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011有味道的糖葫蘆
盛德安這一嗓子把大家都給震住了。
範桂玲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破口大罵：“盛老七，你這個不要臉的光棍漢子，你連自己侄子媳婦都不放過啊！”
盛德安面不改色：“你倒是跟大家說清楚，她現在算是哪門子侄子媳婦？”
範桂玲理虧，她也知道那離婚證書拿回家，程珍愛就不是她兒媳婦了，但她還是不甘心，“……不管咋說，她還是我孫女的親媽啊，你，你——”
“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盛德安說，“如果我哪兒做得不合規矩，自然有組織有政府處理我，大嫂子，今天這事兒我就當你沒來過，如果還有下次，就別怪我不顧本家情面。”
盛仕章一直在屋裏聽着沒有出面，盛德年這一家子他是早就看不慣了，只是顧及都是本家他不說什麽，平日裏也盡量少來往，沒想到他們竟然欺負到自己兒子頭上了。
既然撕破了臉皮，也不是一件壞事，盛仕章嘴角甚至有了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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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水鎮這邊。
盛雪芽一分一秒地算計着時間。
回來的這些天，她一直處于一種懵懵的狀态，自己變得年輕是年輕了，可是太年輕了！
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走走路都累，她這個小身板要做點事真是太難了。
不過親媽和盛家昌離婚了，這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她一開始還犯愁怎麽運作這件事呢，現在事情順利得出乎意料，她覺得恐怕就只有一種可能了，她現在的這個“親媽”已經今非昔比了。
羅秀蓮白天要去鎮上的幼兒園上班，小姨偷偷溜出去約會去了，小舅也去了同學家，盛雪芽就一個人在家琢磨事。
想想自己上輩子四十多年的人生，似乎每一天都在艱難地狂奔，從她記事開始，每天就是沒完沒了的犯愁，家裏沒有飯吃，讀書交不起學費，好不容易念了大學讀了一個費錢的建築學專業，她拼命勤工儉學還只是勉強溫飽。
至于她大學的學費，前兩年都是家裏東拼西湊借來的，到了大三之後她跟着老師幹點私活，慢慢的就能自己掙錢了。
那時候專業的繪圖工具她都買不起，大學畢業那年是2003年，計算機繪圖已經開始普及，別人都用計算機繪圖了，全專業唯一一個手繪畢業設計的就是她，她當時情況實在窘迫，別說是自己買電腦，就連花錢去圖書館用學校的電腦都沒有條件。
再後來就是工作，工作，掙錢，掙錢。
因為從她大學畢業那年開始，盛家昌就把她當做是提款機了，在他的認知裏，女兒大學畢業了，這全部是他的功勞，他現在就要享受勞動成果了！
一開始盛雪芽就業的工作單位每個月工資只有一千多，她留下幾百塊生活費，剩下的都寄回到家裏，即便是如此，盛家昌還是不滿意，打電話要錢是常有的事情。
……
上輩子盛雪芽沒有結婚，也沒有孩子，她親眼目睹了父母幾十年的不幸婚姻，她對兩個人的這種親密關系有着本能的畏懼，她就想着，反正盛家昌也七十多歲了，只要他不太過分，花點錢就花點吧，就當是報答他的生育之恩。
時間到了2020年以後，建築行業經歷了新的風雨洗禮，盛雪芽的收入也是腰斬之後又腰斬，再加上工程項目實行了項目負責人終身負責制，她的精神壓力也是巨大，經常成宿成宿地睡不着。
可是盛家昌卻完全看不到這些，也可能是到了晚年，“沒有兒子”這種怨念和執念更加嚴重，對于這樣的父親，盛雪芽其實都已經習慣了。
但誰能想到盛家昌竟然能說出那樣惡毒的話語，她就是說了句現在建築業不景氣，咱們都要做好過苦日子的準備，盛家昌就說她活該，掙不到錢就該去死！
如果只是說自己也就算了，那個混蛋還連帶着母親一起說，盛雪芽實在是忍無可忍！
她只是想跟那個人斷絕關系，不曾想再睜眼回到了四十年前……真好，現在她和媽媽已經離開那個人渣了。
眼下，當務之急是琢磨怎麽搞錢，她媽媽那幾百塊私房錢哪夠用啊，肚子裏那個小的年後就要出生了，用錢的地方多着呢。
再就是她上輩子唯一放不下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她的閨蜜唐素素，按時間算，她們還沒到認識的時候，上輩子子認識素素的時候是小學五年級，自己轉學到四水鎮小學，在那裏認識了唐素素。
她記得唐家就在四水鎮的北邊，和程家這邊不算遠，她琢磨着出去找找，自己腿短不要緊，多走一會兒就是了。
