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思人

思人

又是一個周末。

入冬後天氣時涼時不涼，太陽一出來就驟然升溫，有時又兜頭一場大雨澆得你措不及防。

周忱是照例待在家裏的，他半睡在一張躺椅上。窗簾半掩，陽光爬上他的半邊身體，暖洋洋的，讓人不想動彈。

游戲外放的聲音填滿了房間。周忱打了兩把游戲，又無聊的放下了手機。

他目光放空，盯着床頭櫃上的一盆吊蘭。

早上李翟剛換過水，葉子新綠。

腳邊蹭來了一團毛球，絨絨的、癢癢的觸感。是李翟養的貓，“蹭”一下跳上他的膝頭，一整團窩在他懷裏。

周忱順勢抱住貓，漫不經心地給它順了順毛，複又望着不知哪裏發呆。

貓被他伺候的并不順心，扭了兩下又掙開了他的手，跳下躺椅，趴在地上舔毛。

愣愣地又呆了幾分鐘，周忱摘下眼鏡，猛地搓了一把臉。

他站了起來，漫無目的地走出房間，在客廳裏游走。

電視旁的小桌、窗臺、茶幾，甚至是廚房裏，都放上了一盆水生的綠植。這些還在晨光裏，抖擻着綠意的新葉，讓空蕩蕩的房間裏還餘下幾絲生氣。

周忱倒了杯水，卻沒有喝，随意地擱在茶幾上，“撲通”一聲陷在沙發裏。

沙發罩是李翟選的顏色，灰黑，耐洗不易髒。

茶幾上盡是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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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撥弄了兩下招財貓手上挂着的、一個小小的中國結，感到連空氣裏都是李翟身上揮之不去的、淡淡的煙草味。

他并不讨厭這個味道，但此情此景，着實有一點睹物思人的意味了。

周忱品味了兩下，覺得自己還沒有那麽幽怨。

而等到度過一個漫長的上午，随意吃過了午飯，他望着窗外高挂的太陽，恍惚間意識到自己可能還要度過一個長長的、難熬的下午。

周忱終于忍不住掏出手機，給李翟發了一條信息。

——晚上回來嗎？

他很清楚，李翟下午是整四節的課。所以他下午是一定回不來，晚上可能還要盯學生的自習。

但是清楚歸清楚，手上按捺不住也是真的。

李翟那邊很快回了消息。

——怎麽了？現在在午休，不好通電話。晚上應該會回來。

——想我了？跟貓玩會，晚上陪你吃飯。

周忱覺得自己有點太粘人了，雖然隔着手機看不到，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他敲敲打打半天，終于回了一句。

——好。

而那頭辦公室裏的李翟，看着聊天框裏孤零零的一個“好”字，足足好幾秒後，才從鼻腔裏哼出一聲笑來。

嗯，某人的确是想他了。

辦公室裏老師都睡了，只剩下一個王楠婷還在對着電腦敲敲打打。她備課備到一半，安靜的室內突然冒出一聲笑來。

王楠婷莫名其妙，轉頭望向李翟。就看他在那盯着手機笑得一臉春心蕩漾。

——這怎麽品，都像是有情況。

王楠婷輕輕踢了踢李翟的椅子，見他偏過頭來，便意味莫名地沖他比了個口型：女朋友？

李翟嘴角揚向一邊，搖搖頭，也比個口型：不是。

王楠婷一臉不信。

李翟心情很好的想，是男朋友。

好容易熬過一整個下午。李翟放下教材和擴音器，單車一跨，就踏着一地金黃的銀杏葉騎出了學校。

當他推開家門，就看到某人坐靠在沙發上，一左一右還緊緊圍着兩只貓。

黃昏的光從半掩的窗簾照進來，沙發上的一人兩貓睡在一起難舍難分。

此情此景，李翟覺得他可能是養了三只貓。

他有些好笑，又有點無奈地嘆氣：“怎麽也不蓋件衣服……”

沙發上的人動了動，睡得不太安穩。

李翟俯身湊近，在周忱耳朵邊親了親，感到身下人終于睜開了眼睛，他忍不住吐槽道：“不是想我了嗎？——怎麽睡這麽沉。”

周忱一睜眼就看到李翟放大的臉，瞬間清醒了。又聽見這話，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沒否認，只是說：“…有點無聊。”

說話間還帶着剛睡醒的鼻音。

李翟笑着半抱住他，也坐在沙發上。

“晚上吃什麽？”

“都行。”

“我不陪你吃也行嗎？”

“……”

“好好好，不鬧了不鬧了…”

………

晚上悄無聲息下了一場小雨。李翟老師躲了個懶，直到晚自習結束的前十分鐘，才屈尊降貴地去教室裏走了一趟。

——畢竟家裏還有人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