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無限世界(六)
第52章 :無限世界(六)
對面的男生咬牙,“剪刀。”
可結果,白詩南出了布,男生出了拳頭。
在男生滿臉的震驚和悔恨下,他死在了怪物的口中。
白詩南嘆口氣,內心的悲怆無以言表。
好在最後他猜拳輸了,如願進入角鬥場。
怪物的體型是白詩南的十倍,它發出嘶吼,快速煽動翅鞘,空氣回旋,形成一股小型龍卷風,襲向白詩南。
那股風勁強韌且霸道,一旦被絞到,五髒六腑無疑都會搗爛。
觀衆屏住呼吸。
白詩南沉着地站定,不閃不避,從容不迫。
“他要幹什麽?”
“會死的,快逃,快逃!”
“呼……”白詩南氣沉丹田,在旋風逼近時,眼神陡然淩厲,揮臂往前一斬,來勢洶洶的龍卷風竟被對半劈開朝着兩邊消散。
薄如蟬翼的風刃劃破了白詩南一邊的臉,傷口很快愈合。
衆人驚呼,熱血沸騰。
怪物仰天長嘯,碩大的口器中延伸出鹿角狀的上颚,它被徹底激怒,繼續進行恐怖的變異,身上的複眼一顆顆爆開,流出濃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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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而空缺的凹槽部位,竟然長出了一顆顆人頭,像毒瘤一般,都是那些被它吃掉的學生,在他體內新生。
确切來說,是魂魄地寄生。
“好惡心。”旁觀者惡心到反胃。
白詩南不悅地沉下臉。
“嗚嗚嗚嗚……求你別殺我。”人頭哭泣。
“我不想死。”
“求求你,救救我。”
“救……救……”之後的聲音就像年久失修的機器在運作,也像卡殼的磁帶,發出斷斷續續的電子音。
靈魂在悲鳴,在泣血,在堕落。
這些勾起了白詩南不愉快的回憶,從而使他怔忪在原地,任由猖狂的黑暗吞噬。
怪物噴出硝基鹽酸一樣的唾液,猛烈地擊中白詩南的右臂,整條手臂頃刻間白骨森森,散發出碳化的惡臭味。
疼痛讓白詩南驚醒,他的眼底赤紅一片,醞釀着暴風雨。
那只手上,戴着方蕲送給他的小皮筋,如今毀于一旦,不暴走,是他最後的仁慈。
“喂。”白詩南廢掉的手臂上奇跡般地長出了肉纖維,血肉複蘇,附骨而生,“就算你現在跪着求饒,我也不會原諒你。”
說完,他兩腳一弓,立刻如離弦之箭般射出,身影在半空幾個錯落,出手間不容發,以排山倒海之勢欺近怪物,徒手斬斷變異體一側的翅膀。
怪物側翻,尚未站穩腳跟,又被一道快速游走的白色閃電裹挾淩遲。
白詩南不願再保留實力或是拖延時間,怪物觸發了他的半覺醒,那就應該承受住他的怒火和暴擊。
容時安看得啧啧稱贊,忍不住鼓掌:“不簡單,我知道K-1037很強,沒想到這麽強,如果作為敵人,一定超難對付,是吧?方蕲。”
“住嘴。”方蕲揪緊的心從未松過。
容時安喋喋不休,“畢竟是實驗體,不知道養不養得熟。”
方蕲不予理會,任由那個多嘴的男人杞人憂天。
怪物倒地,固若金湯的屏障竟然實質化浮現,如同玻璃一般破碎。
細碎的不規則結晶體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美輪美奂,像一場盛大的水晶雨。
場內的氣流發生不尋常的波動,如雷達般擴散,輻射到外面的世界。
結界外,兩隊人馬對峙。
一對以血族為首的東京警衛隊,一對則是三個煉命師。
謝秋石全然沒把眼前的家夥們放在眼裏,顧自把玩飛刀,別人可以不記得他的全名,但一定會記住他的飛刀和诨號。
一個身患白化病的煉命師艴然不悅,想動手,卻被同伴用手語阻止。
白發煉命師狠狠地瞪視對方,轉而尋了處樹蔭坐下。
遙遠的百貨大樓上,埋伏着最後一方勢力,他們仰仗着實驗體卓越的視覺和聽力,對學校外的事看得一清二楚。
“為什麽不動手。”樂連城倍感失望,“真無趣。”
P-867戴着半面狐貍面具,他自己的小醜面具被他別在腰間,“鹬蚌不相争,我們如何漁翁得利?”
