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無限世界(十六)
第62章 :無限世界(十六)
“他因為單親家庭,且性格懦弱,所以成了被長期霸淩的對象。”神谷楗太喘着粗氣出現
容時安亦踏血腥氣從外頭歸來,帶着大獲全勝的喜悅,“有個詞形容他很貼切,叫ressentimen,說的是小人得志後,為自身遭受的痛苦責怪別人,從而想象出一種複仇,想象出一種自以為的正義狀态。”
方蕲克制着憤怒瞪視容時安。
“人類許多時候的無名怨憤歸根結底在于自身實力的不足。”容時安斜睨鍋蓋頭,腳尖挑起地上的沙漠之鷹,一槍幹爆了對方的腦袋。
“容時安!”方蕲怒吼,就差撲上去咬碎他。
容時安裝作無辜地道:“誰知道他是不是幕後操縱者呢。”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容時安一貫的行事作風。
方蕲動了動嘴唇,罵了句很髒的話。
容時安沉下臉,他同樣看不慣方蕲,甚至某種程度來說,他認為方蕲過剩的同理心和善良,是聖母的一種表現,多餘且虛僞。
“游戲繼續,時間還剩下三十分鐘。”容時安不經意地看手表,随後尴尬地一笑了之。
“哦?”方蕲揚起右邊的眉梢,慢悠悠地靠近容時安,“你說還剩多少時間?”
“!”容時安驚覺異變,錯身閃退的同時,急轉沙漠之鷹對準方蕲開槍。
沙漠之鷹作為最著名的大口徑手槍,它的威力和穿透力非比尋常,子彈裹挾着勁風擦過方蕲的耳邊,切開一道很深的裂口,鮮血直流。
“別裝了!容時安的手表早壞了。”方蕲彈腿踝踢,一下子命中容時安的腹部。
容時安一口污血吐出,旋即以超常的反應能力堪堪避過方蕲的奪命連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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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暴怒:“方蕲,你瘋了!”
方蕲充耳不聞,而是不留餘力地劈掌,膝擊,不管從哪個角度切入,都将成為對手所謂的要害。
每一個動作都飙出風刃破空的聲音,高速彈射的拳腳不遺餘力地招呼在容時安身上,數不清的部位,接二連三的轟擊。
很快,容時安有點招架不住,他的下颚被方蕲一掌上推,大腦劇烈震蕩,晃神間,他仿佛聽到了骨骼碎裂的聲音,身體被揍到彎曲變形,撕裂,扭曲,瀕死。
就在方蕲準備了結他時,不知怎的,容時安的臉頓時變成了白詩南的。
方蕲呼吸一窒,揮拳的動作在這一時點停止,猝然偏離,拳風僅僅拂過對方的面頰,而他卻被對方一腳踹飛了數丈,轟然落地。
待塵埃散盡,容時安已逃之夭夭,方蕲索性躺在地上,笑得不能自已。
他真是瘋了,真是瘋了……
明知道他不是白詩南,竟然還是動了恻隐之心。
“你沒事吧?”白詩南放大的臉,閃爍着的猩紅眼眸,仿佛落了一池星辰。
方蕲坐起,吐掉血水,朝着小腹輕輕按壓,幸好骨頭沒碎,但是皮膚上一大片猙獰紅腫的瘀青,疼得方蕲直抽氣。
白詩南目光兇狠地注視着那人逃跑的方向,表情似要将人生吞活剝,
方蕲擦幹淨帶血的手,捏住白詩南的下巴,把他的臉輕輕地掰過來,“看啥呢,表情要吃人喽。”
白詩南勉強收起冷到掉渣的表情,小聲說:“好奇怪,他揍你,你還笑,方蕲喜歡挨打嗎?”
“嘶。”方蕲扶着白詩南起身,“誰說笑代表喜歡的?”
“喜歡的話,會很開心,你不是因為開心才笑的嗎?”白詩南認真地抒發己見,“就像我喜歡方蕲,我見到你心裏就樂開了花。”
說着,白詩南挽起唇角,露出一個不算僵硬但十分妥帖的微笑。
“原來是這個邏輯。”方蕲笑得意味深長,忖掌道:“我解開謎題了。”
“所有人,都到死者旁集合。”
衆人猶豫不決下,斷斷續續地走向舞臺,不一會兒,屍體邊圍滿了幸存下來的人。
神谷楗太站在前排,離方蕲最近的位置,他戴着手套,拎着裝有兇器的塑料袋,他在等方蕲揭曉謎題,無論對錯,他都能給出最有力的輔助證據。
“按照這關游戲的尿性,我們不該以兇手的角度出發,而是要以幕後操縱者的視角思考問題。”方蕲巡視一圈,視線重新聚焦在屍體上,“從一開始,游戲的初衷就不是破案,而是讓我們自相殘殺,她的目的只有一個,殺光這裏的人。”
衆人倒抽了一口涼氣,哭喪着臉倍感絕望。
“你的意思是,我們都無法活着離開這裏嗎?”
