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就是那該死的愛情,把她害到了這個地步。

枝枝嘆口氣,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的臉。

朱雀在床邊坐下,幫她扯開了被子,無奈道:“別悶着自己了,昭訓也該往好處想想,殿下雖然生了大氣,卻并沒有降下責罰,不過是禁足幾日罷了。”

這難道不是說明,殿下還是有幾分不舍得責罰昭訓的。

“他若是罰我便好了。”枝枝直勾勾地望着床頂,“禁足不可怕,這天寒地凍的,我也懶得出門,怕就怕……要禁足多久,他沒給具體的時間,萬一關我一輩子怎麽辦?”

什麽都不說,到時候也不給她出來,就這麽冷着她,時間長了,她也就真涼了。

枝枝緊蹙着眉,忍不住問道:“朱雀,殿下為什麽一直不近女色?”

外面的傳言她也聽說過,都道沈璟昀孤高冷漠,眼裏從未有過一個人,便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脫光了站在他跟前,他眼都不會眨一下。

可枝枝分明覺得,他并不是那樣的人。

不近女色是真,孤高冷漠卻不覺得。

朱雀怔了怔:“殿下不近女色,我們也不過有些許猜測罷了,并不敢當真。”

她看了看四周,将門窗關嚴實了,才走回來,低聲道:“這件事情,得從好些年前說起來。”

“那時候,如今的陛下還是東宮太子,太子妃謝氏身懷六甲之際,陛下在宮外結識了姜氏的小姐,不顧一切娶了她,導致太子妃難産傷身,沒幾年就去了,殿下小小年紀,便沒了母親,自幼備受欺淩。”

“姜氏進了東宮,便備受寵愛,可沒幾年陛下登基,後宮美色三千,姜氏也漸漸沒了獨寵,不得不跟人分享自己的男人,變得越發瘋狂。”

“就因着陛下的花心好色,謝皇後早逝,姜皇後……後宮許多如花似玉的女子,更是下場凄慘無比。”

“殿下可能是不願意和陛下那樣,傷了一個女子,再傷一個女子,是以這些年,幹脆對人不假辭色,到如今年方及冠,也只接了昭訓您進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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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不舉什麽的,都只是随便一猜罷了,殿下這樣高潔的人物,怎麽會有那種見不得人的毛病。這些年來,東宮裏的人,更相信的還是這種說法。

因幼年時候見過種種黑暗,殿下便生了排斥之心,不願意做那樣的人。

枝枝微愣,縮了縮身子,抱住自己的手臂,低聲道:“我好像做錯了事情?”

“殿下性情溫和,只要您不曾做過于國于民有害的事情,他不會真的責罰您。”朱雀安慰她,“殿下這幾年也斬殺了不少人,可全都是那等奸惡之徒,咱們女眷之中,便如木良娣,身為姜皇後派來的細作,殿下也未曾對她做過什麽。”

除卻冷待之外,也一直按照分例,好吃好喝養着,昭訓小小年紀,能做什麽錯事。

枝枝沉默不語,躲在被子裏,一下一下咬自己的指甲,神情恍惚。

難怪他這麽生氣。

不願意成為皇帝那樣惡心的男人,才一直潔身自好,大約也是想着,日後能娶心愛的女子做太子妃,夫妻二人,一生一世。

可自己卻算計了他,讓他不得不接自己進東宮。那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夢,便因着一個虛僞的計謀,徹底成了妄想。

打破了美夢的自己,如今還能好好在這裏躺着,就足以說明,他是個好人了。

畢竟她和木良娣不一樣,木良娣的成分,舉世皆知,姜皇後派來的女人,未來的太子妃恐怕也只會當做是個敵人,好生養着監視着,絕計不會拿她當太子的女人。

可她顧枝卻是殿下親口要接進東宮的,在外人眼裏,她是他的女人,是他正兒八經的妾。

将來他有了喜歡的人,娶了對方為妻,自己就是梗在人家夫妻之間的一根大刺。

枝枝覺得胸口處,一抽一抽的疼。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苦着臉道:“我心疼。”

