原研二在跟随灰色西服的路上思考了不少內容——但真正被領到設有信號屏蔽器的談話室後,他還是吃了一驚。

穿着藍色帽衫,手插在口袋裏打量頭頂的攝像頭的是個熟人。

“小諸伏?”

“景老爺?”

兩個稱呼,分別來自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

微微繃緊了精神的萩原松了口氣,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我記得你和降谷現在都不方便露面——遇到什麽事情需要我和小陣平的幫助?”

諸伏景光顯然不是為了敘舊來找他們的。

“很重要的事情。”諸伏冷靜地點頭,示意他們看桌上的兩份協議,“入坂先生,這邊的攝像頭?”

“早良去處理了……好了,應該關掉了。”

“讓他帶着我的手機留在刑事部做筆錄的地方。如果中途有事情聯系我。”

“沒問題。”剛才對萩原和松田表現得頗為嚴肅的入坂這會兒對諸伏簡直有求必應,“對應的筆錄文件會寫進去,已經和搜查課方面談好了。”

諸伏松了口氣,然後轉向萩原和松田。

再次看到同期的摯友——想到上次看到他們所遭遇的後果,他苦笑着搖搖頭,嘆了口氣。

“先坐下吧。”他表現得頗有些公事公辦,“這次事情很重要,不然我也不至于來打擾你們——11月7日中午,和你們兩個一起在杯戶町拉面店門口的那個人,你們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嗎?”

——果然,是為了小祐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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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不算太意外。

他側過頭:“唔,這是牽扯到了什麽事件嗎?”

諸伏景光:“這麽說吧,我那天不幸在街角看到你們兩個和馬爾貝克的聚會。然後差點被永久關在地下室出不來了。”

“馬爾貝克?”松田重複着這個名字,“那小鬼到底叫什麽?”

“小祐希說上辻祐希是真名,我覺得這點他沒在騙人。”萩原眨眨眼,然後舉起雙手,“冷靜啊,小諸伏——你也要稍微理解一下我這種認識的小朋友突然變成犯罪嫌疑人的震驚感啊!”

諸伏無奈:“別跟我說你們兩個都沒看出來他身上的疑點。”

“所以要先告訴我們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哪怕是面對老同學,該問清楚的問題還是要問清楚。

諸伏扶額:“沒打算瞞着你們。協議簽了我再說更具體的信息。”

*

警校畢業後,那一屆鬼塚班最優秀的五個人分散出了三個去向。

伊達航調任去了地方警察署的刑事部,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加入警視廳警備部機動隊的爆/炸物處理班,諸伏景光和降谷零被公安招攬——前三者保持着日常的聯絡,後兩者卻只在及其偶爾的時候才會發送郵件和他們報個信號。

伊達、松田和萩原大致猜測過他們的狀态,其中松田回過一趟警校(為了那輛教官的車),在看望鬼塚教官的時候發現他們幾個的合照沒被挂在牆上,之後他們三個就大致在心底有了點數,平時很少再和旁人提及那兩名友人。

而現在,簽完協助人必須簽署的協議後,松田和萩原從諸伏口中聽到了去往公安的兩名同期正在調查的那個跨國犯罪組織。

“代號是‘酒廠’,馬爾貝克作為酒的名字,意味着他是組織內的重要人物。”諸伏說,“我運氣不錯,進去之後正好撞上他來找新人,于是被選中——”

他看着萩原和松田有些微妙的眼神:“對,和你們有來往的那個年輕人現在算是我在那邊的上司,還有名義上的搭檔。”

萩原呼出一口氣來:“連公安都要抱着這種慎重的态度嗎……”

他仰起頭望着天花板:“啊,突然有點理解小朋友這幅謹慎過頭的态度了。”

“請嚴肅對待這件事。”名為入坂的公安警部擰起了眉頭,“我們在談論的是很嚴肅的事情。馬爾貝克是‘酒廠’的高層,他非常危險,就我們最近所知的,和他相關的案件至少有幾十起。”

松田擡眼看向入坂,問諸伏:“諸伏——你對你身邊這位警部大人有多信任?”

在入坂皺着眉再想說什麽之前,諸伏毫不猶豫地開口擔保:“入坂先生是我的聯絡人。我可以用我的生命、甚至我所在意的人的生命來信賴他。”

松田抓抓頭發:“啊,那就好……先說一下,我們兩個知道的事情最好別随便再告訴太多的人——我和萩讨論過,警視廳裏應該有上辻背後的人的線人或者卧底。”

諸伏看起來很冷靜:“怎麽說?”

“小祐希的态度。”萩原依舊沒更改自己的稱呼,“這麽說吧,小諸伏,我很認真、并且真心地認為,小祐希不是壞人。”

他豎起一只手,阻止入坂說出更多的證據:“有一件事你們不知道……或者說,目前只有我和小陣平知道。警視廳現在用得很順手的——我猜你們也是受益人——信號屏蔽器,是小祐希的發明。最開始這個東西是他寄給我的。因為他認為這對要面對遙控炸/彈的我們有幫助。”

入坂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你能确定?”諸伏景光問。

“那個小鬼不肯承認。”松田“哼”了一聲,“不過基本可以确定就是他了。另外他上次和我們見面的時候還提了新的建議——那些專家差不多确定了液氮排爆的可能性,估計年後就能給我們發新裝備了。我覺得你們能理解他到底做了什麽吧?”