方蕲擺手,繼續說下去,“還記得游戲規則嗎?通過這場游戲,所有人都能回到現實世界,兩個小時內找不出兇手,全員暴斃。”
神谷楗太茅塞頓開道:“即所有玩家既能通關又能活,而制造這場游戲的人卻偏偏要我們死,那麽能滿足兩者條件的只有一個……”
方蕲指着死者,斬釘截鐵地道:“兇手就是死者。”
“怎麽可能?”
“有證據嗎?”
“要信他嗎?他會不會是幕後操縱者,來幹擾我們的?”
一旦有人開始起疑,且點明攸關大衆利益的要害,那麽質疑聲會如星火般瞬間燎原,勢不可擋。
“要不要殺了他?”
“你找死嗎?他很強。”
“……”
議論聲起,四面楚歌,明明只是心聲,可那些心聲卻清晰地灌入方蕲的耳內,吵得他不奈之何。
“我有證據。”神谷楗太高舉塑料袋,“這把刀上的指紋就是證據。”
現場再次噤若寒蟬,等着神谷楗太發話。
神谷道:“兇器上只有一種指紋,而指紋是倒着的,說明死者是自己把刀捅進體內。”
話音剛落,滿牆的顯示屏閃了幾秒雪花後,畫面切換成了月詠織貝走上這條不歸路路的全過程。
從被好友背叛,到她把好友的死亡歸咎于這個世界,到最後她與厄命簽訂契約,以她作餌,拉全部的人同歸于盡。
這是一場人性的博弈,也是非死即活的豪賭。
“沒時間了,快把她的屍體焚化。”人們催促,他們同情她的遭遇,但不認可她的報複方式。
“那個會噴火的,你動作快些。”眼看着時間緊迫,方蕲又無動于衷,他們急得焦頭爛額。
方蕲斂目低眉,背過身,響指過後是一團青焰自屍體上熊熊燃燒,很快将屍體燒盡,留下一副焦骨。
衆人蜂擁而上,竟将其碾碎,踩爛,齑骨成灰,随風而散,不留下一抹痕跡。
“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真是該死。”
“太自私了,虧我還可憐她,她竟然想拉我們所有人陪葬。”
“不可饒恕。”
方蕲抿着唇,冷冷的笑意從眼底擴散,面寒如霜。
白詩南突然摟住方蕲的脖子,咬口他的耳朵,輕語:“你看上去心情很糟糕。
方蕲承認,“糟透了,突然很慶幸,這是虛拟世界,而非現實,不然對這群學生來說太殘忍,也太悲哀了。”
“他們總要學會長大。”白詩南說。
方蕲不置可否,“大人的世界瓜田李下,不如做一只無憂無慮的猹。”
神谷楗太上前,一聲舒松地長嘆,“終于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但是為什麽?廣播裏沒有動靜?”
衆人屏住呼吸,靜待着結果的出現,是絕處逢生還是在劫難逃,他們的命運自始自終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像條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叮咚。”廣播裏的聲音随之而來,“恭喜諸君順利通關,接下去給諸君兩條路走,一是離開這裏,回到現實,二是繼續游戲,直到獲得十億獎金。”
于是會場內人走了九成,只剩下屈指可數的八人,除去方蕲和白詩南,還有一對情侶,三個男生和一個女生。
“再見。”神谷楗太和方蕲告別,“我的初心不會變,無論付出什麽代價,總有一天,我會正面觸達世界的真相,将日本存在吸血鬼以及吸血鬼操控政權的的事實公諸于世。”
方蕲以沉默回應,目送神谷離開。
那個少年心中有捧真理之火,從未熄滅,他對真相的追求遠高于現行的原則,這類人永遠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想要什麽,付出什麽從而得到什麽。
很可怕,但也很稀有。
餘下的人,大抵上是不撞南牆心不死了。
廣播道:“那麽,游戲開始,接下去我會問諸君一個問題,請諸君認真思考後回答,千萬別說謊哦,說謊我會知道。
“不是找到你就能得到十個億嗎?”
“沒錯,誠實的人,才能得到找到我的關鍵線索, 諸君請聽題。”
衆人嚴陣以待。
“諸君最喜歡的食物是什麽?”
“什麽鬼問題。”有人吐槽。
但還是回答:“烤肉。”
“魚白。”
“香菜餃子。”
方蕲忖了忖,他并不挑食,所以也沒特別喜歡吃的東西,非要選一個,那就“肉包子”,畢竟那是小時候流浪時,經過包子鋪看得到吃不到的食物。
白詩南:“血。”
六人詫異,但很快釋然,他們一致認為白詩南說的是鴨血。
熟料場內的燈光忽明忽暗,仿佛有一團暴戾的黑影自暗處湧現,躍躍欲試,似一頭蟄伏的獸,随時準備展開虐殺。
“真遺憾,你們有人說謊了,無法獲得關鍵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