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21章
“……”夏窈退了一步, 背不知不覺貼到欄杆上，不能再退了。
她窘迫中聰明的腦瓜子飛轉，意識到不能照着他的話回答, 是陷阱。
“什麽時候開始喜歡的？”燕右煦沒放棄追問，低下頭觸碰她的額頭，語調像挂了鈎子一樣，“窈窈？”
“我只是, ”夏窈側開眸，憋氣後的深呼吸好似聞到了清甜的草莓香氣, 她愣了下，抿了下唇, 決定說實話，“備注……改了備注。”
所以不存在蛋糕店, 也不存在喜不喜歡，沒有什麽時候。
她自以為回答得很好。
燕右煦像是信了，眼睛彎成了新月：“我的嗎？”
夏窈“嗯”了一聲, 突然反應過來, 杏眸瞪大了，果然燕右煦下一句就是：“為什麽叫草莓奶油蛋糕啊？”
“……像。”夏窈垂眼，像擠牙膏半天才從牙縫擠出一個字。
“哪裏像了？”見她耳廓都紅了，燕右煦忍着沒上手, 不禁莞爾。
夏窈捂住臉, 放棄掙紮：“對不起。”
如果知道會有這一天, 她一定穿回去給當初不知想什麽的自己摁地裏。
燕右煦再沒忍住，笑得趴在了她的肩上, 餘光瞥到她紅透的脖子，不由地感嘆：窈窈真的直白又可愛, 不想就這麽放了。
“嗯，我知道呢，”他壞心眼地往她抑制帖的位置蹭了蹭，貼到耳邊，“窈窈喜歡甜食是真的。”
夏窈咬了下唇，窘得只能沉默。
“那我夠甜嗎？”燕右煦冷不丁用鼻尖碰了下她敏感的耳垂。
微涼□□的觸感讓夏窈猛地發顫，像炸毛的貓兒似的警告，松開捂臉的手抵住他的肩頭，眼尾落下了情潮：“燕右煦！”
“哈。”燕右煦一點都不慫，他現在像打了激素一樣亢奮，如果有尾巴早就搖出殘影了。
有什麽比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有可能也喜歡自己更值得高興的？
可再逗下去把那點心虛掃沒了，夏窈又得跑了。少年睜着琥珀色的眼睛，表情突然嚴肅：“窈窈，我想要背書的獎勵。”
話題轉的太快了，夏窈眨了眨眼，沒反應過來。思考時被課間的活動聲分去了注意，她聽着漸近的說話聲，揣緊了手，眼前突然暗了下來。
世界驟靜。
少年側頭，輕輕貼上t她的唇瓣，先試探性落在了唇角，琥珀色的眼睛上挑着觀察了一會兒，開始沿着唇珠研磨。
“燕……唔。”夏窈的心跳瞬間到達了極點，腦子一片空白。她不懂他怎麽敢的？她從沒答應過是這種獎勵。
墨守陳規的松，第一次遇到自由的小鳥。
她開始瑟縮，燕右煦放棄繼續深入，抽離開來，抵住額頭，對上她泛紅的眼尾，細致審查，确認沒有排斥，立刻又高興起來：“窈窈，我們交往吧？”
理性思維和感性思維打得翻江倒海，她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夏窈沉默地蜷緊了手指。
仿佛有一盆她很喜歡的蛋糕從櫥窗裏拿出來，被擺到她面前，太過甜美且具有誘惑性，很容易就能咬一口以至于讓人忽視了她現在支付不起的價格。
“如果你期中能考進前一百。”擡眼時臉上的潮紅已經褪去了，夏窈避開了目光，斟酌後給出了不讨喜的答案。
此時燕右煦還不知道她說的這話背後蘊含的勇氣，只是當下稍有失望和一點委屈。但沒關系的，他告訴自己，不久前她還斬釘截鐵地說過不會跟他交往，說要跟他當陌生人，現在已經是進步了。