I-859道:“難得你說了句有建設性的話。”
“噓。”始終不發一言的樂連戰突然說,“是他,快撤。”
“哦喔。”P-867不情不願地從高樓縱身跳下。
四個實驗體第一時間緊急撤退,四面奔散,目前來說,還不到正面應戰的時候。
夜幕低垂,寡獨的月色,幕着霧和雨,風無休止地吹着,驚擾着萬物。
“哎呀,來晚一步,老鼠逃跑了。”來者,皇城禁衛軍第二師團團長,長谷川三郎。
趿拉着木屐的男人漫不經心地舉目眺望,“先去湊個熱鬧,再回去睡覺。”
說着,蓄勢起跳,往學校的方向俯沖。
校內,人心振奮,人群沸騰,反響熱烈而激昂。
學生們将白詩南圍得水洩不通,他們崇拜他,傾慕他,同時懼怕他。
“你會保護我們嗎?”
“你會拯救我們嗎?”
如果白詩南眼裏有溫度,或許還不至于讓他們如此忐忑不安。
他看上去冷漠,寡言,遺世獨立,仿佛遙不可及的神明,對于他虔誠的信徒,只有一方逼仄的告解室。
“你們都瘋了嗎?”一人打破了人們看似愚昧的禱告。
他吼叫:“他根本不是人類,你們沒看到嗎?無論受到多大的傷害,他都能自愈。”
那人正是搶了白詩南正方體的男生,他怒睜着眼,無法接受白詩南即将成為“救世主”的設定,若是白詩南成了救世主,那他成了什麽?出賣上帝的猶大?他一定會遭到瘋狂的報複和萬人唾棄。
在塵埃落定前,他必須自救。
“太荒謬了。”男生凄厲地控訴,卻被神谷楗太一拳打倒。
“別發瘋。”神谷騎坐在男生小腹上。
男生慘笑,“你被洗腦了,你們也會被洗腦,最後淪為怪物的傀儡……”
人群安靜下來,他們并不是被男生說服,而是廣播裏又有了新的動靜。
“閉嘴,垃圾。”人們看他的眼神充滿了厭惡和排斥。
男生徹底絕望,躺在地上無力地發笑。
廣播裏說:“當人類将所有痛苦和折磨都置于地獄,天堂剩下的就只有無聊了。”
“人類啊,感受痛苦,擁抱痛苦,為痛苦歡呼吧。”正太音慷慨陳詞,“接下去請諸君盡快趕往寝室樓,領取自己房間的號碼牌,我在每一間屋子裏,為諸君準備了驚喜禮盒。”
現實不是情景喜劇,不會在三十分鐘後出現快樂大結局。
體育場外的世界,光怪陸離,血月之下,是各類奇形怪狀的生物在游逛,爬行,飛翔,有些類似于醜陋的人魚,有些則是遠古時代的恐龍異獸,更有甚者像爛肉堆砌而成的人形體,與其說是怪物的盛會,不如說是基因改造失敗物的收容所。
“這家夥到底去哪裏游歷了一圈。”方蕲感到震駭,狠狠打了個寒戰,“厄命之前的宿主是誰?”
作為高階厄命,他能制造出結界來形成死亡循環,可結界內的事物并非憑空捏造,而是厄命結合自身的經歷潤色和模拟了場景。
“看來都是廢棄的實驗體。”容時安抓住了一只游隼腦袋的網紋蟒,翻過它的肚皮,細小鱗片下是一串數字,和質檢不合格的紅星标志,“數量挺多,如果沒銷毀,也會成為其他實驗體的養料。”
“說來可笑,我們在他的幻象中,卻無法證明這些也是幻覺。”方蕲伸手,虛空一指,一頭展翅高飛的翼龍化為灰燼,從燃燒到熄滅,火光的耀目,火焰的熱度,翼龍的慘叫,都無比真實。
“喵。”八兩恹恹地叫了聲,小爪子捂着耳朵。
白詩南輕撫八兩的頭,關切下是冷徹的殺意,“可以,吃嗎?”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