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花霧月再進來就察覺到兩個人間的氛圍有些凝固，她不敢多問，将酒放在桌子上還未倒酒，一只纖白的手就插進來将酒拿走。
孟黎清感嘆：“百年長醉仙，當初小花花說此酒就算是仙人喝了也會為此醉倒。”
她打開瓶塞輕輕聞了聞，和從前似乎沒有什麽兩樣，釀酒的方法是傳承下來，可釀酒的人沒能走到最後。
花霧月道：“我聽聞孟門主您最愛三種酒，第一是瓊華夢釀，第二是玉雪懷春，第三便是這長醉仙，我家老祖正因為您愛酒，所以在山莊內開始釀酒，以至讓長醉仙聞名天下。”
這三種酒本來是籍籍無名，都是因為孟黎清極愛，無論去哪裏，都要點名喝上這三種酒。
孟黎清醒來并未察覺到身體有異樣，在山中的儲酒室她找過，也沒有找到第二瓶秋頌春。
她如此嗜酒，知道原因的沒有幾個人。
孟黎清将酒放回去，随口問道：“今日是幾月幾？”
“今日是四月初八，孟門主是有什麽事情嗎？”花霧月回答道。
四月初八，孟黎清沉默了一會，才說：“你去拿一份中州的疆域圖，再拿一些筆墨紙硯。”
花霧月點頭答應，轉身出了去。
“這麽好的酒不喝豈不是浪費了。”宋慕白站起身将酒拿在手中，本來是投其所好，可孟黎清拿回又放下，讓他感到不解。
孟黎清擡眸看向他，哂笑道：“你又不是我，又怎知我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外界傳聞少信為好。”
都不知道她不在這千年，外界都把她傳成什麽樣子了，嗜酒如命，還是風流成性？
宋慕白倒了一杯酒，自顧自回答：“有真有假，那有如何，我總會信你的。”
見孟黎清沒有打算喝酒，他便想着試一試這百年長醉仙到底是何等佳釀，沒等送到嘴邊，就被孟黎清奪去。
“你身體都這樣了，還想喝酒？”孟黎清将酒杯的酒水一飲而盡，“我可是提醒過你，你不愛惜身體，我不會再救你。”
他是真的不将自己的命當回事。
宋慕白放下酒瓶，漆黑的雙眸微動，笑意溫和道：“甚少有人如此關心我。”
“你不是有……”孟黎清的話戛然而止，想起來丹元子提起過，宋慕白的身世是如今宋家家主的私生子。
估計在宋家過得不好才如此言語，她也不提起讓宋慕白紮心的話。
話語在口中繞了一個彎，變成了其他：“這個世間總會有關心你的人，小小年紀，不要妄自菲薄。”
宋慕白毫不避諱道：“宋家不過當我是随時可用随時可丟的東西，我的命從來不屬于我自己。”
說到最後一句，宋慕白神色平靜，好像只是說一件再不過尋常的事情。
孟黎清心尖一顫，不知宋慕白經歷了什麽，說出如此話，是想要與宋家劃清界限？還是想要她的幫助？
她笑道：“小孩子想那麽多做什麽，自己的命自己把握好。”
他們作為修士，修行仙法，擁有更長久的壽命，可不是将自身的命運交給其他人。
修行一路，可以回頭，前進，卻要逆天而行。
被當做小孩子的宋慕白又一次覺得孟黎清在哄騙他，哄騙小孩子還要給糖吃，到了他這裏就別想太多。
何況，他可不是小孩子。
宋慕白幽深的眼眸閃過一絲笑意，故意壓低了嗓音道：“原來你是在意我年齡太小。”
正在喝着酒的孟黎清沒忍住一口酒噴了出來，宋慕白可真是會挑時候說話，差點沒将她嗆住。
誰知下一刻，她一擡眸就瞧見現在門口進也不是不進也不好的花霧月，一臉尴尬地站在原地，手中還端着筆墨紙硯。
此刻花霧月內心是崩潰的，她好像一不小心聽到了一個大秘密，一瞬間就連會不會被滅口的想法都有了。
孟黎清越發頭大了起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讓花霧月進門。
“來了就進來。”孟黎清啪的一聲将酒杯放在桌子上，站起身接過花霧月拿來的疆域圖。
中州的疆域圖她已經許久沒有研究過了，不知道這千年有沒有發生變化。
将疆域圖鋪在桌子上，她又拿過一只筆遞給花霧月。
“這千年來，有哪個欺負了你們，都給我圈出來，既然我回來了，就絕不能就此算了。”
花霧月腦子裏還回想剛才看到的畫面，此刻被孟黎清提醒，連忙接過筆，将腦海不太正經的想法揮去。
擡眸瞧了眼坐在後方俊逸的青年，要是不論年齡和身份，的确和孟黎清挺般配的。
孟黎清指尖敲響桌子，喚醒還在出神的人：“你怎麽還愣神了？”
“抱歉，孟門主。”花霧月趕緊回過神，飛花山莊重新有了孟黎清做為靠山，她當然喜不自勝，如今的飛花山莊不過靠她一人之力撐起。
對于飛花山莊有什麽仇敵，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中洲的疆土很大，可對付飛花山莊的人或多或少和孟黎清有一些關系，當然，也有飛花山莊自己的麻煩。
