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詭跡線(十一)
第33章 :詭跡線(十一)
“阿嚏!”
“阿嚏!”白詩南坐在行李箱上,在馬路上狂飙,後頭追了兩輛交警車。
“方蕲大笨蛋。”白詩南生氣地鼓臉,駕駛行李箱拐進了一家豪華的酒店。
同時兩輛警車停在酒店門口,交警氣急敗壞地進門,打算逮捕和教訓這個非法駕駛的混小子。
白詩南正在登記入住,拿着蔣召南為他拟定的身份證明。
“喂,你搞什麽?”一個年輕的交警從後追上來,呵斥白詩南,“你知不知道馬路上不能騎行李箱?”
白詩南心情不好,不想理人。
“我說……”年輕的交警在看到白詩南的臉後,一時間驚為天人,足愣了半晌。
第二位不明情況的交警上前例行公事,“拿好你的東西,跟我們回……”
這名交警的話堵在嗓子口,本該嚴厲的語氣在看到白詩南後,柔和了許多,“請你跟我們回警局。”
白詩南冷然地對着交警,紅瞳瘆人,看得交警毛骨悚然,本能地後退兩步。
前臺小姐不知所措,看氣氛焦灼,趕緊給經理打電話。
可沒等經理出來,白詩南自覺地伸出雙手,“方蕲說,要配合人民警察的工作。”
交警呆楞在原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告誡自己不能被美色迷惑,“你,你搞什麽?”
一開始抗拒到突然的态度轉變,交警見識過許多圖謀不軌的瘋子,雖然眼前的美少年看着精神狀态還算穩定,但并不代表他是個良好市民,畢竟見過開着電瓶車飙速到六十碼的,沒見過騎着行李箱跑得比車快的。
Advertisement
“配合工作。”白詩南不耐煩地重複,倨傲的神情,不怒自威。
交警被白詩南的氣場震懾到,竟然順了白詩南的意,帶他上了警車。
“他不會腦子不太好吧?”其中一個交警輕聲問。
白詩南的耳朵抖動了下,回眸深深地盯着那個交警,“我聰明的。”
“……”交警心中一凜,一股想要臣服于白詩南的感覺油然而生,雙腿顫抖,忍不住想給對方跪下。
“太詭異了。”兩個交警一路無話,甚至不敢正視白詩南。
警察局,請了尊大佛回來。
三四個交警盯着監控屏幕,發出不同程度的驚呼聲。
四個畫面裏,一水地播放着白詩南違法上路的視頻,十分鐘快進看完,其中一位資歷較深的交警轉進辦公室撥通了一個電話。
剩下的人圍着白詩南做筆錄和口頭教育。
“行李箱被你改裝過了嗎?”交警頭大,“依據交通安全法,你的行為已經構成違法,念在你積極認錯和配合,我們只對你進行罰款。”
白詩南眼神飄離,似乎在思慮什麽。
“你好,罰款一百元。”
白詩南收回視線,刷刷刷在白紙上寫下了一串數字,是一個電話號碼。
“是你家裏人的號碼嗎?”一名協警問。
白詩南颔首,垂頭看着自己早已關機的手機,“給他打電話。”
協警半信半疑地撥通了電電話。
方蕲瞄了眼,是陌生號碼,第一個沒接。
他和大統領正在博弈打啞謎,都說人活了百年就成人精,大統領幾千歲的壽命,屬實老奸巨猾了,無論方蕲怎麽問,對方都像打太極,接一招,推一招,聽得方蕲沒轍。
“不接電話嗎?”大統領眯眼笑,溫煦的眼神裏滿是睿智,“聽你的意思,你貌似很喜歡那只串兒。”
方蕲落子,再次成功進入死局,滿盤皆輸,“我輸了。”
“哈哈。”大統領開懷大笑,“還來嗎?”
方蕲起身,“不下了,你布局精妙,我甘拜下風。”
“醬還是老的辣呀。”大統領雙手端起茶杯,得意地喝了口,“不過時代變了,小方方,你盡管撒開腿往前跑,時機到了,義父會告訴你全部的真相。”
“為什麽不是現在?”方蕲握拳,他疲于應付循環往複的問題。
大統領的眼裏倒映出方蕲急躁的表情,直言:“你還不夠強,甚至你的出發點都太孩子氣。”
方蕲咬牙,拳頭攥得更緊。
“如果只是想報仇的話,就放棄追尋所謂的真相,如果沾沾自喜安于目前的強大,也請做好夭折在半途的準備。”大統領輕描淡寫地說着刺痛人的話,“小方方,這個世界誰都可以活得很輕松,作為煉命師,你哪怕躲進深山修煉,或是幫助權貴順應天命,都能活得如魚得水,真正難的是,與志向相匹配的野心,和堅韌的內心。”
大統領的神色暗淡下來,缱绻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憂傷,“我不想折斷你的翅膀,但我更不想犧牲你的性命,小方方,你是我養大的,我們親如父子,無論今後我做了什麽決定,你只管相信我,以及堅持初衷,勇往直前就行。”
指甲,嵌進了掌心,方蕲只覺得呼吸困難,他眼眶濡濕,仿佛回到了幼時,他戰戰兢兢地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小腦瓜磕在地上拜見煉命師的大統領,從陌生到熟稔,從如履薄冰到漫不經心,是大統領給了他愛和勇氣,不止教了他一身了不得的本領,還把他培養成了敢做敢當的男子漢。
