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沒有一點經驗的孟黎清被小女孩的哭聲吓住，看得出來小女孩是在怕她。

想要表示一下她不是壞人，突然，她察覺身後的響動，下意識先行動起來，擡腳迅捷将襲擊過來的石頭踢飛。

一轉身就看到破爛的門口站着一個個子不高的男孩子，小女孩一看到他立即跑了過去，嘴裏喊着哥哥。

他一臉驚恐緊緊抱住小女孩，接着一瘸一拐朝着門外走去。

孟黎清想要叫住他們，可完全不知道如何應對。

若是讓她對付窮兇極惡的人，她可以不假思索，可遇到兩個如此害怕她的孩子，一時無從下手。

宋慕白抱着一大包東西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孟黎清一臉憂愁站在門邊。

“黎清。”

“你怎麽才回來，你知不知道我遇到什麽！”孟黎清想不到那兩個孩子到底為什麽如此怕她，明明她也沒有做什麽。

自認為她長得還至于讓人害怕吧！

于是将剛才遇到的事情說給了宋慕白聽，等聽完了，宋慕白忍不住笑道：“黎清，原來這個世間還有讓你手足無措的事情。”

孟黎清有些着急道：“我沒有跟小孩子接觸過，這不是很正常，我看另個孩子身上還有傷，你去看看他們，我就算了。”

免得她跟過去又吓到小孩子。

“你懷裏的是什麽？”孟黎清視線落在他的手中的包裹上，就是為了這個東西？

神神秘秘，包着挺嚴實。

“包子。”宋慕白簡潔道，讓孟黎清在原地等一會，他很快就會回來。

過了不久，宋慕白就空着手回來道：“我幫你跟燕燕道歉了，燕燕已經原諒你了。”

“燕燕是誰？”

“就是你吓到的小姑娘，你不是還關心另個孩子的傷勢，還需要黎清幫着療傷。”

宋慕白帶着她來到另一處更為破爛的地方，在這裏不止有剛才那兩個孩子，還有十幾個衣衫褴褛的男女，面黃肌瘦，看他們的眼神都帶着懼意，他們每個人手上都拿着宋慕白買的包子，狼吞虎咽吃着食物，直到他們走進來，惶恐似的停下。

兩人來到角落，就看到咬着包子的燕燕和抱着她的哥哥。

宋慕白蹲下身子，語氣格外輕柔道：“我看你腿受了傷，讓她給你治傷才能好的更快。”

燕燕一看到孟黎清出現，迅速往哥哥懷裏縮了縮。

“哥哥，我怕！”

“別怕！”哥哥輕聲安慰道。

孟黎清還是第一次這樣被人讨厭，嘆氣道：“我還是先離開吧！”

“等等。”宋慕白拉住孟黎清的手，沒有讓她離開。

轉而對燕燕道：“這位姐姐不是壞人，你手上的包子還是這位姐姐買的，她是大夫，能治好你哥哥的腿。”

一聽到孟黎清是大夫，燕燕看了看手中的包子，小聲道：“哥哥，傷……”

“黎清，燕燕已經同意了。”得到燕燕的許可，宋慕白迫不及待讓孟黎清接手。

孟黎清一直在打量着這對兄妹，看起來是哥哥保護妹妹，其實妹妹也在保護着哥哥。

“你叫什麽名字？”

她一問出口，燕燕差點又哭了。

“姐姐，兇……”

孟黎清：“……”

“我沒有名字。”哥哥斷斷續續開口，聲音模糊不清，他見過很多和孟黎清一樣衣着光彩的人，臉上滿懷笑意，背地裏嘗嘗口吐惡言。

孟黎清一愣，這麽大的孩子怎麽沒有名字。

她沒有多問，檢查他小腿上的傷口，全部都是拳頭粗的棍棒毆打的痕跡，全部變成青黑色，被布料遮掩下的還有更多。

“是誰做的！”她一時沒有控制自己的氣勢，瞬間席卷這塊區域。

宋慕白提醒道：“黎清，他們都是普通人。”

