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幾人進了屋內,枝枝身為女眷,不好跟他們待在一處,便轉身進了內室。
留下幾個男人,沈璟昀随意坐在椅子上,目光掃過眼神奇特的兩人。
“你們這是何意?”
周時唯一臉正直:“殿下與顧承徽琴瑟和鳴,實乃大幸,我們替殿下高興呢。”
他曾喜歡過這個美貌絕倫的年輕女子們,亦曾怨天尤人,覺得上天不給自己機會。
可每一次見到沈璟昀面對枝枝,都不得不告訴自己,唯有殿下護得住顧承徽。
唯有殿下能讓她真正安穩無憂的過一輩子。也唯有顧承徽,能使得殿下露出這種從未有過的歡喜神情。
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周時唯心中的一絲郁氣,徹底消失不見,他輕輕一笑,道:“當日初見,承徽還不樂意理會殿下,豈能料到還有今日。”
杜文郢幽幽道:“表哥就那麽喜歡她嗎?”
分明看見,周時唯說話的時候,沈璟昀歡悅的神情不似作為,他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表哥這麽開心了。
這麽一想,心裏便柔軟成一片。
表哥這一生,沒有父母的緣分,也無法信任一個來自于高門大戶的妻子,如果……如果這顧氏女是真心待表哥的,那身邊有她陪着,對表哥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沈璟昀下意識望了眼內室的方向,淺淺勾了下唇,無聲默認了他的詢問。
幾人一時都安靜下來。
最終還是杜文郢打破了沉默,問:“表哥,此次雪災,姜氏将把柄遞到我們手上,正是一把利刃,您準備怎麽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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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表哥的感情他管不得,也不忍管,還是說別的事情吧。
提起公事,幾人都嚴肅起來。
“姜氏自負甚高,這次讓她真正折損幾員大将,才能讓她知道,咱們殿下不是好欺負的。”周時唯冷笑,“她那個侄子自然落不的好,還有舉薦的戶部張侍郎,今兒要嘉獎的狗腿子,至少三個人。”
“太少了。”沈璟昀雙手握拳擱在桌面上,“這對姜氏,都不是根本上的打擊。”
“那依殿下所見……”
“放過這幾個人。”沈璟昀低頭想了想,“她那個侄子無可論處,自然要丢官,最重要的是讓咱們的人去參皇後本人。”
“殿下……”周時唯猶豫了一下,“姜氏根深葉茂,恐怕無用。”
“所以才要咱們的人,不去做別的。”
“到時候就說姜皇後縱容子侄欺壓黎民,以百姓性命身家謀政績,不顧萬民,不堪為後。”沈璟昀神色冷冰冰的,帶着狠意,“逼父皇廢後,否則便是草菅人命,枉顧黎民。”
“陛下愛重姜氏,豈會……”
“她自然不會被廢。”沈璟昀低低一笑,“但一個犯了能被廢黜大錯的皇後,還有什麽資格垂簾聽政?”
只要姜氏遠離了朝堂,那不管朝中争辯何事,沈璟昀都有自信完全掌控。
“大善!”杜文郢眼中泛過一絲精光,“陛下不願意廢黜皇後,卻必須平息物議,必須要做出讓步,這才叫從根子上斷了姜氏的路。”
沈璟昀淡淡一笑,姜氏經營多年,根子豈是那麽容易就斷掉的,還需徐徐圖之,慢慢蠶食。
周時唯亦點頭,“這倒不着急,跟姜氏争鬥許多年,也不在一兩日功夫。”
“那什麽才着急?”沈璟昀失笑,配合的問。
“馬上就是正月十五上元佳節,我家妹妹于街頭搭了擂臺猜字謎,勝者有獎勵。”周時唯拱手作揖,“她害怕那天沒人捧場,逼我找幾個親朋好友過去當托兒,還望殿下和杜公子賞臉。“
“阿穎又在胡鬧。”沈璟昀笑着搖頭,“她不是與陳國公府的嫡長子訂親嗎,可定了何時婚娶,孤也好送份賀禮。”
“這都不急。”周時唯攤手,“我就這麽一個親妹妹,求殿下幫幫忙吧,我自小跟殿下長在宮內,也沒幾個熟人能說我妹子的糗事。”
“阿穎也是我的親妹子,到時候我肯定去捧場。”杜文郢拍了拍胸脯,爽快應了,又道,“表哥,上元節本是情人約會的日子,屆時您帶着顧承徽出去,人約黃昏後,一起走走逛逛,該多好啊。”
“說起來,顧承徽年齡這樣小,恐也不曾見過元宵發花燈,着實可惜。”
沈璟昀沉默片刻。
“孤自會過去。”
周時唯撇了撇嘴,這到底是個什麽樣重色輕友的男人啊。
有的人,他看上去是個人,其實背地裏只顧着談戀愛,本質是條狗。
幾個人方才還一副哥仨好的樣子,這會兒又相看三相厭,覺得最後肯定都會為了女人,抛棄他們堅固的兄弟情。
周時唯壞心道:“殿下,您到時候可得看緊了,元宵節路上人山人海,一不留神就得走丢了,顧承徽年紀小,生的樣貌好,正是拍花子的最喜歡的。”
沈璟昀操起手邊的毛筆砸他,毒舌起來尋常人亦比不過他,“你才是拍花子的最喜歡的。”
他口齒中吐出兩個字:“好騙。”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周時唯磨了磨牙,到底沒敢說出口,“殿下說的是呢,我小時候險些就被人拍走了,幸虧有個機靈的小姑娘抓着我躲了起來。”
他微微嘆口氣。
“可惜後來我再去找,就怎麽也找不着她了,不然的話,多好的一段天賜良緣,美救英雄,天生一對。”
“那時候才幾歲,你竟想了這麽遠?”杜文郢嗤笑一聲,“人人都說我荒唐風流,其實你也不比我差,周世子原來才是咱們當中最風流的!”
