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攝政王的白月光(修)

江晟年穿到原身身上的時間點正是他在朝堂上與小皇帝起了争執,小皇帝趁機下令命人杖罰他幾棍,以洩心中郁濁之氣。

哪個那麽大膽敢打攝政王的板子?不要腦袋了?

但小皇帝聰明得很,給原身下了個套,他要是敢抗旨,那就是明擺着犯天下之大不韪,不把皇帝放在眼裏,更何況當時太後垂簾聽政,悄悄掀起簾子看着原身,淚雨朦胧的樣子讓原身心軟成一灘水,咬牙趴在凳上讓太監打了十棍。

一開始太監們都不敢下狠手,點到即止,沒想到小皇帝人小心狠,讓他們狠狠地打,不然就摘了那幾個行刑之人的腦袋。

原身征戰沙場,練就一副鋼筋鐵骨,便是脾性也極為好強,默許了小皇帝的話,于是就落得現在這個下場。

所以江晟年只是暫時動不了,并未殘疾。

至于他本人如何評價原身此人,只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原身就是被秦雁玉迷昏了頭,或者說有被虐傾向,越虐越開心,對真正愛他為他好的人反而棄若敝屣。

原身的王妃明玉,亦是秦雁玉的堂妹,便是那個全身心愛他依賴他的女人,還為他生下一個可愛聰慧的兒子江灼。但原身一次次傷她,終于讓她心如死灰,對原身不再抱任何希望。而江灼從一開始黏他崇拜他,到視他為路人,到後來甚至恨不得親眼見原身被小皇帝賜死,可見原身做了多少蠢事。

最後明玉和江灼的下場也十分凄慘,攝政王府的人流放的流放,充妓的充妓,明玉的父親秦尚書是秦雁玉叔父,有娘家庇護應當還能保全性命,但明玉卻不肯有求于秦雁玉,寧願受罰。

而且江灼是原身唯一的子嗣,又文韬武略,小皇帝絕不可能留下這麽一個禍患讓他日夜不得安眠,所以江灼是必須要死的。這讓明玉徹底消除茍活的念頭,母子倆在被流放至西北絕域的途中相繼慘死。

這次江晟年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讓他的王妃獲得與她所給予他的對等的愛,其次是及時挽回兒子江灼的心,讓他幸福地長大。

江晟年忍痛撐着身體坐起來,他這傷已經養了幾天,剛才一時不能适應,一開始活動,原身過硬的身體素質就體現出來,勉強能下地走路。

剛在屋內走了幾步,門外傳來下人問安的聲音,随後一個軟軟的女聲響起。

“王爺可好些了?”

不知道下人說了什麽,下一刻門就開了,明玉抱着小江灼出現在門口,一看到江晟年,明玉眼眶一紅,吸了吸鼻子把淚意憋回去。

江灼在明玉懷裏掙紮了兩下,明玉把他放下來,就見四歲的小童滿臉歡喜地朝他跑過來,抱住江晟年的小腿,聲音軟嫩:“爹爹,娘親不讓小灼見你,可是小灼真的好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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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歲的孩子還不記仇,明明上回見面原身還對他十分冷淡,這一次還是一腔熱情地撲過來,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江晟年先是一愣,随即心不受控制地軟了,彎下腰的時候臉頰肌肉一緊,轉眼恢複了正常神情,一把抱起小小身體的江灼,笑着說:“娘親為何不讓小灼見爹呢?”

他邊說邊含笑看着站了幾步遠的明玉,卻未曾預料明玉突然側過臉,一滴晶瑩的淚水從腮邊劃過,讓江晟年哭笑不得。

原來他這位王妃是個哭包。

明玉分明看見江晟年彎腰的時候龇牙咧嘴的模樣,知道他的傷一定還沒好,本不想給他添亂,但江晟年剛才那麽親熱地把小灼抱起來,竟讓她有種做夢一樣的感覺。

江灼本來扁着嘴,見他娘哭了立刻做了個鬼臉,“因為娘親一看見爹爹的傷就要哭,娘親說爹爹讨厭她哭,她不敢來看爹爹,也不讓小灼來。”

明玉有被拆穿的羞惱,帶着鼻音道:“小灼,你不要在你爹爹面前亂說,娘才沒哭。”

江灼輕哼了一聲,一臉“娘親在說謊”的表情,見他娘臉上都是淚水,眼裏閃過一絲無措,又掙紮着要從江晟年懷裏下來,江晟年無奈地放下他,看他又跑回明玉身邊,墊着腳要給明玉擦眼淚。

“小灼不說了,其實小灼什麽都沒看見。”一邊還用小手捂了一下眼睛。

明玉忍不住笑了,蹲下來配合江灼,一大一小兩個人就像兩朵嬌弱的花朵,一旦失去遮風擋雨的庇護就會凋零枯萎,而江晟年就是要保護她們的人。

他讓外面的奶娘進來把江灼抱走,戀戀不舍的小人兒不停地回頭看他們,但懂事地沒有鬧脾氣,好像知道要讓爹和娘說一些悄悄話。

屋子裏只剩下江晟年和明玉。

明玉低下頭地抓着繡帕,片刻後走過來扶住江晟年,“王爺,您先回榻上躺着,等傷全好了再下地,不然容易扯着傷口。”

江晟年神态悠然,順着明玉回到榻邊,然後趴下。

明玉呆了一會兒,又說:“王爺,我幫您上藥吧。”