孟黎清收斂情緒，開始認真給他治傷。

尋常的傷勢用靈氣很快就能治愈，在見證孟黎清如此高超的術法下，小女孩驚呼道：“姐姐，好厲害！”

等治好傷，孟黎清再也待不下去，迅速離開了這裏。

宋慕白找到孟黎清的時候，就看到她坐在一棵樹上，眺望着遠方。

“我沒想到在清臺山的地界，還能發生這樣的事。”孟黎清開口道，“千年可以改變很多的東西，圍繞着清臺山的大大小小的勢力，哪一個不對我清臺山有着觊觎之心，哪一個沒有禍害百姓。”

她目光平淡低下頭望向宋慕白：“這就是你想要給我看的嗎？”

宋慕白擡眸與她對視，沒有任何躲避，眼底蕩漾着晦暗不明情緒，輕聲道：“如今各大仙門門派、家族都紛争不斷，地域上勢力與皇權相對峙，我給你看的只是世間一個小小的角落，卻也是我親身經歷，我還未入宋家前，我也如他們一t般，受盡颠沛流離，被人欺淩之苦，我曾經怨恨上天不公，卻無改變之力，我本以為短暫一生都要如此，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一個人，給我了一個包子。”

要是說出來，孟黎清可能都不會相信，就連他都覺得如稀碎的夢境，模糊不清。

他頓了下，還是将埋藏許久的話說了出來：“我記不清她的樣貌，不過我問了她的名字，她說她叫孟黎清。”

孟黎清聽到宋慕白的遭遇結合今日所見，不免心生憐惜，可聽到宋慕白最後一句話，驀地嘴角一抽。

“宋慕白，你編故事呢？”

她怎麽可能遇到過宋慕白，在清臺山下他們是第一次相遇。

除此之外，她不可能再遇到宋慕白。

這千年，她都在後山閉關睡覺，怎麽可能會遇到他？

對此，宋慕白似乎猜到是這樣情況，苦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信，其實連我自己都快要忘記了，可我不敢忘記，拼命想要抓住那一丁點記憶，總要留住一些。”

從前他會覺得可能會是同名同姓，畢竟若是孟黎清怎麽許久都沒有她的消息。

可現在他遇到了孟黎清，便覺得記憶中的身影越發清晰起來。

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

孟黎清最後還說了一句話。

她說：天下地下，只有一個孟黎清，便就是我。

那般語氣，神态，都能與眼前的人重合。

孟黎清根本沒有相信，可能她的記憶出現了一些問題，可這千年她要是出關古樹會知道，在清臺山不可能避開古神的探查。

“叫做孟黎清的人肯定不止我一個。”她坐在高處，明媚光華全都聚集在她的身上，眉眼肆意輕狂，“但這天下地下，能夠揚名後世，百世流芳，便只有我孟黎清一人。”

要是其他人說這樣的話，估計就會被天下人一口一個唾沫淹死，可若是孟黎清，歷數她的功績事跡，縱使過去千年，她的名字依然未曾消磨。

宋慕白仰頭看向上方的人，眼中劃過一絲驚豔。

這樣的孟黎清，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他趁機提起計劃很久的想法：“黎清，你願意和我一起去改變嗎？有你的力量支持，我相信很快就能還天下一個海晏河清，人間會迎來長久的太平盛世。”

和他一起？

孟黎清微微一怔，沒有立即給出他答案。

“你記得計劃太大了，讓我想一想。”

聽此，宋慕白沒有繼續再說下去，知道再說下去會引來孟黎清的懷疑，他已經開了這個頭，剩下就交給孟黎清來選擇。

就算孟黎清現在不答應，未來有一日，他也會讓孟黎清答應。

待宋慕白離開，孟黎清召來兩只鳥，施了咒法便能聽從她的命令。

将寫好的信封印在鳥的身上，只有她指定的人才能解開看到信。

孟黎清放飛手中的鳥，喃喃輕語：“海晏河清，太平盛世，望能如君所願。”

