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懷疑
第37章 懷疑
蝕骨錐心般的痛從傷口處傳來,玄霖的臉上滿是再也無法抑制的戾氣。
他召回骨藤,擡手一揮,骨藤迅速絞住殷離,将他攔腰斷成兩截。
一道縛魂咒在玄霖的指尖下成形,他狠狠地将咒印釘入了殷離的半截身體裏。
分身死不會影響真身,但有了這道縛魂咒,分身所有的痛楚都能被主身感知到。
原本還在地上蠕動準備拼合的兩截身體,在縛魂咒生效的那一刻,開始爆發出凄厲的尖叫。
一絲殷紅的血從玄霖唇角滲出。
他在此地待得太久了,且眼下還有傷,若不趕緊出去,魔氣就會從傷處滲入他的五髒六腑。
玄霖深吸一口氣,拭去唇角的血跡,轉身拔出了玄冰草将它放入袖中。
路過殷離的分身時,玄霖的眸色除了嫌惡,還有探究。
殷離的分身分明被他釘在了柱子上,為何現在還能幻化出來一個分身。
而且,殷離出現的時間太過蹊跷。
他不過剛來到昆侖墟這冰窟中,殷離便出現在了此處。
他到底是如何知道自己要來這裏取玄冰草的?
**
在重淵宮殿前戒備的二位護法嗅到一股濃郁的血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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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玄霖在殿前現出身形。
問心和琅畫看了一眼袍角還在滴血的玄霖,瞬間臉色一白。
“尊主!您受傷了!”
“尊主!屬下未能及時趕去支援尊主!屬下失職!”
“無礙。本座是讓你們守好重淵宮,沒讓你們支援本座。”
玄霖的聲色淡淡地,仿佛渾然不在意自己的傷。他仰頭看見柱子上不知所蹤的魔物分身,卻是皺緊了眉頭。
“何人來過重淵宮?”
琅畫和問心順着玄霖的視線看去,都不禁眉心一凜。
那魔物分身,昨日明明還在的。
“尊主,除了昨夜的小醫仙和四位仙守,沒有人來闖過重淵宮。”
玄霖眼底一抹幽光稍縱即逝,冷笑一聲:“有趣。”
他取出袖中的玄冰草交給琅畫,轉身進了重淵宮。
“将這個,種在殿中。”
“尊主,您的傷?”
“本座無礙。”
進了寝居,玄霖挑開床幔,眸光落到了榻上臉色依舊蒼白的茯月身上。
良久,他俯身湊近了她,骨節分明的指尖捏住了茯月的臉。
“本座沒讓你死,你可千萬別死,若你敢逆了本座的意,本座就去下仙界的冥河找到你的魂魄将它捏碎,讓你不能轉世,讓你徹底死個痛快。”
玄霖的眸光越來越狠戾,但他忽然感覺腰間一緊,低頭一看,是兩只白嫩的胳膊環住了他的腰。
茯月在無邊無際的混沌中,感覺自己像被烈焰炙烤一般熱得出奇,但不知何時,那熱意被消解了不少。
離她很近的地方仿佛有一塊大冰塊在散發着寒意,茯月毫不猶豫地便抱住了。
“終于裝空調了,快被熱死了...”
聽不懂茯月在說什麽的玄霖滞了一瞬,心底又浮現了從前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這種脫離自己控制的感覺讓他莫名地不悅。
于是他猛地撥開了身上的人站起身。
“別碰本座!”
茯月的頭咚地一聲落在榻上。
她在昏迷中,自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覺得剛才用來降溫的冰塊不僅跑了還打人。
這麽一想,茯月便覺得分外委屈。
“嗚嗚嗚疼...”
“打人了...報警...”
玄霖神色陰鸷地盯着榻上胡言亂語的人,最終忍無可忍上前,将茯月的頭扶正在了軟枕上。
眼看着茯月來牽他的袖子又要賴上他時,玄霖退開了兩步。
也不管茯月聽不聽得到他的話,玄霖兀自道:“安分些,乖乖地給本座待在這裏。”
然後他一撩床幔便出去了,可是還沒走幾步,傷口的痛感便如潮水一般席卷全身。
“唔...”
玄霖步伐一頓,衣袖中的指節猛地攥緊了。
片刻後,他神色陰鸷地擡起頭,眼尾漸漸浮現出妖異的紅色,轉瞬間便化作一團黑霧向後山掠去。
重淵宮後山,血紅森林。
這座中日被紅色妖霧覆蓋的森林內有一方冰湖。
此刻的冰湖內,玄霖扯下了自己玄黑色外衫,化作半人半蛇的模樣,猛地鑽入了湖底。
他已經出了魔窟,妖力不再被壓制,但這也給他帶來了反噬。
妖力越強大,他感受到的鱗片被火焰灼傷的痛楚也越來越強烈。
湖底的蛇尾痛苦地痙攣着,将原本沒有絲毫波瀾的湖面攪得翻騰起了浪花。
寒冷徹骨的湖水讓灼痛的蛇尾緩解了幾分,但被火焰洞穿的傷口湧入湖水時,鑽心的痛楚讓玄霖喉間又瀉出了幾聲壓抑不住的低吟。
漸漸地,湖面一點一點平靜下來。
冰藍色的湖水中,玄霖擺動着傷尾,半人半蛇的身體從湖底慢慢游向岸邊。
“嘩”地一聲,接近水面的玄霖在水下仰頭,被湖水沁得冰涼的一雙黑眸浮出水面。
水面的漣漪慢慢地往前,玄霖往前游動着,直到赤裸着的上身完全浮出水面。
他靠在岸邊,修長的五指将一頭濕透了的墨發從額前撩向身後。
水珠劃過玄霖濕冷的眉眼和高挺的鼻骨,從棱角分明的下颌彙入脖頸, 一路蜿蜒而下,在他起伏不定的胸前滾動着。
他擺了擺尾巴,受傷的那截尾巴便浮出水面,原本黑色的蛇尾出現了暗紅的肉色。
他臉色一沉,将那截尾巴湊到自己手邊,然後他伸出兩指,一邊拔掉傷口周圍破碎的鱗片一邊施法療傷。
在拔完最後一塊碎裂的鱗片時,受傷的那截蛇尾像脫力一般垂了下去,玄霖的脊背也猛地向後靠在岸邊,阖着眼仰着青筋突出的脖頸喘氣。
**
重淵宮內,剛剛種好了玄冰草的琅畫與問心兩人終于看到自家尊主出現了殿前。
此刻的玄霖只在腰際松松垮垮地系了一條黑色長褲,瀑布般的墨發不羁地散開,掩去了上身健碩的肌肉。
他擡腳邁向殿中,殿中的的妖侍立刻紅着臉低下了頭。
尊主不穿衣服,真是百年難得一見!
問心和琅畫倒是敏銳地察覺出,尊主這次仿佛傷得不一般。
“尊主,此行可是遇到了魔族?”
玄霖走近二人和那株散發着藍色幽光的玄冰草,打量了一番,才開口道:“是殷離的分身。”
琅畫和問心對視一眼,都覺得十分古怪。
“可昨夜屬下将那小醫仙帶到殿前時,還看到了被釘在柱子上的殷離,他到底是怎麽滅了自己在重淵宮的分身再趕去昆侖墟的?”
玄霖的視線慢慢看向自己寝居的方向,神色莫測:“在本座去昆侖墟的時候,她沒有醒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