燕右煦定定地看着，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露出思考的神色：“窈窈好嚴格，我月考排名才六百五十七。你果然喜歡柴修傑那樣成績好的。”
夏窈無語地睨向他，這種反饋很無恥啊，“比你成績好的年級裏就有六百五十六名。”
燕右煦頓了頓，胸腔鼓出悶笑：“期中前五百吧，你總得給我留點進步空間，期末再發力。”
“我是藝術生，除了文化課還要考專業課，所以打個折吧？”燕右煦豎起了四根手指，讨價還價，“不能再多了，你也不可能天天通宵給我補習吧？”
想的美，還要拉她下水。
“那就都打折吧。”夏窈把他的手指全按回去。
晚走一步都要被氣笑了。但不由地，她松了口氣。
尴尬的氛圍就此彌散，燕右煦的雙商都不低，只要他願意，就不會讓人難堪。
回到教室，夏窈沒忘記馬上拿出手機把備注名改了。他們現在一個學習小組，她有燕右煦的通訊不奇怪，備注直接用原名就行。
至于頭像……雪人加貓貓，跟他的比利狗……畫風不是每個人都看得出來的。夏窈戳了戳，舍不得換，到底要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所以掩耳盜鈴地告訴自己：就這樣吧。
不等她把手機放下，燕右煦的消息就發了過來：【還有需要我背的筆記嗎？奮鬥.jpg——一個期中考要進前四百的人】
充分體現了一種臨時抱佛腳的努力。
夏窈恍惚了片刻，撫上微濕的唇瓣，意識到一點：【你的題目全做對了？】
她下課才給的答案，他怎麽能确認自己全做對的？
正在輸入持續了三分鐘。燕右煦順便連名字也改了。
莊俊名在一旁對答案，見證了全過程，表情頗為一言難盡：“你應該照照鏡子，看現在的表情有多漾蕩。”
“呵，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燕右煦橫了一眼，轉身避開他，把新編輯好的話發出去。
期中要進前四百：【錯了一題怎麽辦，給你吻回來？】
【比利奔來.jpg】
啪——夏窈手一抖。
林明思抱着卷子回來，奇怪地打量她，關心道：“你的臉好紅，沒事吧？”
“可能是熱的。”夏窈狀似自然地把手機倒扣塞進了抽屜，猛灌了兩口水。
剛好後座的李敬逸哥倆也回來了，幾人岔開了話題。
最後一節課，夏窈整理完這周的計劃和完成情況，開始給燕右煦安排加練，趕在放學前給他發過去。
某種程度上，他自找的。看到打滾的表情包，夏窈退出聊天，心情好了起來。
回到家已經快六點了，秦問蕊不在，夏窈掃了眼冰箱貼上的一周菜譜，熟練地取菜做飯。
夏窈的手藝算是鍛煉出來了，做幾個簡單的家常菜沒問題。
半小時後，手機裏還是沒秦問蕊的消息，她把一部分菜扒拉進新盤子放入電飯鍋裏保溫，在冰箱貼對應位置打了個勾。
這一周幾乎要打滿勾了，意味着秦問蕊加班得很厲害，沒有一天是正常或者提前下班。
明明是淡季，難道最近店裏在搞活動嗎？
夏窈留了個心眼，吃完飯回到卧室做作業，偶爾給燕右煦答疑，一直等過了十點，門口才有動靜。
“媽，你回來了？”夏窈裝作倒水，拿着空水杯出來，“吃飯了嗎？我幫你把飯菜熱一下？”
“吃過員工餐了，窈窈先去寫作業吧，不要太晚睡了。”秦問蕊扶着鞋櫃曲腿在門口換鞋，底妝因持妝太久沒有修補已經浮粉了，唇瓣幹燥，燈光落在她身上，映出了明顯疲憊的神色。盡管如此，她還是溫和地催促女兒去忙自己的事情。
