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姜皇後已經氣的渾身發抖了。
她顫着手指,指向杜文郢,怒意滔天:“你放肆,本宮乃中宮皇後,出身尊貴,育有皇子,那群賤人有什麽資格騎在本宮頭上!”
“臣卻不知道皇後娘娘比諸位妃嫔娘娘們高貴在何處!”康王嫡長子站在盤龍柱前,冷飕飕道,“謝氏皇後生前,您也不過是個小小妃妾,二皇子出身庶子,現如今倒去說別的娘娘們卑賤。”
“當真可笑至極,別的娘娘,可不曾陷黎民于水火,也不曾殘害皇嗣,依臣之間,杜大人言之有理,請陛下采納。”
他是決意跟着太子的。
家中關系複雜,自己的世子之位遲遲不來,唯有太子能幫自己,無論如何也得幫太子殿下把人拉下去。
“廢後事關重大,然奪權不過區區小事,陛下若連這個都不願意,臣自不會拼命。可太廟當中供奉着的是陛下親父,臣之祖父。祖父見臣被欺辱至此,不知可否會安心!”
“你敢威脅朕!”
“陛下乃臣之皇伯,自幼也與臣關系親近,可姜氏禍國,生生使我們骨肉離心,此女不除,臣這就去太廟跪求,讓列祖列宗看看,他們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社稷,竟成了旁人的!。”
皇帝臉色黑青,冷冷瞪着他。
康王府,好一個康王府,且等着吧。
宗室諸人都坐在地上,這會兒也跟康王嫡長子同氣連枝,異口同聲道:“陛下若不責罰皇後,臣等便去太廟跪求列祖列宗!”
皇帝閉上眼,狠狠捏着禦座的把手。
他并不敢跟大家對着來,只得道:“你們要責罰皇後,朕成全你們就是。”
“奪皇後掌管六宮之權,命衆妃同理事,如此,你們當滿意了吧。”
廢後是不可能的,只要他做一天皇帝,姜氏就必定是皇後。沒有人能取代她,也沒有人能逼自己放棄她,如今也不過是權宜之計,過些時日,六宮大權,朝政,該是皇後的還是皇後的。
誰也別想欺負她。
姜皇後頹廢的倒在地上。
什麽都沒有了,那她這個皇後,還有任何意義嗎?
“陛下聖明!”
“聖明,朕如何敢不聖明,反正這天下,是朝臣的天下,是宗室的天下,是太子的天下,唯獨不是朕的天下!”
“陛下這話沒道理。”杜文郢本站在一邊,這件事沒他張口的餘地,這會兒卻找到了皇帝嗆聲的機會,“殿下人都不在,怎麽就是他的黑鍋了?”
“以前外頭人人都說,殿下兇殘狠辣,不孝不悌,可臣跟殿下自幼一起長大,只覺得殿下溫和寬厚,頗有君子之風,還一直好奇怪為何傳成了這般模樣。”
“今日卻恍然大悟,這不管有沒有他的事,不管他是不是受了委屈,也不管他做了多少好事,反正都能給陛下一張嘴說成殿下的過錯,殿下的名聲怎麽好得了呢?”
“陛下這個父親,當真嚴厲,臣敬服!”
他話裏的諷刺太過清晰,滿朝文武都靜靜看着皇帝,忽然憶起以前的事情。
的确如同杜文郢所言,陛下可不就是什麽大事小事都往殿下頭上蓋,這麽多年,殿下幹過的唯一一年過分的事情,就是當年逼宮。
可那也是被皇帝和皇後逼的活不下去了,只能奮起反抗。
怎麽就成了兇殘狠毒?
滿朝文武都跟沈璟昀共事多年,對他性情也算了解,這會兒看着皇帝的時候,眼神都是露骨的懷疑。
皇帝驚慌失措,有種被人戳破了秘密的心虛,如杜文郢所言,他的确是每次都在往沈璟昀頭上蓋黑鍋,可也從沒有被人發現過。
以前杜文郢在江寧,也沒有人幫着沈璟昀說話,他忽然覺得……事情變得很棘手。
皇帝隐隐有種事情不再遭受自己掌控的恐慌感。
可面對數百雙灼灼地眼睛,皇帝也只得認了,“是朕的過錯,一時激憤,說錯了話,衆卿難道要朕也當衆跪下給太子賠罪嗎?”
“這怎麽敢。”杜文郢哂笑,“能為殿下正名,臣已經很滿意了。”
不可再得寸進尺了。
杜文郢在心裏告訴自己。
不然逼急了,皇帝也不是個吃素的兔崽子。
皇帝只覺得心裏氣憤的要爆炸,自從登基就沒這麽憋屈過,今日卻被人字字句句拿捏了要害,甚至要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委屈。
皇帝記着底下這些人的臉,握緊了拳頭,執意報複。
“退朝。”皇帝擠出兩個字。
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發火。
朝堂上你來我往,好不熱鬧,東宮卻一片溫馨,無煙的木炭哔哔作響,燒出溫暖的滋味。
沈璟昀側卧在榻上,手中一卷書冊,漫不經心地翻看着,間或擡眼看看前方。枝枝站在書案前,提着一只大狼豪在寫字,那筆比她的手指粗上一截,握在手中跟拿了個大棍子似的。
沈璟昀漫不經心地問:“你寫什麽呢?”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沈璟昀便再低頭看書。
她一副字還沒寫完,女侍中的聲音就在門前響起來,格外歡喜雀躍,似乎發生了什麽好事,“殿下,周世子和杜公子來了。”
沈璟昀訝然:“這麽快?”