諸伏:“他給你們——或者說,全國所有的排爆警察——的生命加上了更多的保證。”

“對。”松田說,“并且不希望我們把他的事情說出去。我能理解到的就是,如果警視廳這邊知道了他是發明這些東西的人,他背後的人也會知道,這會給他帶來危險。”

諸伏思索了片刻,輕輕點頭:“不是沒有道理。但我仍然需要知道你們手裏的其他訊息。”

“順帶一提,有一種可能是:馬爾貝克的初衷可能只是希望你們不出事。”諸伏說,“我沒有認為你們的猜測一定是錯誤的。但他可能只是太重視自己在意的人。你們和他見面的那天被我撞上了——然後,認為我是組織成員的馬爾貝克思考了如何保證我永遠都無法對外傳遞消息。他希望保證你們兩個的安全。我引用原話‘他們的安危對我來說不是能放上天平的籌碼’。”

他說到這裏,發自內心地覺得費解:“你們到底對他做了什麽?按照我在組織內打聽到的,馬爾貝克的性格非常冷淡,在組織內甚至都沒有交好的人。甚至——作為他的長期搭檔預備役,他保持着如非必要絕不跟我來往的态度。然後在地下室裏他跟我說他可能單戀一個警察——你們兩個知道我當時是什麽想法嗎?”

松田陣平咂舌:“……可以啊,萩,我只看出來那個小鬼真的對你态度好過頭,沒想到你的魅力已經擴散到這種程度了。”

萩原研二表情僵住:“等等——別胡亂猜測。我覺得小祐希對我沒到這種程度——啊,應該也有吊橋效應?假設你兩次自殺都被同一個人攔下來,你肯定也會比較依賴那個人吧?”

諸伏景光:“……”

他揉了揉太陽穴,覺得今天可能把這一整年的頭痛份額都用完了。

“——你到底是怎麽認識馬爾貝克的,請從頭開始詳細地敘述一遍。”

*

萩原确實很關心上辻祐希,但他也知道輕重緩急。

所以他沒有隐瞞,在入坂承諾“未得到諸伏的同意前不會随意将這部分信息告知旁人”後,将自己知道的、推斷出來的所有東西都說了出來。

“如果警視廳有組織的線人,貿然從這邊調查就不太合适了。”松田說,“不然光是名字就應該能查出不少東西來——哈,這家夥名字還不少。馬爾貝克、新裏曉、久野……”

諸伏則是嘆了口氣:“說真的,公安當時應該把你也一并邀請走的,萩原。我就知道你警校的時候在所有聯誼會上都是最能出風頭那一個,但我沒想到——說真的,你應該來參加一下培訓,你知道蜂蜜陷阱嗎?我覺得你真的很适合這個。”

萩原剛剛說得口幹舌燥,正在喝水,聞言被嗆得咳嗽起來:“咳咳——所以說小祐希真的不一定是那個意思啊!你自己都說他當時回答你的是‘可能’了!”

諸伏和他足夠熟悉,這會兒也敢開他的玩笑:“如果你是公安,再努力一把把‘可能’變成‘确信’,我們就多了一個在組織高層的暗線啊。”

入坂贊同地點頭:“萩原君,你如果有這方面的意向,我可以做主向警備部提起申請。”

在松田陣平的狂笑聲中,萩原木着臉:“……不了吧。我覺得這種事情還是真心換真心比較好。不過——小祐希其實,未必不能發展一下。”

“我說的不是感情方面。”他肯定地說,“我可以确信,他不喜歡現在做的事情。”

諸伏:“加上你這邊的信息,感覺确實可以有7分肯定了——我之前也覺得馬爾貝克的行為處事放在他的位置上很違和。如果他不是馬爾貝克……那麽,我甚至會覺得他的道德水準超過了我認識的大部分人。”

“包括你?”松田揶揄。

“包括我。”諸伏說着,發出一聲輕笑,“別忘了,公安可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一群人。”

“抱歉,打斷一下。”入坂警部舉起一只手,“你們的分析或許有道理——但我不贊同。卧底是非常危險的工作。諸伏君,你不能抱着‘眼前這個人或許有被策反的可能性’這樣的心态去接近他。在獲得确鑿的證據之前,馬爾貝克是敵人,你要記住這件事。卧底的身份如果暴露,會給很多人帶來牽連,這件事你自己也清楚吧?”

“我知道。”諸伏平靜地回答,“如果有必要,我不會留手——但,這件事不需要我來做。”

松田又開始悶笑。

萩原無奈地嘆了口氣:“啊,抱着特定的目的去接近小祐希,感覺我也不太做得到啊。”

“沒讓你抱着特定的目的去接近馬爾貝克。”諸伏輕松地說,“你想幫助他。這樣就行了——不過說真的,你真的不考慮犧牲一下自己嗎?我也在那邊卧底,Zero也在,要是你成功了,我們兩個可就真的有生命保障了。”

他真誠地望着萩原。

萩原研二:“……滾!別把這套用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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