朱雀吓了一跳,拉下被子将她扶起來,“這是怎麽了?萃藍,去禀告殿下,說昭訓不舒服,請個太醫過來。”

“不要去。”枝枝出聲阻止,“我沒生病,就是不高興。”

枝枝緊緊抿着下唇:“現在就去叫太醫,不知道還當我故意裝模作樣呢,也太矯情了。”

緊盯着床幔,腦海裏亂成一團,思緒像麻花一樣,緊緊纏在一起。

“你們都去歇着吧,我想自己安靜會兒。”

她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了,今天忽然沖動,就把所有的事情說出口來,只想着他不應該被這樣蒙騙,卻完全忘記了給自己留退路。

枝枝倒是從不後悔的,不管是騙他的事情,還是說出真相,她都不後悔,若不是騙了他,他們便不會有半分交集,将來他會娶妻生子,跟自己沒有絲毫關系,而且可能自己沒了性命。

至于坦白的事情,她倒是想的通透,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一件事情本就漏洞百出,他不懷疑的時候,什麽都看不出來,可一旦懷疑了,想查出來也不是什麽難事。

而且,難道你喜歡一個人,最重要的不就是坦率嗎?

這些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多思無益,最重要的是,如何解決眼前的難關,怎麽才能讓他給自己解除禁足。

枝枝絕望地發出感嘆,又拿被子把自己給嚴嚴實實地遮住了。

她是絕對不願意再行欺騙之事了,要光明正大地跑出去,讓沈璟昀心甘情願放她出去。

沈璟昀回到前殿,便坐在了書房裏,連燈都沒點,氣氛壓抑又安靜。

他拉開抽屜,摸黑從裏面拿出一卷書來,低下頭看着書本的輪廓,神色全隐藏在夜色中,只一雙眼睛,隐約可見心緒複雜。

母親,我該怎麽辦?

我不想做他那樣的人,我這輩子都不願意跟他有絲毫關系,可為什麽卻非要逼我,小時候你逼我學他,如今便有別的人繼續逼我,難道非要我和他一樣,傷害了一個又一個人嗎?

母親,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喜歡這樣的男人。

沈璟昀猛然摔了手裏的書,手肘撐在桌面上,雙手捂臉,難得的脆弱。

月亮悄悄移動,清亮的光輝漸漸透過菱花窗子照到室內,照在了書桌上,沈璟昀伸手,看着自己掌心裏的月光。

她也是為了活命,才做出不好的事情,如果換了自己處在那樣的境地,也定然會這般選擇,甚至做的更加過分。她那樣年輕,又是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子,選擇做這樣的事情,想必已經很難過了。

其實沒有什麽好責怪的,與她生氣,也着實不講理了些。

而且若非是自己定力不夠,她有通天的本領也不能成行,這件事情并非她一人之過。

她那麽勇敢地坦誠了,甚至還敢奔放地說出自己的心思,我卻是個理智不明的懦夫,看不明白自己到底要什麽,也不敢承認自己的過錯。

沈璟昀神色冷寂,沒有分毫變化。

沈璟昀打開窗戶,冷風一陣一陣灌進來,直往臉上吹,北方的冬天冷的可怕,真正風頭如刀面如割,他卻似乎沒有絲毫感覺,直擡頭望着清亮的月輝。

“昀兒,你穿這件衣服,你父王才會喜歡。”

“你怎麽還不會背四書,再這樣不成器,你父王就要失望了。”

“母親穿這件衣服嗎,像不像那姓姜的賤人。”

“賤人,賤人!”