盛雪芽正準備出門呢，院門被打開了，兩個表哥表情詭異地進來了。
其中高個子的那個手裏還拿着一串東西，盛雪芽吸了吸鼻子，問到了一股混雜着青草氣的臭味……如果她所料不錯，那串東西應該是羊糞蛋兒。
不過，這東西要是用竹簽子穿起來，就很像一種東西了——山藥豆糖葫蘆。
程傳光十六歲，個子已經是成年人的高度，在小小的雪芽面前好似一個巨人，“芽芽，哥給你買的糖葫蘆，這個是最貴的朱古力味道的，你自己慢慢吃啊。”
一邊的程傳印嘿嘿笑，“就是的，就是的，芽芽t，這個可是糖葫蘆裏面最好吃的，就給你留着呢。”
能有這麽好的事兒？
還不是欺負她歲數小不認得。
還真當她不知道朱古力什麽味道？
不過她還是裝作一臉驚訝：“呀，謝謝大哥二哥，這麽好的東西，我要留着給媽媽一起吃！”
一聽到這個程傳光急了，小孩子分辨不出來，要是姑媽那肯定露餡啊。
“芽芽，這個東西必須及時吃啊，不然會變臭的，你聞聞現在是不是有點兒臭了？”
盛雪芽皺着眉頭聞了下，配合道：“是的哦——”
“那你趕緊吃吧，趁熱乎吃！”
盛雪芽笑着點頭：“中，我去洗洗手就吃。”
兩兄弟心滿意足地走了。
盛雪芽悄悄跟到院門口，聽到他們在院子外不懷好意的笑聲。
怒意升騰，盛雪芽正想着把手中的東西扔了，誰知門口又進來一個人，盛雪芽頓時改變了主意。
何春華也是聽到自家孩子在這邊就過來看看，她不用上班，婆婆交代讓她在家看着幾個孩子呢。
何春華心裏十分不願意，小姑子這丫頭都五六歲了，有啥好看得。再說了一個丫頭片子，自己可是生了兩個大兒子的，給她一個生丫頭的看孩子，她心裏是千般不願意呢。
只不過何春華也是欺軟怕硬的，她婆婆為人強勢，又有工作，婆婆交代的事情她心裏有氣也不能不做，所以她每天上午要裝模作樣過來這邊看看，只要這丫頭不出事就行了。
一進門，何春華心裏更加不爽利了，這臭丫頭手裏還拿着山藥豆吃呢！
自己這一家子還都吃不上這玩意呢，她一個丫頭片子倒是吃上了！
盛雪芽一手拿着這串特殊的糖葫蘆，另一只手護着捧到了嘴邊，在何春華的眼裏，可不就是在偷吃糖葫蘆呢！
盛雪芽看着一臉怒氣的何春華，她笑吟吟地“糖葫蘆”舉到了何春華面前，“妗子，這是朱古力味道的，是姥姥讓哥哥給我送過來的，你嘗嘗~”
何春華就知道這老婆子會給外孫女買好吃的，還讓自己兒子跑腿，真是太過分了，不過這個味道怎麽有些奇怪呢，臭烘烘的。
不過朱古力這東西她知道，程老爺子之前往家裏帶過一小盒，小孩子都不夠分的，她自然是沒撈着吃，但聽兒子們說那朱古力可真是太好吃了，那可是國外的高級糖果。
好啊，這老太太可真是偏心啊，給孫子買普通的山楂的，給外孫女就買高級糖果！哼老婆子不在家，她嘗嘗也不過分吧，再說了是這丫頭出動給的。
不過客氣還是客氣一下，“丫頭，這是姥姥給你的，你自己吃吧，不過你牙齒不好，可別吃多了……”
“嗯呢。”盛雪芽點頭，“妗子，我人小一個人吃不了，你先吃，給我剩下一點就行啦。”
何春華笑了，“喲，真是個好丫頭，行，那妗子嘗嘗！”
“妗子，哥哥剛才說要趕快吃呢，時間久了就臭了，你快吃呀！”
何春華也沒有多想，平日裏這種奢侈東西哪裏輪得到大人吃，孩子十早五晚的有吃的就不錯了，雖然味道聞着不咋地，但這可是糖葫蘆啊，還是朱古力味道的！
她笑着接過來，想也沒想就往嘴裏塞。
盛雪芽撲閃着大眼睛沒說話，眼睜睜地看着何春華吃了一個又一個，終于她皺着眉頭吐了。
哈哈哈哈。
盛雪芽實在沒憋住笑出了聲。
何春華反應過來，噗噗地往外吐着口水，“你這個死丫頭，你給我吃的到底是什麽？”
明明就是屎蛋子，還說是什麽朱古力味道的，這丫頭可真是心腸歹毒！
盛雪芽瞪着無辜的大眼睛，“……我不知道啊，這不是糖葫蘆嗎，是大哥二哥給我送來的啊，不好吃嗎？要不你回家問問他倆？”
剛才何春華進來的時候也看到自己的兩個兒子了，這下子她真是有苦難言，嘴裏還彌漫着羊屎蛋的味道，她沖到廚房舀了一碗水，漱口十幾次之後才覺得沒有味道了。
何春華越想越覺得憋氣，不管這事和自己兒子們有沒有關系，讓她吃屎的是盛雪芽，她不能就這麽算了。
盛雪芽心裏暢快極了。
她才不怕何春華呢。
這個蠢女人上輩子最後落得衆叛親離，最後跟小兒媳婦吵架氣得腦出血當場死了。
“盛雪芽，你這個死丫頭，我看你是皮癢了，小小年紀就這麽使壞，說，是不是你媽教給你的？”
何春華的嗓門不小，而這個時候程珍愛正好走到了院門口。
她推門進來，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她大嫂手裏拿着一個蒼蠅拍子，她女兒一臉淚痕跡，“妗子，我沒有使壞，真的是哥哥給我的，我不知道啊——”
一看到自己媽媽回來了，盛雪芽更加有底氣了，“媽媽，妗子說我給她吃的糖葫蘆是屎粑粑，可那是大哥二哥給我的，我怎麽知道不是真的呢，我是小孩我不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