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替身小明星
替身小明星
《玉如意》十周年慶典的時候, 桑知意還在劇組拍戲，等到好不容易忙完可以休息了，才在網上看見蔣映如的這一段發言。
蔣映如臉皮薄, 根本不會主動來告訴她這件事。
桑知意看着手機上視頻中的蔣映如，笑得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這會兒聽見竺清問起, 桑知意便乖巧答了：“蔣姐姐最近都沒接戲, 主要在家裏休養。”
她也會盡快從系統商城那邊把治療蔣映如的特效藥拿到手的。
聊了蔣映如的情況, 竺清像是批閱試卷的老師一樣, 把之前桑知意同時提到的郁子凜也拿出來說了說。
“子凜性子悶, 好在你一直對他那麽耐心。”竺清道，“不過子凜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說到這裏，竺清突然停住了話頭。
緊緊皺着眉, 糾結了一會兒這麽私人的事情要不要告訴桑知意, 最後竺清還是選擇了說出來。
桑知意在竺清心裏，已經算是“自己人”了。而且竺清也很信任桑知意，知道桑知意不是不靠譜的人, 就算聽了也不會随便傳出去。
松懈了眉頭，竺清頗為懷念地開了口：“子凜小時候啊, 跟個皮猴兒似的，一天到晚瞎搗蛋。”
“都上小學了，還每天晚上要他父母給他講童話故事，不講就鬧着不睡覺。”
“十八年前, 子凜才九歲的時候, 他們一家三口去水族館玩，本來高高興興的, 結果回來的路上，就出了車禍……”
想起當年的慘劇, 竺清的聲音中是深深的悲痛：“我的姐姐和我的姐夫，他們倆，為了保護子凜，當場就沒了……”
“我接到消息趕去醫院的時候，子凜渾身都是血，眼睛張得大大的，連眨眼睛都不會了，整個人傻愣愣地在那兒，像是魂都被抽走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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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輩子都忘不了那個畫面。”
“子凜後來算是我養大的，但是不管我怎麽照顧他，他都回不去小時候那個機靈淘氣的樣子了。不到十歲的一個小娃娃，不愛笑了，也不愛說話了，性子越來越悶。”
這些陳年舊事，竺清仍舊歷歷在目。
桑知意認認真真地聽着，并沒有說任何一句話，也沒有說一個字，而是靠得離竺清更加近了一些，而後，輕輕伸出手，溫柔地貼在了竺清的手上。
将自己手上的溫度傳遞過去，桑知意一點一點地，讓竺清的那只手不再緊緊攥起。
原來是這樣。桑知意差不多了解到，郁子凜究竟為什麽會才見面就對她那麽感興趣。
桑知意之前就通過試探猜測出來了，自己之所以會被郁子凜注意到，是因為自己的美人魚視頻。
水族館那件事，肯定在郁子凜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形象。她的美人魚表演，也是在水族館中進行的。再加上郁子凜小時候有聽童話故事的愛好，《海的女兒》這麽經典的童話，自然不可能沒有聽過。
這些零零碎碎的線索綜合起來，就不難知道郁子凜是如何被她吸引的。
反正到了郁子凜這個身份地位，行事随心所欲一點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竺清總算整理好了情緒，她擡手壓了壓眼角的濕潤，對桑知意又是感激又是有些赧然：“……讓你看笑話了。”
都這麽一把年紀了，還在人家二十幾歲的小姑娘面前這麽失态……
桑知意卻像是根本沒看見竺清的不對勁一樣，只是甜甜笑着，将話題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看着桑知意這樣子，竺清怎麽可能不懂，桑知意是故意裝作若無其事，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免得讓她覺得不自在。
竺清的喉頭還殘留着幾絲哽咽，卻被桑知意如此暖心的舉動惹得忍不住有了笑意。
這小姑娘，怎麽能這麽讨人喜歡呢？
“對了，竺姨，”桑知意專心關注着新的話題，“關于《囚徒盛宴》的結局，我有一點新的想法。”
能這麽輕松就請到郁子凜跟她一起合作電影，她是欠了郁先生一個人情的。
她準備稍微還一下這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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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徒盛宴》的主體劇情，其實并不算複雜。
人魚池筠因故被困在了陸地上，與新認識的人類沈烨晗經歷了一系列堪稱魔幻的冒險，池筠逐漸愛上了沈烨晗。
在這一途中，池筠才發現，自己早就認識沈烨。
十年前，沈烨晗遭遇海難，即将葬身海底的時候，是深海的池筠救下了他。