“昀兒,母親就要走了,你以後一定要幫父皇的忙,不要讓他被姜賤人迷惑了。”

年幼時候的這些話語,如同拿刀子刻在了心頭上,縱然過去了這麽多年,也全然無法忘記。

母親的容貌都在記憶裏風幹成一片模糊,可她那些偏執到近乎瘋狂的話語,卻成了一生都抹不掉的痕跡。

他如今是儲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尊貴不凡,外人眼裏太子殿下凜然不可侵犯,可每到夜深人靜,才有自己知道,有些事情給自己帶來了多少傷害。

做太子的時候抹不去,将來做了皇帝問鼎天下,也一樣抹不去。

只要一想自己會變成父親那樣的人,他就覺得惡心。可假如變成母親那樣的人,他又覺得痛苦不堪。

他站了一整夜,也看了一整夜的月亮。

第二天一早,周時唯從遠處走來的時候,便一眼看見他滿身寒霜,站在窗前。

“殿下?”周時唯疾步沖過來,“大冷天的,站在這裏幹什麽?”

“無事。”沈璟昀輕輕啓唇,“你今天來早了。”

“是啊是啊。”周時唯将他拉過來,觸手的寒涼讓他極速縮回了手,“殿下你站了多久?”

他掩上窗戶,看了眼已經熄火的炭盆,走過去給點上,覺得自己賢惠又持家。

“有什麽事嗎?”沈璟昀避而不答,反問道。

周時唯及時察覺他心情不好,沒有扯皮,只道:“二皇子今天進京啊,我估計他要過來,殿下又不想見他,就過來幫殿下擋着。”

沈璟昀點了點頭:“你有心了。”

周時唯撓了撓頭,在自己素日的位置上坐下,搓了搓手道:“殿下這裏可真冷,怎麽炭火滅了也沒個人換,東宮的侍者呢?”

“孤不許他們過來。”沈璟昀淡聲道,“先歇着吧,待會兒就熱了。”

“哦。”

周時唯沒問他為什麽心情不好,反倒是沈璟昀自己沉默一會兒,開口問道:“時唯,如果有個美貌女子,你心有好感,她算計着嫁給了你,你會生氣嗎?”

“啊……”周時唯愣了愣,對上沈璟昀冷淡卻嚴肅的眼神,“我應該不會吧,我也喜歡的話,那不是兩全其美嗎?”

沈璟昀手指屈起敲了敲桌子,淡聲道:“是嗎?”

周時唯也是聰明的人,看他神情,再聯系前後發生的事情,便心中有數了,就小心翼翼挪到他身側,低聲問:“殿下,難不成顧昭訓的事情……是她騙了你?”

沈璟昀倒也坦誠,徑直點了點頭。

“她可真膽大。”搖頭晃腦地感慨一句,周時唯繼續問,“殿下就是因此才站了一夜?”

沈璟昀這下搖頭了。

“那是為了別的事情,孤昨晚……得知了此事,十分震驚且憤怒。”沈璟昀遲疑,帶着幾分不确信,“還禁足了她,你覺得孤會不會太過分,畢竟也不是她一個人的錯?”

“是過分。”周時唯配合的點頭,迎着他犀利的目光,威武不能屈,“我不曉得殿下生什麽氣,但既然不是她一個人的錯,也就是說殿下也要負責,您只管罰了人家,太不公平了。”

“殿下,您能不能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麽,我來給您出主意,保證比您自己想的好。”

殿下是很厲害,比他聰明比他好看比他高貴比他性情好,甚至文韬武略樣樣都比他厲害一萬倍。

可唯有遇見感情的事情,那可真是抓瞎了,殿下自幼生長在不正常的環境裏,從未品嘗過普通人的感情,這會兒迷惘乃至于無措,都一點不出所料。

沈璟昀淡聲道:“沒什麽好說的,她算計了孤,孤也沒能受住誘惑,可孤一直以為是我強迫了她,結果昨晚她告訴我一切都是假的。”

周時唯震驚地瞪大眼睛,“她主動說的?”

