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
第 21 章
風吹過, 百鳥激鳴,滿山的樹葉嘩嘩作響。
熱烈的太陽籠罩着群山, 高大的樹木參天聳立,層疊交錯,讓遠道而來的“客人”分不清東西南北,迷失其中。
随機散落在山脈各處的玩家們同時露出茫然又無措的神情。
他們在哪,他們該幹什麽?
然而人與人之間的悲歡并不相通。
對于前世自小就在山林裏生活的時暮安來說,微風送來的每一縷氣息都帶着熟悉的味道。
少年微微勾起唇角。
他找到放在書包裏的空間道具, 看見道具裏琳琅滿目的物品後,唇角的笑意更深。
果然,他賭對了。
空間道具和存放在道具裏的物品只會被系統認定為同一物品。
時暮安關上書包,環顧四周, 掃視的目光最終停在一棵分枝較多的大樹上。
他抱住大樹開始向上攀爬, 動作靈敏迅捷, 數秒間便爬了好幾米。
但還不夠, 遠遠不夠。
時暮安踩着高低起伏的分枝繼續向上, 直至視線一覽無餘後才停下動作。
此時他所在的地方距離地面的高度已經超過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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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眼看去, 可見群山連綿, 宛如一條沉睡匍匐的巨龍, 滿山青綠,山腳下有潺潺流水蜿蜒淌過。
水淺處清澈見底,圓潤的鵝卵石和細碎沙礫浸出水面, 享受着太陽的輕撫。水深處浸滿幽綠,水色沉沉不見波動, 恍若一條飄渺的翡翠腰帶。
山清水秀, 實為靈秀之地。
唯獨看不見任何人類造物,也尋不着人類的蹤影。
時暮安收回視線, 輕盈地從樹上滑落。
他似乎天生就屬于山林。
即使前方荊棘密布、密林重重,他也總能找到最方便快捷的那條路。
下山的路鋪着一地松針,被踩踏後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幹裂的小松塔亦是随處可見。
可惜這種農村常見的松樹不産松子。
準确來說,應該是産的松子太小,既無法食用,也難以被人發現。
不過這些松針卻是好東西。
嫩綠鋒利的松針挂滿枝頭,時暮安用匕首切下小節松枝拿在手裏。
期間他還看見了一只漂亮的山雞,奈何相隔太遠,警惕的山雞發現它後便立刻飛走了。
近半個小時的路程後,河水嘩嘩啦啦的聲音傳入耳中,時暮安加快腳步,眼神掠過幾抹淺紫色時突然頓住。
是八月瓜!
少年的眼裏閃過幾分高興。
如果說豬油渣是他前世童年時期珍貴的小零嘴,那麽八月瓜和九月黃就是他為數不多能吃到的幾種水果之一。
時暮安數了數,視線範圍內共有12個八月瓜,6個紫色,6個綠色,紫色的八月瓜裏有3個已經炸開。
他走上前将炸開的八月瓜摘下來,并在樹上系上一根鮮豔的紅色布條作為記號。
久違的獨特香氣直撲鼻而來,沒吃早飯又走了半個小時山路的身體不斷地發出抗議,喉嚨也是幹渴難耐。
時暮安随手扒開一個八月瓜,長條的白色果肉完全暴露在空氣中,那股熟悉的香氣便更濃了。
他低頭大口咬上白色果肉,軟糯清甜的口感瞬間俘獲了味蕾。甜蜜的汁水流過幹渴的喉嚨,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幾乎彎成了月牙兒。
