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第52章

第 52 章

天界誕生于鴻蒙之初,是如今的三界中,最古老,遙遠的存在。

其中以衆神為首,所居住的上界天,是萬物出生時,最初的那塊土地,如今神靈凋亡,裏面空蕩蕩一片,幾乎感受不到生命的存在。

之後便是中界天,下界天。

下界天的地仙人數最為多,中界天仙人數量介于上界天與下界天之間。

郁昶一到天界,便被仙官接引。

仙官有衆仙冊,冊中記錄着所有的神仙,在看清郁昶名字後記載着是的什麽時,眼睛瞪得溜圓。

“您……您是哪位下凡歷劫的神君”仙官這樣問。

郁昶不懂他在說什麽。

仙官再三确認,才敢相信,他不是什麽神君的後代,而是從凡間升上來的新神,連忙哆嗦着道: “您的仙殿……在,在上界天。”

郁昶皺眉,不滿他畏畏縮縮的态度,難道天界的神仙便是如此嗎連從前他宮殿中的凡人也不如。

“具體哪一間”

仙官: “如今上界天除了天道,便再無任何的神君,不過天道也算不得神,他同我們神仙都不一樣,比較的特殊……不是,我是說,上界天您随便選,哪一間都可以。”

郁昶疑惑, “随便選”

“随便,”仙官還怕他不相信,又解釋道, “上界天已經沒有神了,哪間宮殿都沒有主人。”

郁昶不關心神族的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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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想着找到桑春雨。

那日天道來找過他之後,他也答應了天道來到天界,只是臨走之前,把桑春雨也帶走了。

郁昶憤恨不已,原本天道也不是他的對手,他完全可以将桑春雨留下。

可是桑春雨道: “我匆匆趕來人間,這副身體的修為也在流逝,人間與我而言,不宜久留。”

雖說不宜久留,可是他為了郁昶,還是留了多日。

郁昶便停住了去抓他的手。

走之前,桑春雨倒是同他留下了一些的信息。

眼見那仙官給他指明了方向,便不再引路,而是道: “上界天神族留下的威壓太強,我不能擅入,只能勞煩您自己走了。”

郁昶道: “這位仙官,可否能向你打聽個……顆樹”

仙官不可思議: “樹”

郁昶語氣篤定: “樹。”

“天界寸草不生,那都是凡間的玩意兒,不過我倒是記得,天道住着的宮殿旁,有顆長得比較茂盛的樹,”仙官道, “那樹似有異香,修出了靈智,卻并未修出真身,您若是想要的話,須得同天道打交道。”

郁昶聽着,眸光溫柔了許多。

他道: “多謝。”

随後,便在仙官的注視中,揚長而去。

天道的宮殿并未有想象中那般威武,在凡間的修仙之人眼中,天道是萬物主宰,甚至天雷都是天道所施,直到郁昶自己見到了天道後,才明白,凡人不過坐井觀天,許多事情也都是幻想而已。

那宮殿比起他與桑春雨在凡間的木屋稍微大一些。

旁邊确實伫立着一顆,看不出來是什麽品種的樹。

郁昶猛地上前。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哪怕是他的手摸了上去,這樹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叫了聲“阿雨”,回應他的也是一片死寂。

怎麽回事

難道說,桑春雨騙他

郁昶只是想想這個可能,心中便産生了一些恐懼與疼痛,他在樹中注入了一些靈力,樹梢緩緩動了動,不知是不是錯覺,其中有一片葉子,觸碰了下他的臉。

他正惶然間,忽地聽見身後有人叫他: “郁昶”

郁昶回過頭。

随後,臉上的惶然褪去——全是欣喜。

桑春雨正站在宮殿門口,疑惑地看着他, “你瞧着我的本體做什麽”

倉皇間郁昶松開手,直接走向桑春雨。

卻依舊有些不敢觸碰他。

桑春雨想起來自己曾經看過的那個凡間的故事,那條咬了獵戶的惡犬,最終也是看着獵戶在眼前,卻遲遲不敢湊近。

受過傷害後,充滿防備。

而桑春雨不是獵戶,郁昶也并非惡犬,所以他不會被咬,只是要給郁昶一點耐心。

桑春雨主動朝他伸出了手。

郁昶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再無任何的猶豫,緊緊握住他的手,他身上還有對新環境的陌生,有些疑惑道: “你如今,住在這個宮殿中”

“啊,不是,”桑春雨想起來什麽,向後看去,正好看見天道在施法, “我白日會出來透口氣,晚上會回到自己的本體中去,如今天道正忙着,只有我接待你。”

郁昶抓到了一個詞: “接待”

在凡間,能用的上“接待”這個詞的,只能是主人接待客人,桑春雨能這麽說,說明他把天道的宮殿當成了自己的家。

他略微不爽。

桑春雨曾見過他與桓恩可争風吃醋,看着他的神情,隐約猜到些什麽,解釋道: “我非神非仙,而住在上界天的,曾經都是叱咤四方的神,我自然不能在上界天擁有自己的宮殿。”