這也忒大膽了吧,我都忍不住敬佩了。

沈璟昀沉穩點頭。

“殿下,我覺得這件事情,主要是您的錯。”周時唯閉着眼睛瞎扯,人家騙了他,他還在考慮是不是自己過分了,肯定是動了心。

這個時候,就要情敵兼好朋友化身好幫手了。

要是說顧昭訓壞話,他再傻不拉叽幹了錯事,日後回過神,找自己算賬怎麽辦。

周時唯把滿腔熱淚咽回去,“殿下,您想想啊,若不是您經不住誘惑,人家一個姑娘還能硬……硬那什麽嗎,說到底被騙,還是您自己先做了錯事。”

“當然,顧昭訓也有錯,但一個巴掌拍不響,您罰人家禁足,也該懲罰自己,既然自己沒有懲罰,就不該罰她。”

沈璟昀眼神複雜的看着他,好半晌悠悠道:“孤發現,你越發的口齒伶俐,可以去鴻胪寺當值了。”

“殿下,我都是肺腑之言。”周時唯說瞎話不打草稿,“就算您把我扔到鴻胪寺,我也要說下去,您不要覺得自己是太子,就跟人家不一樣,這感情的事情啊,跟身份無關的。”

沈璟昀打斷他的聲音:“孤明白你的意思了。”

“殿下聰慧睿智,果然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真佩服殿下。”周時唯微笑,“那您接下來準備怎麽辦?”

“先晾着吧。”

聽着這四個字,周時唯以為自己聾了。

忍不住嚎叫:“殿下,您這樣會失去她的!”

“閉嘴。”沈璟昀寫字的手一頓,下意識斥責道,又覺得心緒煩亂,實在看不下去手下的公務,幹脆扔了手裏的筆,淡聲道,“将這些拿藍批批了,晚間孤下章。”

“都……都給我?”周時唯指了指自己,“那殿下您去幹嘛?”

沈璟昀不語,徑直出了門。

周時唯在他身後翻了個白眼,都是什麽人啊,見色忘友,重色輕友。

沈璟昀從書房出來,回了自己寝殿裏休息,入眠之前還吩咐侍奉的太監,“除卻周時唯,不管誰過來,都不許進來。”

他倒還想看看,那丫頭能使出什麽手段,解除自己的禁足,寧王府這等龍潭虎穴她都能闖出來,何況小小一個禁足呢。

他自己卻不曾在意,如今越發頻繁想起枝枝了。

而他惦記着的人,一大早就醒了,從床上爬起來便是生龍活虎的,雖不知道要做什麽,卻顯得十分有活力。

用過早膳,枝枝含笑問:“我看書上說,漢成帝時,皇後飛燕能做掌中舞,朱雀可知,她用了什麽法子?”

“昭訓!”朱雀揚聲打斷她,“那飛燕合德為奪寵,用盡陰損手段,乃至于子嗣不繼,您學誰不好,為何要學她們?”

“我并沒有啊。”枝枝無辜地看着朱雀,“只是随口一說罷了既然明知有害,我豈會傷了自己的身子?”

朱雀苦口婆心地勸說:“別的倒還罷了,可如今子嗣才是女子安身立命的根基,飛燕合德受寵若此,最後沒個孩子,堂堂皇後卻要和哀帝生母,一個王妃平起平坐,這是何等的侮辱!”

“您就算學,也學學那武帝的女人,個個都得寵,也不曾傷身子,您可千萬要心中有數。”

“我知道的。”枝枝也不生氣,只是低着頭思索什麽,“我聽人家說,殿下的壽辰在冬天?”

“是冬天,臘八的好日子。”朱雀莞爾一笑,“年年慶賀的時候,都說托了殿下的福,才能吃好的喝好的。”

普通的下人,在節日時候是沒資格休息的,更沒有資格吃喝玩樂,掃貴人的興致。

可每逢殿下壽宴,因他生在臘月初八大雪天,欽天監說是陰氣最重的日子,怕殿下人小壓不住,傷了命格,是以宮中為了祈福,便照例放開下人的限制,讓大家松快一日。

枝枝笑了笑,問她:“我現在開始,學跳舞需要多久?”