為了讓身為人類的沈烨晗能夠在大海中生存，池筠獻出了自己的記憶，而彼時不過十幾歲的少年沈烨晗則獻出了自己的心動。
十年之後再次相逢，沈烨晗并不知曉池筠已經失憶，他只以為她是故意裝作不認識他。
而不能及時回到深海中的話，池筠只有消亡這一條路可走。
誤會與分歧交疊之下，一起經歷過那麽多，兩人也終究無法走到一起。
大海是沈烨晗的囚籠，而陸地則是池筠的囚籠，人類和人魚注定無法善終，只能在短暫的相遇之中盡可能地綻放出璀璨的煙火。
這就是電影名《囚徒盛宴》的由來。
原定的故事結局風格凄美，池筠和沈烨晗相擁着沉入海底，雙雙殉情。
但在桑知意與主創團隊的溝通之下，改為了相對來說沒有那麽悲慘的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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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整整一個多季度的拍攝工作，在剛剛春暖花開的時候，《囚徒盛宴》終于迎來了最後一場戲。
煙火在最燦爛的盛放之後黯淡消弭，不論有多少遺憾，沈烨晗最終還是将池筠送到了海邊，送她回歸真正的故鄉。
這一段戲沒有任何臺詞，全靠男女主角兩個人的眼神來演繹種種情緒。
而郁子凜和桑知意自然是其中的高手。
幾個月的密切合作更是讓他們更為默契親近，眼神交融間，有了比起剛開始的時候明顯太多的情意纏綿。
情不自禁地靠近，卻又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離，
他們是陸地上的深潭與大海中的深谷，稍有不慎，就會彼此溺斃其中。
桑知意需要在中途換一套妝造，池筠走進海中的時候會變回原來人魚的樣子，留給沈烨晗一個越來越遠去，越來越模糊的背影。
為了畫面的質量與真實性，這一段的戲是在真正的海邊拍的。A市并不臨海，劇組專門來到了東南沿海的地方。
雖然已經是南方的三月了，但氣溫仍舊不算高，桑知意穿着那麽清涼的衣服在水中拍戲還是會相當冷。
桑知意在《囚徒盛宴》劇組中受到的評價相當高，不少在場的工作人員，包括宋贏都會專門叮囑她一聲要當心身體，這一段可以拍快一點，反正只是個背影，可以後期處理一下。
他們壓根沒有提可以用替身的事情。
因為想都不用想，以桑知意敬業的程度，肯定會說，“這麽關鍵的一場戲一定要演好”，堅持要真身上陣。
然而等到了實際開拍的時候，桑知意還是選擇了最符合池筠的做法——緩慢地，依依不舍地，躊躇糾結地一點點在水中往遠處游。
郁子凜站在海岸線上，雙腳都浸在了海水裏，目光一直鎖定着桑知意。
有那麽一個瞬間，郁子凜都要繃不住有些出戲，皺眉擔憂桑知意現在什麽情況了。
哪怕劇組做了充足的安全措施和救急預備方案，可是這麽冷的海水，桑知意還這麽實在地游了這麽遠的距離，真的沒事嗎？
這在郁子凜這麽多年的演藝生涯之中，都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不過在表面上，郁子凜并沒有顯露出來半分，仍舊保持着沈烨晗該有的神态。
演員進入了狀态的時候當然不應該打擾，但是眼看着桑知意都游到背影已經不怎麽額清晰了，宋贏忍不住想要喊“cut”。
就在這時，桑知意忽然身形一頓，而後，調轉了方向，加速往回游了過來。
桑知意的小助理還以為是拍完了人回來了，拿着手裏的浴巾和厚外套就要往海邊去接應。
還是有經驗的工作人員拉住了她。
他們看得出來，桑知意現在還在戲裏。
果然，在郁子凜有些驚喜又有些難以置信和忐忑的目光中，桑知意流暢又迅速地潛入了水中，徑直朝着他而來。
桑知意的小助理下意識地壓低着聲音驚呼：“曉倩姐游得好靈活好優雅啊，就像是一條真正的人魚一樣！”
“嘩啦”一聲，桑知意在距離郁子凜不遠的海面躍水而出。
水花中綻放出的人魚美不勝收，身上亮閃閃的珍珠寶石佩飾與晶瑩的露水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可這些都比不上桑知意的眼睛。
那雙漂亮的眼睛中流光溢彩，帶着最純粹的歡喜與柔情。
“烨晗！”桑知意笑盈盈地喊着，“我們一定還會相見的！”
桑知意歪了歪頭，眼中閃爍的似乎有一絲淚光：“下一次，我不會再忘記你了！”
“嘩啦”！
大海無比配合地打來一趟潮水，迸濺浸濕了郁子凜的衣角。
潮水退去後，眼前已經沒有了人魚的身影。
郁子凜站在原地，有些癡癡地望着海面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這一刻，他與沈烨晗的心緒幾乎重合。
遺憾，不舍，心髒微痛。
下一秒，桑知意從水中冒出了頭。
剛才随着潮水襲來，她幹幹脆脆地向後一仰，将整個人又沉入了海水中，現在已經可以殺青了，桑知意自然是趕緊從冰冷的水裏出來。
“郁先生！”桑知意這次喊的是郁子凜的名字，眼中全是笑意，再沒半點淚痕，“池筠離開了，但是我回來了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