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巨嬰寶寶
第12章 巨嬰寶寶
中級蟲母心信息素噴劑的時效很長,以至于最近一段時間阿舍爾的鼻腔都在被那股膩腥腥的甜味兒折磨着。
在此期間,因為信息素中所包含的氣味信息,讓異化狀态下的小怪物總屁颠颠跟跟在阿舍爾身後,祂控制不住地嫌棄這股味道,同樣也控制不住地想跟在特殊時期下的母巢身邊。
只是,祂依舊惦記着青年腹腔中的溫暖……
那是祂誕生到現在睡過最溫暖、最柔軟的地方,屬于人類身軀內部最敏感部位由軟嫩的血肉包裹,對于長時間流浪在荒野的小怪物來說,這是難以抵制的誘惑。
祂還想回去。
于是,剛剛用植物汁水給種子澆完水的阿舍爾一進山洞,就看到了那團盤踞在絲床下,“盯”着自己躍躍越試的小怪物。
阿舍爾:?
怎麽感覺有點背後發涼?
顯然,阿舍爾的直覺并非錯覺,下一秒蹲在地上的肉團猛然暴起,簌簌張開如一道龐大的肉膜,沖着他撲了過去。
在視線變黑的瞬間,阿舍爾忍不住有一瞬間的暴躁。
心态崩了。
他又要死了嗎?
這次為什麽來得毫無預兆?這距離脫離上一次死亡節點滿打滿算都不到一天,就過不去了嗎?
短暫的暴躁之後不是繼續延伸的崩潰和憤怒,而是一種疲憊的無力。
雖然因為模拟器的緣故阿舍爾不會感知到死亡帶來的疼痛,可這并不代表死亡導致的生理變化也同樣能夠消除。
整整九次讀檔,意味着他體會過八次死亡,每一次清晰感知着生命力自軀體內的流逝,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折磨。
在無數次的無痛重生後,你确實會忘卻對死亡的恐懼,但也相應地會無力、疲憊,直到某天這些積攢的情緒徹底爆發。
而不到一周經歷過八次死亡的阿舍爾就是這種狀态。
不過……
綿密近乎窒息的黑暗裏,不再是肢體被活生生吞噬、消化後可以清晰感知的無能為力,而是另一種更加輕柔、像是身體被托舉起來的擁抱。
龐大的肉團附着在阿舍爾的身上,重量過載後他不受控制地向後跌倒,卻在後腦勺即将與地面親吻時被一團由血肉凝成的猩紅大掌牢牢護住。
伴随着小怪物和這顆星球上唯一有着人類靈魂的青年相處時間的加長,某些審美特質也在潛移默化中發生改變——
早在阿舍爾未曾時刻注意到的地方,始初蟲種所能拟态出來的人形已經愈發明朗。
那只手雖然還是遍布着血紅肌肉層和白膩筋膜的狀态,但已經足以見得力量,整個手掌伸開到極限後,幾乎能完全掌控住青年的後腦勺,帶來了超強的桎梏感。
阿舍爾的心髒在這樣的黑暗下砰砰直跳,像是等待劊子手落下砍刀時的死囚。
窸窸窣窣聲響起。
【別怕。】
【媽媽,不要怕……不會、傷害你。】
原本尖細稚嫩的聲音染上了幾分淡淡的低沉,小怪物的适應能力飛快,只從阿舍爾鮮少的話語中,便能越來越熟練地運用人類的語言。
【喜歡,媽媽的。】
【溫暖的。】
頭一次被那麽字正腔圓、甚至還有些低沉的聲音叫“媽媽”的阿舍爾腦袋有些空白,蠕動的肉團還附着吸吮他的軀幹,以至于在這樣情況下的稱呼,多了幾分禁忌又背德的羞恥。
但這并不影響他在心底的冷笑,小怪物所謂的別怕和喜歡,他可不敢茍同,要是真的“不怕”和“接受了喜歡”,恐怕又是一波被吞噬為一體的極端占有。
這可不是阿舍爾認同的喜歡。
逐漸習慣這種細微的窒息後,他的思維有些發散,但很快小怪物的動作就讓他陷入了另一種緊張。
——這家夥,為什麽不停地往他的腿間鑽??
“唔……等等!”
“你在做什麽?”