枝枝放下手中的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乖巧站在沈璟昀身後,等着那兩個人進來。
杜文郢的笑容格外真誠,一進來就咋咋呼呼道:“表哥,一切順利。”
“大家聽聞姜皇後和姜家的所作所為,都氣瘋了,如果陛下不責罰皇後,今兒恐怕要被全部朝臣一起逼宮,他受不住壓力,什麽都答應了。”
“皇後如何?”
“廢後是不可能的。陛下就是把自己廢了,也不舍得皇後。”杜文郢攤手,“但她被趕出朝堂,還被剝奪了掌管六宮之權,別的小懲戒就不說了,我們已經是大獲全勝。”
“很好。”沈璟昀沉穩點頭,“那宗室那幫人,可滿意了?”
“當然滿意,姜家那群子侄都被流放了。”周時唯冷笑,“這流放三千裏,好遠的路途,會出什麽事情,就看他們的造化了。”
姜家嚣張跋扈,這些年沒少欺壓良民,大家皆敢怒不敢言,今日也算為民除害,看他姜家別的人,還敢不敢再繼續為虎作伥。
“那殿下,接下來我們該當如何?”
“還能如何,沒了姜氏,皇帝又沒什麽本事,朝堂就是表哥的天下,到時候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文郢說的有理,只是還需要布置一番。”他蹙眉,“你們先回去吧,近日不要過來東宮,只說我太傷心了,不見人。”
既然做戲,就要全套。
不能讓人對姜氏生了憐憫之心。
要讓所有人記得,這次被害了骨肉的,是他沈璟昀,姜皇後萬死難辭其咎。
周時唯很快就明白他的意思,立刻道:“我們這就走。”
沈璟昀對一旁的女侍中道:“把東宮大門關上,閉門謝客,不管誰過來,都說孤不見人。”
他們都走後,沈璟昀看向枝枝,笑道:“枝枝呀,這幾天我就不上朝,待在這裏陪着你,你要給我什麽補償?”
枝枝擰眉,萬分不解:“殿下上朝與否,跟我有什麽關系?”
難道不是你自己不願意去嗎?
沈璟昀輕笑,趁她茫然之際,站起身往桌邊去,低頭看書桌上的紙張,潔白的宣紙上,沒寫什麽字,只畫了一幅畫,畫上一個人。
沈璟昀點了點畫中人的額頭,點評道:“這兒畫的不好,沒有神.韻。”
枝枝這才反應過來,惱怒地跺了跺腳,都快氣哭了:“誰許你看的?”
沈璟昀怔了怔,舉步走過來,蹭了蹭她的眼角。
“這就哭了?”
“你才哭了,我想給你個驚喜的,你……你這人……讨厭!”
沈璟昀将人抱進懷裏,笑眯眯道:“乖,我已經很驚喜了,枝枝把我畫的那麽好看,可見心裏頭很喜歡我,我很高興。”
枝枝惱怒地往他肩膀上啃一口,氣呼呼道:“鬼才喜歡你,我好不容易畫的,你說看就看,你要給我什麽補償?”
這話沈璟昀聽着分外耳熟,幾瞬之前,他才問過枝枝,沒想到這麽快就給還回來了 ,自己沒得到補償不說,還要再給人家一份。
他不太甘心,擁着枝枝的腰,“把我自己補償給你,可好?”
枝枝美眸一瞪,眼看着就要發火。
沈璟昀連忙低頭覆上她的唇,将人整個困在懷裏,手下用力,幹脆撕破她的外衫,半樓半抱着就把人往榻上挪。
枝枝掙不開,惡狠狠地擰他腰間的肌肉,沈璟昀低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枝枝盡管咬我。”
枝枝要被他氣哭了。
半晌後,兩人齊齊倒在榻上,枝枝裹着小毯子,依在他懷中,嗓音嘶啞:“你以後不許這樣了,大白天的……”
沈璟昀的手探進毯子裏,随意揉了揉:“什麽樣?這樣嗎?”
枝枝纖長的腿用力,也不知道哪兒來打的膽子,居然一腳踹向他,本就躺在床榻邊上的男人一個不穩,居然被她踹了下去。
枝枝瞪大眼睛,猛地坐起身,顫着聲音喊:“殿……殿下……”
地上鋪了厚厚的地毯,摔下去其實也沒什麽,不疼不癢的,可沈璟昀卻揉着自己的腰,低聲呻.吟,“枝枝,快來看看,我的腰是不是給扭了。”
枝枝吓了一跳,連忙赤着腳下去,連毯子也不要了,跪坐在他身側:“殿下,殿下你給我看看。”
沈璟昀眼中精光一閃,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抽出來,一把将人抱在懷裏,翻了個身,壓在地毯上。
枝枝吃驚地瞪大眼。
沈璟昀卻已經得逞了,捂住她的嘴,不給他說話,眼睛裏全是嘚瑟。
室內溫暖如春,女侍中站在門口,一本正經地轉身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殿下:看看我的腰是不是傷了
枝枝:不看,腰不好的男人,扔了吧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