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016流産
盛家昌一大早就從家裏趕來縣裏, 他打算好了，就是要大鬧一場。
他琢磨着程珍愛是個要面子的，自己這麽一鬧她肯定也不敢把事情搞大，誰想到程珍愛自己竟然先說了離婚的事。
他原本想着拿結婚這件事要挾一下, 這個算計落空了, 不過盛家昌還準備了一盆子髒水。他心裏明鏡一般, 孩子不可能和盛德安有什麽關系，但他此刻已經發瘋了, 反正外人又不會知道得那麽詳細。
只是, 他沒想到程珍愛還真是不管不顧了。
“程珍愛, 你等着，你會後悔的！”盛家昌想走走不了，氣得繼續胡說八道, “你都說了是婚內財産, 那就有我的一份, 我為什麽不能花, 我怎麽花那是我的自由！”
“我就是花給別人又怎麽了？誰讓你生不出兒子, 我還不是讓你給逼的！”
衆人唏噓。
看熱鬧的人聚集了一會兒也就散了，只留下t幾個年輕人看着盛家昌, 程珍愛也沒有繼續跟他理論，大約是情緒受到了影響, 她隐隐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肚皮一陣陣發緊，程珍愛皺着眉頭忍着, 很快外面響起了警笛聲。
直到這時候, 盛家昌才真的慌了，他一臉怨恨地看着程珍愛, 邊上看護的兩個小夥看着公安來了也放松了警惕。
可就在大家都松口氣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誰也沒想到，盛家昌就那麽突然沖了過來，他倒不是真的想要把程珍愛怎麽樣，他是想着趁機逃走的……只是程珍愛擋在門口，兩人就這麽撞在了一起。
盛家昌一米八的大個子，這個力度不小，程珍愛一下子就被撞到了。
頓時門廳內亂作一片。
公安人員及時鉗制住了盛家昌，但是程珍愛的情況有些糟糕。
她剛才就覺得肚子不舒服了，現在又被撞了一下，只覺得肚子一陣劇痛，不大一會兒，鮮血濕透了棉褲，衆人手忙腳亂地把她擡上車，還好有警車一路護送，很快送到了縣人民醫院。
馬豔琴從外面開會回來，聽說了這件事就馬上給程大海打了電話，兩人一起趕到人民醫院的時候，醫生正好從搶救室出來。
“誰是程珍愛家屬？”
程大海上前，“我是她父親。”
醫生說：“孩子保不住了，需要引産，現在病人體力比較差，自主生産如果不順利的話，可能要手術……”
這一場意外讓程珍愛經歷了一場生死，催産素打上之後，宮縮越來越頻繁，她的意識也有些模糊，想起上一世類似的經歷，心中悲傷難以抑制，她只覺得自己身體變得輕飄飄的，耳邊醫生的聲音也有些悠遠。
“子宮張力高，宮口未開，羊水已經是血性！”
“趕快查血常規，血性，肝腎功能，要化驗室抓緊時間，準備輸血！”
“通知手術室，準備産科急診手術……”
……
最終，程珍愛還是被推進了手術室，打開宮腔發現，情況已經十分危險，胎盤已經基本剝落，子宮內有大量暗紅色的凝血塊，整個子宮已經變成了紫藍色，五個月的胎兒已經成型，只是他沒有機會看這個世界一眼了。
好在手術進行得及時，程珍愛的生命已經脫離了危險，子宮也保住了，只是她心裏卻比萬箭穿心還疼。
是她自己大意了，明明知道盛家昌是個混蛋，自己為什麽還……難道這就是宿命嗎？上一世的苦難還有原封不動地還給自己？
兩世的記憶疊加在一起，程珍愛的情緒低落到了極點，麻藥的作用還沒有散去，她整個人都像是被抽去了靈魂一般，眼神都是發散空洞的。
由于手術中出血較多，程珍愛在監護室觀察了六七個小時，直到各項指标都正常了才轉到了普通病房。
到了晚上，羅秀蓮和程蕊嬌，程愛堂都過來了。
羅秀蓮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看到女兒蒼白的臉，她又忍不住落淚了，“……那個天殺的混蛋啊，真是作孽，他這是殺死了自己的兒子！”
程愛堂憋了一肚子火，他這剛從縣裏回到家，還沒到晌午呢，就有人過來報信，說是大姐出了事，他心裏後悔得不行，早知道這樣他就不該那麽早回來。
“盛家昌這個王八蛋，我饒不了他！”
程珍愛心裏刀割一般，眼淚也再次模糊了雙眼。