“我……”方蕲松開拳頭,“我不會放棄,也不會讓您失望。”
大統領摘下單片眼鏡,一雙狹長的丹鳳眼端的是風流多情,他笑問:“還是接個電話吧,或許有什麽急事。”
方蕲才反應過來,他的手機從剛才開始,一直斷斷續續響個不停。
“你好,請問是方蕲嗎?”對方問。
方蕲:“是的。”
對方的語氣顯得着急,“你的家人……”
接着是片刻的安靜,然後電話那頭傳來了白詩南清晰冷冽的聲音,“方蕲。”
“小白?”方蕲滿頭霧水。
白詩南翹着二郎腿,對着手機的話筒,“你快來警局撈我。”
“你犯了啥事?”方蕲問完,又說:“小白,你把手機給旁邊的人。”
他認為以白詩南的表達能力,不一定能把事情敘述清楚。
白詩南挑眉,并未按照方蕲說的做,而是挂斷了電話,把手機丢還給協警。
協警接過手機,想瞅白詩南又不好意思看他,包括警局的其他人,從白詩南進門的那刻起,被他深深地吸引,好似他帶着魔力,能蠱惑他們的心。
“好看嗎?”白詩南托腮問。
幾個警察和正在做筆錄的當事人慌張地挪開視線。
白詩南把稍長的劉海別到耳後,貴氣,優雅,冷豔,猶如遺落人間的神明,“沒關系,看吧,欣賞從而向往美好的事物,不可恥。
這是方蕲說的,方蕲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
衆人多少覺得這孩子腦子有點不太好使,但又無法反駁——因為确實出類拔萃,無懈可擊。
白詩南靜等方蕲過來贖他,同時給出了一百個原諒方蕲的理由,漸漸的,氣自然消了,白詩南甚至開始反省自己剛才的行為,但讓他認錯,不可能。
警察局的電子鐘表準點報時,有人給白詩南倒了杯水,也有好心人說大不了這一百塊他幫他出。
人們不敢臆想白詩南的遭遇,他如同一朵高原盛開的格桑花,驕傲而美麗,但他們好奇并且強烈譴責電話那頭的男人——他何德何能人家等這麽久?
“小白!”一個高挑英俊的男子心急火燎地趕到警局,三步并作兩步地走向白詩南,“發生了什麽事?”
語氣帶着擔憂和自責,“是我不好,沒考慮周到。”
方蕲一路上都在後悔,後悔他不應該讓白詩南自己回酒店,他明明知道白詩南很依賴他,也知道小白是個路癡,而且心思單純,容易受騙,如今人販子猖獗,要是被人拐跑……
想來是心有餘悸,幸好人沒事,不過人只在警察局,還有一種可能是小白沒事,其他人有事。
莫非是牙癢癢,背着他咬人了?方蕲如此想着,托住白詩南的下巴,擡起,拇指揉開他的唇瓣,摸索着犬齒,“咬人了?”
白詩南搖頭,涎水順着無法閉合的唇角流出,撩人又情色,連眼眸都蒙了一層霧氣。
“咳咳。”路過的女交警幹咳兩聲,壓低聲音在方蕲耳邊提醒,“那啥,回去再說,适可而止哈。”
“嗯?”方蕲見女交警一副磕到了的樣子,正要解釋,女交警歡快地小跑開,就差高喊一聲“老娘見到活的cp啦!”
白詩南撓撓頭,不理解她在樂什麽,但嘴唇被方蕲摩得好舒服。
方蕲大概了解了來龍去脈,交了罰款,和白詩南走出交警大隊時已接近中午。
“方蕲。”白詩南欲言又止。
“你說,我聽着。”方蕲放慢腳步。
“我不生你的氣了。”白詩南鄭重地聲明,“我原諒你,所以以後你不準再兇我。”
方蕲露出一個感染力十足的笑容,勾起小拇指,“拉勾,我再兇你,我就是烏龜王八蛋。”
白詩南勾住方蕲的小拇指,再拇指蓋章,說來也巧,此時街邊正好有人在賣小烏龜。
白詩南執着地要買一只,原因是他不想方蕲變成烏龜,買一只替方蕲擋劫,逗得方蕲哭笑不得。
小烏龜脖子伸得老長,綠豆大的眼珠子新奇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新的壞境,新的氣象,這批人工養殖的小寵物,喪失了基因裏镌刻着的怠惰和散漫,時常馱着龜殼到處溜達,三角形的嘴巴大張,不是在吃,就是在等待喂食的路上。
大統領撚了飼料投喂給水池邊上的小烏龜,他笑容淺淺,如沐春風。
“這樣做對嗎?”一道聲音萦繞在大統領耳邊,只有他能聽見。
“直接告訴他真相,太過殘忍。”大統領停下動作,眼底愁雲慘淡。
渾厚如暮鼓的聲音又說:“可你給了他期待,期待到最後發現一切都是假象,他會受不住。”大統領嘆口氣,把飼料全部灑進了池子,“千機,他是我們帶大的孩子,你了解他,所以別小看他。”
“你就寵他吧。”千機神算若不可聞地一聲嘆息,聲音消弭,仿佛從未出現。
大統領微眯起眼,他有千機神算,所以他算到了煉命師的劫難,在劫難逃,為大兇,他推演過無數結局,在八千九百個發展線中,只有一條,唯一的,僅有的一條!能夠幫助煉命師逃出生天,而關鍵人物,正是方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