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詭跡線(十七)
第39章 :詭跡線(十七)
那人回頭,高鼻薄唇,五官精明,端的是豐神俊逸,其他兩個一男一女同時轉過身,輕慢又略帶敵意的注視方蕲和白詩南。
一只銀棕色的挪威森林貓在方蕲的腳邊轉悠,華麗的銀灰色毛領圈讓它看上去威風凜凜。
瘦成竹竿的男人,肩上站着一只錐子臉的暹羅貓,女人的懷裏抱着一只憨态可掬的波斯長毛貓。
三個人,都是煉命師,且都是與方蕲同時代的新秀,家世和實力皆不俗。
“好巧。”男人叫容時安,與他詩情畫意的名字不符的是他惡劣虛僞的性格,“這麽晚了,還帶着……嗯……怎麽稱呼?”
他在笑,眼裏沒有笑意。
白詩南回以一個不友善的眼神。
方蕲拉回白詩南,“不巧,別亂打招呼。”
女人嘴角噙着一抹恨意的冷笑。
容時安不以為意地攤手,“方蕲,咱們是同個院子長大的,別生分。”
方蕲嗤笑,要走,被枯瘦的男人攔住,“還是這般無禮。”
“周尋,讓他走。”女人頤指氣使,傲慢地說:“畢竟他有娘生沒娘教。”
自诩名門望族之流,自然瞧不上方蕲這類布衣。
方蕲不惱火,煉命師的敗落有跡可循,當一群人成立了氏族,建立了門戶,階級存在,矛盾激化,牆內外的明争暗鬥,走向沒落是必然。
幾千年來的固步自封,思想腐朽,想要打破傳統改變它,很難。
Advertisement
“你看什麽。”施安娜被白詩南盯得不舒服,她懷裏的貓氣焰嚣張地沖白詩南吼叫。
白詩南龇牙震懾,以牙還牙。
“小白。”方蕲不想和他們發生沖突,“我們走。”
“急什麽。”容時安伸手要去觸碰白詩南。
方蕲打開他的手,微吓:“容時安。”
容時安舉手投降,“別生氣,我逗逗你養的小玩意兒。”
“哼,鄉巴佬也學別人趕時髦?養實驗體當寵物玩?”施安娜的爺爺在長老團聲望極高,她從小到大就瞧不上方蕲,再加上那件事,兩個人基本是結下了“血海深仇”的梁子。
“養?寵物?”方蕲冷下臉,拳頭捏得咯咯響,然而沒等他做出回擊,白詩南再次歪着頭細細觀察施安娜。
施安娜被白詩南放大的臉吓得花容失色,揚起巴掌要打,被方蕲抓住手腕。
幾乎同時,周尋體內的真氣暴漲,做好大打出手的準備。
方蕲松手,施安娜見準時機反手一巴掌抽過去,幸好被容時安接住,巴掌沒能落到方蕲臉上。
白詩南眼中的兇光轉瞬即逝,盡管克制,可尖銳長出的獠牙還是出賣了他此時暴戾陰暗的心情。
——真想,宰了她。
白詩南咬住下嘴唇,尖牙在唇上留了個齒印。
方蕲捕捉到白詩南陰翳的情緒,單手捂住白詩南的眼睛,把他扯進懷裏,半開玩笑說:“別看,她牙上有韭菜,還口臭。”
“你……”施安娜感覺自己受了侮辱,本就不多的名門修養通通抛諸腦後,“姓方的,你才臭,你就是喪門星,害人精,靠近你的人都會不幸……”
施安娜的下颚被方蕲掐住,方蕲的手臂被周尋鉗制,兩者同時進行,不帶分秒之差。
容時安站出來做和事佬,“都是自己人,怎麽還翻臉了,大家目标一致,應該齊心協力才對。”
方蕲松手,嘴角的弧度僵硬,秉承着不內耗自己,氣死他人的良好精神狀态,他道:“不翻臉翻舊情?哦,不對,你小時候穿着女裝一直追我屁股後邊說要嫁給我來着。”
安時容窘迫地幹咳兩聲,憤懑地說:“方蕲,我們走着瞧”
方蕲抓勞白詩南的手,以免他不服真幹,“各憑本事呗。”
容時安冷哼,帶着周尋和施安娜揚長而去。
方蕲疲憊地揉捏眉心,另一手與白詩南五指緊扣而不自知。
白詩南生氣地說:“我們為什麽不教訓他們,又不是打不過。”
方蕲牽着白詩南往家走,“幾個沒經歷過社會毒打的少爺小姐,我們何必和他們一般見識。”
白詩南不解:“你不生氣嗎?”
方蕲答:“生氣啊,但是想到生氣是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我就不氣了,因為我的甲狀腺不允許。”
生氣是最大的精神內耗,尤其是為了三瓜兩棗斤斤計較,絕對得不償失。
基本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會使人遭遇更難堪的窘境,從運勢上來說,運氣跟着氣勢走,那些倒黴的人,若是不調整好心态,一味怨天尤人,只會更加晦氣,相反的,重振旗鼓,積極樂觀,幸運女神自然會再次光顧。
然而有些人,他一輩子都是幸運女神的寵兒,他甚至想為幸運女神蓋座廟,金磚玉器地供奉起來。
“又是一單,哈哈哈,錢到賬了。”男人貪婪的嘴臉一覽無餘,他看着銀行卡餘額裏數不清的零,紅腫的眼睛滿是膨脹的欲望,“我發誓,這一定是最後一次了,今後我一定找個女人好好愛她。”
陳斌淚流滿面,今晚又是一個興奮到無法入眠的夜,他再次躲過了警察的調查,經保險公司認定後,獲得了巨額保費。
滅絕人性的發展,陳斌的人生只剩下滔天的罪惡和花不完的錢財。
“喵……”一聲貓叫,打破了寂靜的夜,聽得人毛骨悚然。
陳斌從床上坐起,打開卧室的燈。
他睡覺沒有關門的習慣,門外是偌大的客廳,與往常不同的是,今夜的外頭格外得漆黑,那扇門洞宛如一口巨大的黑洞,吞噬了所有的光線。
寂寞無聲,整個房間只有陳斌一人的呼吸聲,沉重,急促而慌亂。
“笑話啦,哈哈……”陳斌幹笑着自我安慰,“我家住在二十六樓,貓不可能爬上來。”
他一定是最近精神壓力過大,導致幻聽了。
陳斌心有餘悸地關上燈,然而關燈的剎那,本就墨黑一片的客廳中,好像多了一抹詭異突兀的黑,呈一人多高的,被特意描濃的黑色。
“啪!”陳斌開燈,呼吸愈發急促紊亂,“誰!誰在外面!”
他壯着膽子大喊,無人回應。
陳斌後背發涼,竭力克制住害怕的情緒,他披上昂貴的貂絨外套,赤腳去客廳查看了一番,沒有人,連半個鬼影都沒有。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人在恐懼和無助時總想求助神明,尋求精神的寄托。
“啪。”電燈被關上。
那塊黑影又近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陳斌開燈,面目肌肉緊繃,充血的眼球快要擠出眼眶,他驚聲尖叫,仿佛他才是那個恐怖的東西,“誰!誰!他媽的誰在惡作劇!”
陳斌才不信世上有鬼,如果有鬼的話,被他害死的前幾任妻子早來尋他報仇了,為什麽還會眼睜睜地看着他再次娶妻生子,再次混賬的害死血親,再次吃着人血饅頭逍遙自在。
客廳只剩下男人凄厲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