她屏息等着江晟年的回答,其實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這傷是他一心護着的小皇帝打的,哪裏需要她操心呢。

“好啊。”江晟年語氣慵懶,舒展四肢,好像等着明玉上前幫他。

明玉又呆住了。

她不知道江晟年今天為何一反常态,但來不及想太多,咬咬唇從床頭的八寶格找出傷藥,走上前替江晟年脫掉下裳。

看到上面布滿血痂的傷痕,明玉倒抽一口涼氣,心中更加五味陳雜,手卻更輕了。

上完藥膏,明玉看似平靜地收拾東西,替江晟年蓋上薄被,然而內心已掀起驚天巨浪,波瀾起伏。

她知道,江晟年只要一遇到堂姐她們母子就失了理智和驕傲,寧願尊嚴掃地也要維護她們,甘心臣服。

有時連她都感覺到她們對他的利用,而精明如他,難道真的看不出來嗎?

她忍不住輕聲道:“王爺又沒做錯什麽,當時為何要受此辱呢?是不是王爺為了顧全太後和皇上的面子,才容忍……”

她強忍住心中的不适,在難捱的沉默裏漸漸回憶起往事。

她乃當朝秦尚書的嫡女,是爹娘的掌上明珠,自幼嬌生慣養,要什麽東西張張口就能得到,偏偏在江晟年這裏栽了跟頭,一見傾心,不顧爹娘的反對死活要嫁給他。

沒想到江晟年察覺秦尚書的試探後主動上門提親,她以為他也對她有意。想來她的家世容貌都是上等,長輩們對她疼愛有加,在一衆貴女中人緣也好,怎麽也配得上他。

後來兩人倒也相敬如賓,江晟年雖極少甜言蜜語哄她,卻始終只有她一個,亦從不出入煙花之地,漸漸讓她忘了其他不對勁的地方,以為江晟年只是不善表達情感,不必太過介意。

但時日一久,問題漸漸顯現。

起初是江晟年為她叔父秦尚武,即秦雁玉的爹卷入一場掠奪良田案而四處奔波,她便開始生疑,若她沒記錯,江晟年與秦尚武并無關聯,為何要幫他?

不久後,身處深宮的秦雁玉被人誣陷打入冷宮,據說還感染了風寒,江晟年亦是坐立不安,徹夜不眠。

諸如此類的事不勝枚舉,後來才隐隐約約聽到一些風聲,都說先帝橫刀奪愛,而燕王江晟年對秦雁玉始終念念不忘,還娶了容貌與秦雁玉有幾分相像的秦明玉。

她當時如遭雷劈,秦雁玉知書達禮,恪守規矩,如今又是天子妃,怎會和她的夫君有私情?

她自有她的高傲和尊嚴,不想被人蒙在鼓裏,若是江晟年與秦雁玉卻有暧昧勾連,她便請他休書一封,也好過當別人的替身被人恥笑。

可每當她在江晟年面前提起堂姐,江晟年就矢口否認,搪塞一通,問多了便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似乎覺得她無理取鬧。

她心中酸澀,最後一次問他的前一天,她才在他的書房找到一封信箋,筆跡清秀雅致,她卻是認識的。

至于上面的內容,不提也罷,終究是自己尋的苦果,唯有自己咽下。

有時她忍不住暗中與秦雁玉較勁,即便江晟年真愛秦雁玉又如何,陪在江晟年身邊的只能是她明玉,她又何必嫉妒一個根本無法與自己競争的人?

後來她才知道自己錯了。

先帝駕崩,他的夫君成了攝政王,可以自由進出宮中,曾經他與秦雁玉最大的阻礙沒有了,她到底還是失敗者。

或許每個她輾轉難眠的夜裏,她的堂姐都在嘲笑她上趕着讨好江晟年,到頭來不過一場空。

她忘了那段日子是如何熬過來的,然而剛平複心緒,竟傳出小皇帝是江晟年與太後的私生子這等荒謬至極的謠言,她不敢信,因為這實在是太荒誕了,她的夫君怎可能是那種人?

這次江晟年被小皇帝當着衆大臣的面杖責,幾乎撼動了她僅剩的一點信任,或許,只有她始終愚蠢地堅持着,其實并沒有任何意義。

今天她明知道江晟年最不喜她提秦雁玉,也要說出來,或許就是逼自己認清現實,一點點讓自己死心。她突然有種等待解脫的期待,期待江晟年的話能讓她從天上狠狠摔回泥裏,只要再一回,她就放棄。

“不是為了她。”江晟年淡淡地打斷她,迎上明玉錯愕的目光,耐心地解釋。“我雖不必畏懼小皇帝,卻不能當衆不給他面子,若抗旨不從,就是給反對我的人留下話柄,還不如領了這十棍,讓他不敢再拿此事做文章。”

明玉許久才反應過來。

這是他在向她解釋嗎?倒是他一貫冷淡的風格。

但這似乎的的确确是江晟年第一次認認真真地回答和堂姐有關的問題,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随後對自己唾棄不已。

江晟年見她神情變化,輕嘆一口氣,朝她揮揮手。

“過來。”

“什麽?”明玉一愣。

“坐下來陪陪我。”江晟年面不改色,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

明玉不知所措地坐下,她有些糊塗了,什麽時候,江晟年竟會對她這般說話?難道是将她當做了秦雁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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