周時唯無話可說,只得轉移話題,力證自己不是最風流的人,“其實最厲害的還是咱們殿下了,顧承徽以前是寧王的妾室,風流到自己小嬸嬸頭頭,我可比不了。”
沈璟昀擡頭看他一眼,“周時唯,你覺得脖子上的腦袋太沉了嗎?”
“沒……沒啊。”周時唯摸了摸後腦勺,“殿下,咱們自己人,說一說又沒什麽,顧承徽品行咱們都知道,殿下的性情更清楚,我們又不會誤會。”
“隔牆有耳。”沈璟昀冷淡道,“你再胡說一次,就讓人粘住你的嘴。”
周時唯自然只能求饒。
好在沈璟昀不與他計較,只道:“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日後不許胡言亂語,待到正月十五,在朱樓大街見面,你們可以回去了。”
周時唯嘆息一聲,拉着杜文郢離開。
沈璟昀淺淺一笑,轉頭道:“還不出來?”
枝枝探出頭,小心翼翼四周瞅瞅,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咕嚕嚕轉了兩圈,發現的确就沈璟昀一人,這才放心的跨出來。
沈璟昀伸臂将人拉進懷中,問:“都聽見了?”
枝枝不答,而是反問:“殿下怎麽知道我藏在後頭?”
“我什麽不知道?”
“殿下……”
“沒聽見你往裏走是腳步聲。”沈璟昀将掙紮不休的小姑娘困在懷裏,蹭蹭她細膩的臉頰,“上元節,想不想出去逛逛?”
“想……”枝枝小聲道,“我都好些年沒出門玩過,以前母親不樂意帶着我,我也不樂意跟着她,就只能自己待在家裏頭。”
未嫁的小姑娘自然不好孤身一人出門,名節之類都不要緊,就怕孤零零一個年輕女子,人多口雜,萬一出事,連找都找不着。
嫁人之後,有夫君帶着出去,就再好不過了。
枝枝抱緊沈璟昀的腰,笑眯眯道:“殿下便應了我,可好,權當是我求殿下的了?”
她在裏頭聽的一清二楚,殿下原是不想出去,是杜文郢說了她,才讓殿下改變主意。殿下都是為了自己,自己怎麽都得投桃報李。
“求我?”沈璟昀反問,“你确定嗎?”
枝枝認真點頭。
“求人總得有求人的流程,按照尋常情況下,若你求我,得先給我送禮,打動我之後再開口,枝枝要拿什麽送給我?”
枝枝微怔,“我……我什麽都沒呀?”
東宮的一切,除了家裏送的錢財珠翠,別的都是土特産,拿去給殿下做禮,總覺得亵渎了他。
但除卻這些沒什麽的錢財,其餘東西都是殿下給的了,她總不能再拿回去給殿下。
她也幹不出這種事情,而且殿下恐怕也要笑話她。
枝枝再三考慮,還是覺得要坦白,就解釋道:“我所有的東西都不是自己掙得,全都來源于別人,拿來給殿下未免過于侮辱,實在不敢。”
沈璟昀漫不經心道:“你還有自己的東西!”
枝枝不解。
什麽東西?她能有什麽,自己都不知道,沈璟昀怎麽知道的?
沈璟昀的手從衣襟當中探入,漫不經心道:“枝枝真想知道?”
話是問句,可手下的動作,卻分明告訴她是什麽。
枝枝微顫着身體,捂住他的手,低眉道:“殿下……我……我難受。”
“哪裏難受?”沈璟昀竟當真一本正經抽出手,看着眼前的美貌少女,聲音似乎帶着蠱惑人心的力量。
他俯在枝枝耳邊,唇幾乎要觸到對方耳垂,“告訴我,哪裏難受。”
枝枝抓着他的手。
緊咬着下唇,妩媚且勾人,“殿下……”
沈璟昀渾身一僵,一時熱氣湧上腦門。
難為他竟然也能不緊不慢坐在那裏,壓制住內心奔騰的熱流,維持着淡然。
他低低笑道,“枝枝生的當真是極美。”
枝枝方才說出那種話,臉上火辣辣的,燒的通紅。
她很緊張,總覺得自己說的過分,會不會被殿下認為不知羞恥,攀附高枝。
天知道沈璟昀已經喜歡壞了,擁她在懷裏,含笑道:“枝枝這兒不舒服,我幫幫你可好?”
說話間,他堵住枝枝的唇,讓小姑娘再也沒有說話的餘地。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