吃完八月瓜,時暮安丢下厚厚的紫色外皮,心滿意足地離開。
他很快便來到河岸邊站定。
此處河面約莫六米寬,靠近岸邊的河水較淺,僅過腳踝,清澈見底,有許多如細針般極細極小的魚和河蝦在陽光下肆意地游動搖曳。
恰如古文中所說:皆若空游無所依。
前去半米,水流明顯變得湍急,有塊大石頭擋在水中央,激起純白的水花。
再往前幾米,水流流速大大減緩,水色漸幽,看不清水裏的情況。
但能清晰看見魚兒擺尾時晃起的陣陣漣漪。
時暮安拾起地上的小石子朝深水區丢去。
小石頭掀不起太大的風浪,只有沉悶的聲響傳出。
水深估摸着應該超過一米。
時暮安沒有貿然下水。
他取出空間道具裏的魚竿,又用殺豬刀挖開岸邊濕潤的泥土,刨出幾條鮮活的蚯蚓,挂在魚鈎上做誘餌,接着向深水區抛竿。
深山老林裏長大的魚兒們哪知人心險惡,秉着不吃白不吃的道理迅速咬鈎。
僅過去幾秒,魚線的另一頭就傳來劇烈的動靜。
時暮安挑了挑眉,不緊不慢地把魚拉上岸,魚兒發出一聲類似鴨子的叫聲,是條巴掌大的黃颡魚。
他在附近挖出一個小坑,引滿河水後将魚鈎上的魚取下丢進去,再挂上新的蚯蚓做魚餌,繼續抛竿。
一杆接着一杆上鈎,不一會,小坑已經被活蹦亂跳的魚兒填滿。
—— 三條黃颡魚、兩條白條、兩條鳑鲏
小鳑鲏只有兩指粗細,五顏六色的漂亮鱗片在陽光的照耀下更是流光溢彩。
可惜好看不好吃。
體型小難處理不說,還容易劃破苦膽,導致魚肉泛苦味。
時暮安撈起兩條鳑鲏,輕輕彈了彈它們的小腦瓜子,将其丢回河中,接着拿出匕首開始處理坑裏的另外五條小魚。
幾條小魚不知自己大禍臨頭,仍精神十足,不時在坑裏晃蕩甩尾。
而黃颡魚的背鳍堅硬鋒利,稍不小心就會被劃傷,看起來有些棘手。
可惜它們遇見的是時暮安。
這種角角魚、鳑鲏和白條都是前世他所在的村子的小河裏最常見的魚。
他處理過的角角魚不下千條,早已得心應手。
收回魚竿,時暮安取出道具裏的小鐵盆盛滿河水,順着身後的斜坡爬上河岸。
踩在松軟的泥土上終于不再有擱腳感,時暮安在背風處找到一個比較空曠的地方,放下魚竿和書包。
他拾來周邊的枯枝落葉,用石頭壘出火塘,又将火塘附近的可燃物如小草落葉等清除幹淨後才開始點火。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火焰向外蔓延,以免引火燒山,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
打火機帶來的火焰在枯草堆裏熊熊燃燒,時暮安将鐵盆裏的河水用幹淨的毛巾簡單過濾後,把鐵盆架在火塘上。
小鐵盆很快就被火焰灼燒得發紅發燙,大大小小的水泡冒出水面,又在接觸空氣的剎那間炸開。
“咕嚕”“咕嚕”
滾燙的河水在鐵盆裏翻湧,時暮安把處理好的幾條魚放進去。
趁着燒水煮魚的功夫,他開始打量四周的環境,試圖尋找一個适合建造住所的地方。
首先,必須是背風。
其次,不能離河流太近,防止喝水的野生動物打擾,也避免山洪爆發時身處險境。
當然,也不能裏河流太遠,否則取水和釣魚都不方便。
……
時暮安看了又看,終于在右後方不遠處找到一個比較滿意的空曠地帶。
尤其是附近就有片竹林,建造住所時取材方便。
魚肉的香氣在鼻尖萦繞,時暮安收回視線取出備好的油鹽醬醋等調料進行調味,一份簡單的清炖魚就此新鮮出爐。