“你們都別說了，”程蕊嬌喊，“說這些大姐聽了更難受，要我說這也算是好事！反正都已經跟盛家昌離婚了，這孩子是個沒福的，就不該是咱家的孩子，大姐，咱以後好好過日子！”
羅秀蓮抹了把眼淚，“對，老五說得沒錯，咱以後啥也不想，你還有芽芽……哎呀，芽芽自己在那邊的吧？”
一家人只顧着忙程珍愛這邊，忘記了盛雪芽還一個人在黃閣。
程愛堂和程蕊嬌一起來到黃閣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盛雪芽早就等得有些不耐煩，她記得媽媽的單位是個清閑衙門，按說應該是下班回來了，她這一天跟着高地把村子裏都轉了一遍，到了下午高地再叫她出去的時候，她說啥也不想出去了。
一個是有點冷，再一個她還有很多事要計劃，跟這個小屁孩在一起可真是太浪費時間了。
眼看着天色漸漸暗淡，她心裏隐隐有些不安。
院門口傳來動靜，開門一看，卻不是她的媽媽。
“小舅，小姨，你們倆怎麽來了？”盛雪芽頓時覺得不好，“我媽媽怎麽了？”
兩人一起過來，臉色又那麽差，那就是只剩下一種可能——程珍愛出事了！
原本程愛堂他們還打算編個瞎話瞞着，但這孩子太聰明了，他們兩個還沒開口，盛雪芽已經猜到了幾分，“是不是……爸爸找媽媽麻煩了？”
程蕊嬌抱住盛雪芽，“好芽芽，你媽這幾天身體不舒服，你在家好好等着，小姨陪着你好不好？”
盛雪芽試探着問：“小姨，是不是我媽媽肚子裏的小弟弟沒了？”
程蕊嬌和程愛堂對視一眼，都嘆息不做聲了。
果然！
盛雪芽想起上一世媽媽就是懷孕五個多月意外流産的，沒想到這一世還是沒有逃過去，盛雪芽兩只小拳頭攥緊了，她忍住淚水，“小姨，小舅，我要去找媽媽……我想去陪着她。”
兩人一合計，他們也是不放心大姐，羅秀蓮歲數大了，靠她一個人照顧也不行，程愛堂就決定帶着雪芽一起回醫院。
兩大一小出了院子，剛走出沒多遠就看着遠處跑過來一個小孩，他警惕地看着盛雪芽身邊的兩人，高聲喊道：“你們不能帶芽芽走！她是我們家小妹妹了！”
程蕊嬌不認識高地，忍不住想笑：“哪兒來的野小子？”
高地義正言辭：“我不ye，我高着呢！程叔叔，你答應過我的，不帶妹妹走！”
程愛堂真是頭疼，正琢磨着怎麽跟小孩解釋，就看到高駿民過來了，“程老弟，這麽晚了帶孩子去哪兒？”
高駿民是要問清楚的，畢竟程愛珍早上離開的時候是把孩子托付給他家的。
程愛堂嘆口氣，“高大哥，芽芽她媽媽住院了，這位是我小妹，我們帶孩子去醫院。”
盛雪芽也說：“高伯伯，我要去醫院找媽媽。”
高駿民還沒說啥，就聽到高地嚷嚷：“我也要去！”
高駿民瞪眼：“你搗什麽亂！這樣，你們三個一輛車也不行，我送你們過去！”
走進醫院的那一刻，盛雪芽上一世模糊的記憶被激活了，她似乎聽到了母親那慘烈的叫喊聲，五個月的孩子胎死腹中，再加上子宮收縮不好，上一世的程珍愛苦苦撐着痛了一天一夜才把孩子生出來……不知道這一次又是什麽樣的兇險情況。
聽到小舅說媽媽做了手術，盛雪芽稍微松了口氣，挨一刀也比那麽長時間的折磨好，只是這個年代的麻醉技術怕是還不夠成熟，媽媽今晚麻藥勁兒過了會很難熬。
來到病房的時候，程珍愛已經睡着了。
醫院裏不讓那麽多人陪着，程大海和羅秀蓮先回去了，程愛堂出去買飯，盛雪芽和小姨在病房等着。
沒過幾分鐘就聽着病房門口有動靜。
“怎麽這麽快——”盛雪芽頓時沒了聲音，她看到了個欠扁的小腦袋。
高地跟着父親的自行車一路跑來到了人民醫院，高駿民他們幾個當時着急來醫院，誰也沒有注意到後面跟了個小尾巴。
這個小尾巴心眼還不少，他遠遠地看着父親走了才敢過來，這裏的病房樓就是一個二層樓，裏面住院的人也不多，他一說他跟那個漂亮的卷頭發的小妹妹是一家的，護士就馬上明白了。
程蕊嬌吃驚不小，“老天爺，你是怎麽過來的！”
高地很得意，“我跟着跑過來的。”
盛雪芽和程蕊嬌很是無語。
高地更加得意了，“芽芽妹妹，我跑得快吧？我一點還不累呢，以前我跟着爸爸一起跑步呢！”
盛雪芽一臉無奈，心道：你快挨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