含糊的聲音被肉團包裹,但足以被小怪物理解。
【想,鑽到肚子裏。】
【暖和,喜歡。】
鑽到肚子裏?
阿舍爾記憶瞬間倒回至遭遇中級蟲族的那一天,哪怕是在混亂的戰鬥裏,他都無法忘記那種活生生的、仿佛有一塊肉從自己腿間離去的詭異感官。
阿舍爾:不,你不想!!
“不可以。”
是來自母巢冷漠殘忍的拒絕。
湧動的肉團有一瞬間的遲疑,祂同時在母巢的言語和體表所散發的氣味中,均得到了對方抗拒的信息。
……可之前祂明明可以在裏面呆着的啊?
阿舍爾冷笑,之前多大,現在多大,你自己腦子裏沒點數嗎?啊,不對,這家夥可能還沒長出來腦子。
就現在的小怪物體型,整個肉團平展後比那張King size的床還大上幾倍,這麽大的塊頭真要鑽進來,他這具脆皮殼子不得爆體身亡?
此刻阿舍爾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原有的底線再無形中降低,獨屬于蟲族蟲母的野性認知,一點點地在潛移默化中架構。
他試圖給小怪物解釋體型上過大的差距會導致什麽樣兒的後果,淺顯易懂、就是小朋友聽了都能懂的詞彙在他嘴裏轉了一圈,最後總結道——
“總之就是不可以!”
黑暗中的窸窣聲有一瞬間的停頓,明明看不到小怪物的“臉”,也“聽”不到對方的聲音,可冥冥中曾有過寄生的聯系,讓阿舍爾感知到了一股委屈。
原本往他下半身鑽的肉團安靜了幾秒,開始重新分解、組建血肉,龐大的肉團在主人的意志下分支處一截變得窄小纖長,然後再一次執着地往自己渴望的桃源前進。
阿舍爾怒極反笑:“這樣也不行!”
【可是,變小了。】
【細的,不會撐壞。】
說着,肉質的觸須在黑暗中撫上青年的小腹,比比劃劃地蹭了蹭,似乎在加深可信度。
【……你看,可以裝下。】
見眼下沒有死亡威脅,阿舍爾不配合了,他在軟乎乎的肉團中掙紮,手掌掐住那截分支,死命得往遠離自己身體的位置帶離。
下面不可以鑽進去。
小怪物有些可惜地順從青年的力道褪去,異化狀态下的他被母巢發情的假象影響着,不免多了幾分此前從未有過的依戀和黏糊。
祂能有什麽壞心思呢?祂只不過是想鑽到母親的肚子裏而已。
既然下面不可以,那上面呢?
下一秒,小怪物的隐藏口器自肉團間綻開一道縫隙,成縷的觸須探出湊在了阿舍爾唇邊。
阿舍爾:???
“唔……又幹什麽?”
柔軟冰涼的觸須扒拉在青年的唇瓣邊緣,帶來一陣一陣的麻癢,始作俑者無辜且天真,在腦海裏詢問着足以叫青年暴跳如雷的問題。
【下面,不能鑽。】
【那上面,可以嗎?】
面對小怪物頗有禮貌的詢問,阿舍爾微微張唇,然後狠狠咬了一口順勢探進半截的觸須,算是告訴了對方答案。
簌簌!
膨脹包裹着青年的肉團猛然褪去,就像是受驚的兔子一下子蜷縮在山洞角落中。
待阿舍爾撐着手臂從地上半坐起來後,就看到巨大的紅肉委屈巴巴地蜷在一邊,口器中探探出來的觸須在空氣裏一顫一顫,就像是燙了舌頭的人在哈氣。
委屈,受驚,以及難過。
只可惜冷漠的青年對觊觎他肚子的家夥沒什麽好感,只拍了拍T恤,準備去山洞外收割陷阱裏的獵物。
前腳他剛剛走出去迎接太陽的炙烤,後腳占地方的肉團子就裹挾着地上的草枝枯葉跟在了他屁股後面。
許是好奇人類的行走模式,猩紅的肉團在幾分鐘的爬行後,一點點仿照着青年的輪廓拟态出直立外形。
但因為祂還無法徹底掌控雙腿和拖曳在身後的長肉尾,只能從最初的直立一點一點向下,變成了爬在地上蛄蛹的模樣。
阿舍爾用餘光撇了一眼。
……随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