“作業都寫完了。”夏窈抿了抿唇，把溫好的牛奶倒進了杯子裏，跟鍋裏保溫的飯菜一起端出來，“媽媽最近下班越來越晚了。”
秦問蕊無奈地笑笑，忙了一整天錯過了飯點已經沒什麽胃口了，嗓子幹得厲害，接過牛奶先喝了半杯：“最近輪休，店裏人手不夠，能幫忙就多幫一些，今天負責關店才晚回。”
夏窈見她坐着也不時活動筋骨，敲敲腿扭扭肩膀，主動走到她身邊幫忙按摩：“辛苦媽媽了。”
秦問蕊拍了拍她的手，露出欣慰的笑：“辛苦窈窈才是，我們家寶貝太能幹了。”
母女倆斷斷續續聊了一會兒，秦問蕊太累了，勉強吃了點東西就去卸妝休息。
周五的自習課是最後一節，夏窈和柴修傑配合給他們講解完錯題，布置了新的學習任務。莊俊名的成績中上，可以針對薄弱的環節進行提升，燕右煦則還要補基礎。
放學後，她單獨留下燕右煦：“我周六給你補課？”
燕右煦求之不得，驚喜地繞到她身前：“去我家嗎？你早上來的話，我們一起吃午飯吧？你有什麽想吃的，我讓康姨提前準備好。”
“不用，我不挑食的。”夏窈提前收拾好了包，拒絕燕右煦的送她回家的邀請，向公交站走去。
到站後，夏窈沒下車，多坐了兩個站去到商業街。秦問蕊最近的表現讓她隐隐覺得奇怪，昨晚的對話說服不了她，趁着今天放學早，夏窈想去她工作的店裏看看，可以的話接她一起下班。
秦問蕊就職的品牌店屬于中高檔，主營服飾，還有少量的鞋包和配飾，在衡英本地夠得上輕奢的門檻，所以門店占地大，裝修得雅致。
夏窈以前來過，知道可以在哪個地方不進去也能觀察到店面的情況。她背着書包，裝過路過的樣子，一時間沒找到秦問蕊，但意外看到了距離前臺不遠處懸挂的文化欄。
品牌店實行激勵政策，每月會按照銷售額和客戶評分對導購進行綜合排名和嘉獎。
現在排行第一的，是位相貌漂亮溫柔的Omega，證件照高懸在榜單上，明媚地綻放微笑。
正是她的媽媽，秦問蕊。
夏窈詫異地愣在了原地，為她自豪：看，原來她的媽媽這麽厲害，工作才幾個月已經是店裏的金牌導購了！又有點說不出的複雜，以至于秦問蕊引導客戶結賬時，夏窈馬上低頭，撒腿跑開，沒讓她發現自己來過。
秦問蕊在為生活積極奮鬥，她或許不應該打擾她。
但夏窈很開心，忍不住跟哥哥炫耀，她打了一大段話誇媽媽多努力多了不起，可臨發出去前還是全部删掉了。
每個人對價值衡量的标準都不同，她不想從別人嘴裏聽到對媽媽的诋毀，哪怕只是可能。
平複了心情，夏窈拐去海鮮市場，買了幾樣自己會做的種類，打算給秦問蕊一個驚喜。
明天周六放假，秦問蕊說了今天會盡量早回，夏窈按照網上的食譜步驟做好了飯，期待地守着門等她回來。
然而一直等到了菜都涼了，月上中天，才有動靜。
時間已經很晚，秦問蕊沒有開燈，輕手輕腳地換了鞋，摸黑往洗手間走去。
還沒到飯桌，只聽啪地一聲，燈亮了，秦問蕊往前沖了幾步被夏窈喊住。
狹窄的通道裏，母女倆面面相觑。
“窈窈……”秦問蕊吓了一跳，下意識側身遮擋。夏窈的手還按在開關上，視線落在她的右臉。
她看到了，一個通紅的巴掌印。
鮮少波瀾的眼裏泛出了怒意，夏窈拽緊了拳頭，像暴風雨前的平靜：“t誰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