“既然如此,”郁昶立刻找到了空子可鑽, “那就搬去我的宮殿裏。”

“你的宮殿你挑好了嗎便開始急着劃分宮殿了。”

說話間,天道走了出來。

事到如今,郁昶看着他還是覺得不順眼,在面對桑春雨時,臉上盡是柔情,在看見天道後,迅速收斂,成了面無表情的冷漠。

天道: “……”

再讨厭,他也是個合格的天道,絕對不能同郁昶動手。

“如今你雖順利來到天界,可不能完全确認命運已經扭轉,”天道比他們都要清醒,時刻記着身上的擔子, “命運并非何時都能推算,我方才已經确認過,在上界天的十日後,能夠再次推算命運,彼時若是确認無事,那三界日後也可安寧了。”

郁昶有些緊張,桑春雨感覺出來了。

他連忙道: “上界天一日,抵人間一年,十日便是十年,因而并沒有人間十日那麽快,不如我們先挑着宮殿,待宮殿挑好了,答案也就出來了,如何”

天道笑了一下, “你還真跟着他走”

“當然,我在這裏長了這麽多年,早就看膩了這處的景致,只是麻煩些,得把我的根莖都挖出來挪走。”

聽見桑春雨肯跟着自己走,郁昶的心緩緩放下, “我定不會傷你分毫。”

桑春雨當然相信他。

“等等,”看着兩人即将要走,天道忽然叫住了二人, “我還有一事。”

兩人同時轉過身來。

“你的真身,或許不需要再修煉,”天道說, “原本我準備的是,若是命運無法更改,會将你的神魂抽走,留下軀殼讓郁昶斬殺,可是在我帶走你的那日,忽然發現,那凡人桑春雨的身體承受不住你的魂魄,被你的魂魄壓制住開始融合,已到了分不開的地步,若是你想,可以直接修煉這副軀殼,也能當成真身使用。”

桑春雨錯愕, “那我這是……白白得來一個身體”

天道颔首, “算是吧,不過還是要修煉。”

桑春雨天生天養,自有意識起,他便是一棵樹,不能動,不能說話。

用了幾百年,他才能對着天道開口。

上界天的幾百年,漫長的不可思議,他們的一日抵得上凡間的一年,這一日便不止是簡簡單單的一日。

十幾日還要,幾百年的話,會是一個漫長到可怕的過程。

若是想要再修煉出來真身,恐怕又要百年,他如此便得到一個真身,可謂十分輕松。

“這樣的話,我的根莖便不用挪動了,”桑春雨笑語盈盈, “我可以随意走動啦。”

郁昶抿唇,也笑了一下。

*

出去找宮殿後,郁昶才明白桑春雨為何說,他們先挑着宮殿,然後便能等天道推算命運了。

因為上界天——實在是太龐大了。

不僅如此,神族應當是也有輝煌的時候,在如此龐大的上界天中,宮殿數不勝數。

只是并不熱鬧。

冷清到近乎死寂。

他們才逛了半日,桑春雨便累到不想再動,扶住旁邊的牆壁耍賴,被郁昶給抱了起來,繼續往前逛。

兩人之間,沒有任何的猜忌,沒有任何的防備,安安靜靜的在一起走着,還是第一次。

桑春雨在下凡之前,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能和郁昶這樣相處。郁昶愛他至深,所以不想毀滅三界,甘願這樣抱着他,帶他走遍曾經他走不到的上界天。

“原來湊近了看,這邊也不過如此嘛,”桑春雨天真道, “曾經我還以為,天道是假清高,學着人間的那些清官,不住大宮殿,只在一隅躲着,原來是真的沒什麽意思。”

郁昶問: “你曾經,便只能看着”

“因為那時我還不能動啊,”桑春雨道, “我只是一棵樹嘛。”

郁昶不知怎麽,被想象中的畫面給逗笑,抱着他的手緊了緊,嘴角泛起笑意。

桑春雨有些新奇。

然而當他湊近看時,郁昶卻又不笑了,帶着些許的不自在,垂頭在桑春雨的臉上親了一口。

換成桑春雨臉紅了。

“你如今,是真的相信我吧”桑春雨問。

郁昶心中的惶然,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已經盡數消散。

面對着桑春雨的詢問,他認認真真思索了片刻,随後道: “從此以後,我都信你。”

桑春雨同他說過從此以後。

他也希望自己與桑春雨,有從此以後,也有朝朝暮暮,再也不用分離。

在郁昶親上來時,桑春雨沒有閉眼。

他好奇地盯着郁昶的眉眼,感覺郁昶的相貌在他心中從未如此清晰過,也明白了為何凡間的人,都說郁昶生的俊俏。

悸動——這種于他而言十分陌生的情緒,他終于明白了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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