孟黎清獨自待了許久才返回去，隔着很遠她便看到宋慕白蹲着身體和燕燕說話，溫言細語，燕燕還緊緊拉着宋慕白不放，小臉上帶着笑容，看起來很喜歡他。

見此，她沒有走上前，遠遠叫了一聲他。

宋慕白聽到聲音擡頭就看見孟黎清站在破爛的院牆下，他讓燕燕在原地等待，随即走到孟黎清身邊道：“怎麽不過來？”

對此，孟黎清頗具無奈道：“我還是不要吓到小孩子了，我可不像你可以哄好小孩子。”

對于小孩子她總是束手無措，那麽一丁點小的孩子似乎她動動手指就能惹哭。

她實在應付不來。

接着她便繼續說：“你說的事，我答應你。”

相識不過幾日，她未對宋慕白完全的信任，這一次她選擇相信宋慕白，何嘗不是一場賭博。

或許她可以試一試相信。

“你答應了？”宋慕白欣喜道，“有你在我身邊，你我之願景很快就能實現。”

孟黎清知道，一旦她做下決定就要與許多人為敵。

那又如何，她可不懼。

“就按照你計劃的路線走吧，這裏我已經通知飛花山莊了，花霧月會幫他們重新安置。”孟黎清回憶了一下名冊上的仙門，都欺負到她的頭上了，也的确該打壓一下。

說到路線，宋慕白心中咯噔了下，知曉孟黎清從不是好糊弄的人，若不是他提起這件事，孟黎清很大可能不會聽從他的路線，如今願意聽他的，說明孟黎清願意相信他。

這對于他來說是期盼已久的好事，獲取孟黎清的信任，得到她的幫助。

十二仙的孟黎清，是多少仙門不敢招惹的存在。

宋慕白斂下眼中複雜的神色，笑道：“那我跟燕燕道別，附近應該有船，我們坐船走。”

“嗯。”孟黎清點頭答應，待宋慕白離開後，她重新打開疆域圖，手指點了點天水城的位置，算着以丹元子的速度應該明日就能到達天水城。

她回來的消息不出幾日肯定瞞不住，宋家最好越遲知道越好，免得扯出那件事。

想到這裏，孟黎清有些惱怒道：“宋暮辭，你真的要把全部的麻煩事丢給我了。”

**

流江水流湍急，順水而下，入夜就可到達過平城。

過平城臨水而建，來往多于商船，千年前這裏還只是一個破爛小城，如今繁華成這般模樣。

宋慕白看到這個地方，十分了解道：“天統門這兩百年在過平城獨大，還擠走了城主，這裏遠離景國皇都，每一任城主上任不過三年就離奇身亡，就算是景國皇室對此也沒有辦法，只能任由天統門的行為。”

“不過一個三等仙門小戶，就能如此大的能力？”孟黎清不解問。

宋慕白意有所指道：“如果天統門背後是萬府仙門呢？”

如今世間有六大頂級仙門，萬府仙門是排行第六，而萬府仙門在千年前還寂寂無名，在百家仙門都排至末尾，如今卻成為了龐然大物，難以撼動。

孟黎清蹙了蹙眉，只顧着眼前事，倒是忘了現在的格局不是千年前的模樣。

決定先了解清楚：“現在是如何劃分的？”

宋慕白回答：“三山六門九家，這是重新排列的，其他千年未變，不過近來多有傳聞，許多人提議要将清臺山除名。”

清臺山千年未有人，礙于孟黎清的聲名，若不然這千年孟黎清下落不明早就被除名在外。

孟黎清眉間擰成一團，好半晌才道：“這是哪個蠢蛋列出來的玩意？”

宋慕白：“……”

他想，要是說出來這人是誰，估計會被孟黎清一掌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