她很快就在疆域圖上圈出位置，在一旁貼心的标注出名字，以便孟黎清觀看。
“就這些了？”孟黎清快速掃了一眼，倒是沒有她那些老朋友。
花霧月點頭：“我能記得就這些了。”
挺聽孟黎清這樣問，她以為孟黎清會嫌麻煩，畢竟其中有一些還是小宗門，以孟黎清的身份對付那些小宗門實在大材小用。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同時，就聽到孟黎清不滿道：“有點少了。”
花霧月：“……”
接着就見孟黎清重新拿起筆，手臂一揮，快速在疆域圖上圈出許多圓圈。
當筆尖來到攬玉霜天上，孟黎清動作一頓，扭頭望向身後的人，問道：“宋慕白，攬玉霜天你覺得我要去嗎？”
宋慕白想不到還能問到t他的頭上，記憶中攬玉霜天似乎沒有找過清臺山的麻煩。
他思量一下，給出答案：“你想要去我便陪你。”
孟黎清笑了笑：“你是攬月霜天的人，順便問你一下而已。”
她沒有将攬玉霜天圈上，反正她早晚都要過去一趟。
花霧月以為宋慕白是個小白臉，竟然還是攬玉霜天的弟子。
“孟門主，清臺山不久後是不是喜事發生？”
喜事？
孟黎清想了想，點頭道：“會有的，到時候你也來山上，畢竟清臺山千年都不曾熱鬧。”
果然，花霧月恭喜道：“那就先賀喜孟門主了，飛花山莊必然備上一份賀禮。”
孟黎清擺擺手：“禮就算了，人來就好。”
到時候清臺山大擺宴席，多的是仙門來送禮，可重點不在送的禮，而是送禮的人。
将圈出的範圍全部标注好，孟黎清閑來無事，便問起花霧月可有其他親人在飛花山莊。
花霧月搖搖頭：“如今，飛花山莊就我一人了，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逝世，是奶奶将我帶大，三年前，奶奶也離開了人世，只留下我。”
每一代莊主都要發誓盡心盡力保護飛花山莊，等待清臺山再次重啓的時候。
孟黎清将一籃子的咚咚果拿出來道：“這個送你了，等會我就離開山莊，短期內我不會回來，若有危險，憑借此令牌你可以入清臺山。”
接了一籃子咚咚果的花霧月來不及道謝，就見孟黎清拿出一疊寫滿字跡的紙張，囑咐道：“上面的東西都是我要的，先給我準備好。”
花霧月低頭看了眼，發現上面都是搭建房屋所要用的材料，不由地問道：“門主，您要建房子嗎？”
這可是她昨晚熬夜寫下來，她又不會修房子，旋即解釋道：“我要修繕一下清臺山的房屋，好多年沒有住，有些地方都漏水了，對了，記得幫我找一些會修補房屋的人，等我回來要用。”
花霧月點點頭答應下來：“門主，您放心，我一定給您安排好，不過，您現在就要離開，不如在山莊休息一日。”
“不用了，天黑好行動！”孟黎清拒絕了她的好意，帶上疆域圖直徑離開，婉拒了花霧月的相送。
直到目送孟黎清離開，她都沒有想通孟黎清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離開飛花山莊，孟黎清心中就有了一個大致的方向，決定先從周邊開始行動。
許久沒有出聲的宋慕白忽然開口道：“黎清，你不覺得走水路會更好一點。”
“水路？”孟黎清想了想，不知道他打什麽注意。
“我看了你圈住的地方，我知道黎清你想趁仙門各家還沒有知曉你回來的消息，先給他們一個教訓，可一個一個地方去找他們不是太過麻煩了。”
宋慕白拿過疆域圖，展開在地面，手指落在其中一條河流上。
“這裏是距離我們最近的流江，我們順水而下，到達過平城，接着往北走是仙游江，一路往北就可以到達北川。”
他将所走的路線，與孟黎清圈住的地方連成一線，就包含了大部分。
“何況，你不會真的全部都拜訪一遍，不過，我猜想，你一定會去北川，還有這個地方。”宋慕白的指尖再次落在一個地方。
麓衡山。
宋慕白繼續道：“距離七絕閣開啓的時日還有一個半月，等走完，想來大部分人都知道你回來的消息。”
說的沒錯，宋慕白提出的建議的确很符合孟黎清心裏的預期。
孟黎清沒有立即同意下來，這個路線她還需要思量一下。
“有一點你說錯了。”
宋慕白不解問：“哪點？”
孟黎清收回疆域圖：“我沒有打算去麓衡山，或許我應該去看看故友，可不是現在。”
“順便去麓衡山祭拜故友不是正好。”宋慕白猜到知道孟黎清應該還不知道元汣熙已經仙逝。
果然，孟黎清瞬間愣在原地。
一日之內，她竟然得到兩個舊友已經逝世的消息。
腦海驀地想起來丹元子對她說的話。
十二仙僅存其三。
孟黎清捂住頭，不知為何，下山時候的記憶為什麽會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她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