當然,好吃稱不上。
畢竟未經腌制的魚肉和只經過簡單過濾的河水都帶着些河腥味。
不過在多種調料的加持下,味道也還不錯。
時暮安把魚湯和魚肉吃得幹幹淨淨,接着又回到河邊盛水,準備燒些可引用的水備着。
彎腰盛水時,視線恰好撞見河岸左側如傘一般巨大的葉片,他定睛一看,眼裏劃過幾分失望。
翠綠色的莖稈和帶有細小絨毛的巨大葉片無不顯示着它的身份——海芋,也叫滴水觀音。
滴水觀音和芋荷相似,但不同于芋荷的可食用,滴水觀音全株有毒,食用後嚴重者甚至會危及生命。
他前世小時候就見過村裏的一戶人家把滴水觀音誤當芋荷食用,導致全家進醫院,最小的孩子沒能救回來。
那對心如蛇蠍的夫妻知道後,頭一次裝成慈父慈母的模樣想用滴水觀音送他去死。
可t惜他命大,活下來了。
河岸邊繁茂生長的滴水觀音勾勒出久遠的回憶,不過他早已不再受那些事情的影響。
因為每個傷害他的人都付出了該有的代價。
坐牢不是結束,是開始,真正的好戲還在後面。
想起那些人凄慘的下場,少年的嘴角翹了翹,端起盛滿水的鐵盆轉身離開。
只希望不會有玩家傻到把滴水觀音當成芋荷吃。
*
将鐵盆放回火塘,今天的重頭戲才真正開始。
挑戰賽的評分細則裏明确表明,庇護所的情況占總成績的1/5,如果有人想成為第一名,就不能有嚴重失分點。
所以時暮安決定用竹子建造一座竹屋。
他是荒野生存的狂熱愛好者,無論前世還是今生,市面上有關野外求生的紀錄片和綜藝等都被他看了個遍。
鄭叔知道他的愛好,經常教導他有關荒野生存的知識,每逢寒暑假,還會帶他去不同的野外環境實地體驗。
他們就曾用兩天時間建造出一座小竹屋。
時暮安拿出空間道具裏的鋸子,磨刀霍霍地朝着不遠處的大片竹林走去。
——為了這次的生存挑戰賽,他做了充足的準備,各種工具可謂是應有盡有。
“刺啦”“刺啦”“刺啦”
鋸子摩擦竹子的聲音在幽靜的竹林裏傳開,帶來陣陣回響,一棵又一棵竹子倒地,給剛萌動的筍芽讓出充足的生長空間。
……
天上的太陽漸漸西移,熱烈的陽光失去炙熱的溫度後,反而令人更加舒适。
地下的竹子堆成小山,時暮安伸了伸懶腰,開始将鋸下來的竹子鋸成合适的長度。
等基礎的工作做好,他便要将竹子扛回選好的地點。
但竹子的數量太多,一次性帶不走,他只能來來回回地搬運,整個人累得大汗淋漓,內層的衣服幾乎可以揪出水來。
此時天已經昏暗下來。
根據時暮安多年的經驗,現在應該是下午五點左右。
做了幾個小時的力氣活,體力早已消耗幹淨。他放下削成尖的木棍,拿起魚竿去河裏釣魚。
三條白條,四條鳑鲏。
時暮安照例把鳑鲏丢回河裏,直接在河岸邊處理好白條,丢進早已備好的熱水裏繼續做清炖魚。
快速吃完飯後,他拿起木棍尖尖開始打地基,每個洞至少都要超過半米才算合格。
時間一晃而過,彎彎的月亮挂上枝頭,漫天星子閃爍。
是燈火通明的大城市裏難得一見的美景。
勞累了一天的身體發出強烈抗議,而小竹屋才剛剛建出簡單框架。
不過做事不能着急。
夜晚是許多野生動物的活動時間。
雖然附近沒有發現大型食肉動物的腳印和糞便,但也不能太嚣張,更何況只有養足精神才能迎接明天的挑戰,
時暮安将火塘移至庇護所附近,确定木材足夠燃燒整夜,随後在竹屋的框架裏撲好床單,蓋上被子,慢慢閉上了眼睛。
半夢半醒之際,一聲聲野性的狼嘯響徹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