朱雀一怔,也搖了搖頭,“我亦不曾學過,實在不知道。”

“我小時候學過,只是如今忘的差不多了,你們幾個有人會跳舞嗎?”枝枝看向萃藍三人,“誰來教我?”

綠衣戰戰兢兢舉手:“我只學過幾個簡單的。”

“簡單的就好。”枝枝拍板決定。

時間很緊迫,太難了恐怕也學不好。

她眼中精光一閃,自己這麽有心,給他準備了驚喜的壽禮,總不好再關着自己了吧。

如今已經十月底了,距離太子殿下壽辰,只一個多月,日子十分緊迫,枝枝也沒有心情,更沒有時間去搞別的事情,能專心致志跟着綠衣學了舞,就算是很好了。

跳舞是件很難的事情,對人的身體柔韌性要求極高,枝枝的身體足夠柔軟,下起腰也毫無壓力,只是韌性到底差了幾分。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體力也差的驚人,每日跳不了多久,便氣喘籲籲,覺得自己太累了。

她的行蹤被事無巨細地告訴了太子殿下,沈璟昀也很好奇她想做什麽,每天都在練習舞蹈,可她根本出不了門,學會跳舞又給誰看呢?

枝枝當然不會不考慮這個問題,她早就想好了,那天就讓人去找他過來,他如果還生氣不肯來的話,那大不了就偷偷跑出去相信朱雀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實在不行,就弄點藥把人給迷暈了再跑出去。

事在人為,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

時間緩緩過去,度過了平安無事的十一月,便是臘月。京城的天氣越發的寒冷,北方的雪下了一場又一場,宮中也漸漸有了年底将來的氣氛。

臘月初八這日,又是個雪天,下人們忙忙碌碌地熬着臘八粥,因宮中放了一天假,到處都是叽叽喳喳的聲音,萃藍幾人也攜手出門玩去了,只朱雀陪在她身側。

這雪已經斷斷續續下了兩三日了,地面上積了厚厚一層,整個東宮都被雪掩埋,望過去煞白一片,只有牆角開着的幾朵豔色紅梅,帶出幾分風情。

枝枝抱着手爐,站在窗前看雪,對朱雀道:“殿下的壽辰,往年都是怎麽過的?”

“跟尋常人家的晚輩無異,只是家人送了壽禮,平輩間辦個小宴,宮中并沒有大宴。”朱雀傷感道,“沒有母親的孩子,到底沒人給他謀算,姜皇後說怕傷了他命格,年年不給辦壽宴,殿下自己也不在意,是以每一年都不過是殿下跟相熟的幾位公子一起,喝個酒聚一聚。”

“可殿下貴為儲君,照例該按照皇後的規格辦宴會的。”

枝枝眨了眨眼睛,卻道:“朱雀,你去一趟前院,說我晚上有事求見太子殿下。”

既然沒有宮宴,把人劫來應該也無所謂,那些公子哥,總不敢背地裏說殿下的壞話。

“好,我盡力把殿下請來。”朱雀不敢把話說滿了。

自從禁足之後,殿下一直未曾踏入過玉春殿半步,尋常就是經過了,也看都不看一眼,擺明了厭棄。

這次只怕昭訓肯定要失望了。

朱雀憂心忡忡地穿上披上出了門,過了兩刻鐘,身影便出現在雪地裏,進門第一句話便是,“我沒能見到殿下,女侍中大人說,殿下今日哪兒都不去,就待在書房裏。”

枝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如今大雪天的,他也不練劍,着實沒必要到處走動,自然更願意待在溫暖舒适的書房裏。

可她怎麽能容忍自己功虧一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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