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給你要回來！我都給你要回來行了吧！”溫響一把将兒子從衛承禮的腿上撕了下來，那一向如清泉般的聲音此刻已經氣到有些扭曲。
“你保證？”溫東钰緊緊地抓着假爸爸的褲腿，目光直直看向真爸爸。
“我保證！”溫響咬牙切齒，臉都氣紅了。
“你也保證不打我。”溫東钰的臉也紅了，是興奮紅的。
“我保證我不打你！”溫響挖好了陷阱，準備等節目拍完，讓老婆來好好地教育一下這個亂認爸爸的小混蛋。
五歲的小心機終敵不過二十九歲的老辣，溫東钰開開心心地松開了手，回到了已經炸裂的父親身邊。
“卯卯妹妹，你是最棒的！”溫東钰沖衛卯卯豎起了大拇指。
衛卯卯：“……”我謝謝你哦。
其實溫東钰剛跳出來說不換房的時候，太早給程飛英解圍了，衛卯卯還有點郁悶。不過現在看着程飛英差到極點的臉色，衛卯卯又覺得，溫東钰這一波打得還行。
這些要是能都被剪輯進正片裏，觀衆們也能看到的吧，屬于大人的權利，和被傷了心的孩子。
衛卯卯環顧了一圈，看了看周圍那諸多的攝像頭。
這次，你們……會看到的吧……
衛承禮不知道為什麽腳邊的小團子突然看起來有些低落的樣子，是因為溫東钰的事情麽……
“我不會的。”衛承禮輕輕摸了摸小團子的腦袋，安慰的話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衛承禮一愣，自己可能是瘋了，這是主動在矮子堆裏喊這兒有個将軍呢……完全不能友好相處了。還好他聲音輕，也沒細說什麽，希望大家都沒聽到，衛承禮做賊一般看了看四周，默默祈禱。
衛承禮這話說得沒頭沒腦，衛卯卯卻是聽懂了。
尊重很難學會，掌控很難放棄，衛卯卯都明白。而她做這些，想要潛移默化去引導的，其實也不是衛承禮，而是鏡頭後面的那些人。
那些可能會傷害程聽言，也可能會幫助程聽言的人。
這一次，從我撕開的這一點點開始，請一定，一定要看到她不敢說出口的害怕，無法掙紮出的泥沼，請一定要選擇幫助我們好麽……
“卯卯妹妹！”
溫東钰的臉突然出現在了衛卯卯面前，還是近在咫尺的放大版，把她吓了一跳，腦子一下子從那些無望的低落中拔了出來。
“你好。”衛卯卯淡淡禮貌。
“卯卯妹妹，我可以叫你老大嗎？”溫東钰還微紅着的眼睛裏是閃閃的光亮。
衛卯卯：“……”禮貌淡淡地裂開了。
“溫東東！卯卯妹妹比你小兩歲啊！”溫響無力。
“钰！為什麽不叫我溫東钰！這次我什麽都沒做錯，為什麽不是你的小寶貝！”溫東钰氣呼呼，“我知道妹妹比我小啊，我是笨蛋嗎？”
“小钰啊，卯卯比你小怎麽能當你的老大呢？”衛承禮笑着摸了摸溫東钰的頭。
“厲害的人就是老大啊！伯伯，叫我東東，我不是你的寶貝。”溫東钰糾正了一下，想了想又道，“要是我爸爸不把飛機和噴火龍要回來，你可以叫我寶貝，我叫你爸爸。”
下一秒，溫東钰被終于忍無可忍的溫響抓着T恤領子拖走了。
以此為契機，周圍的人，也相互笑笑，就此四散開來，去找各自的房子了。
比起在場衆人透着尴尬的笑意，直播間裏的觀衆可就笑得真誠多了。
“哈哈哈，東東真的勇，爸爸都能換，直接按住溫響命運的脖頸，這下不想去要回來也得去了。”
“勇不勇不好說，小男孩力氣是真的大啊，他學卯卯，‘弱弱地’撲上溫響腿的時候，溫響的表情都被撞裂了，現在還在偷偷揉腿，肯定很疼吧。”
“卯卯撲衛導，衛導可是一臉憋着的開心。”
“沒有胖兔肉肉，就不要學胖兔嬌弱哈哈哈。”
“小東東是有點眼光的，知道誰能給他做主，哈哈哈這就叫上老大了。”
“歡迎小東東加入我胖兔教，保衛個人財産從你我做起。”
“等等……這就有組織了？”
“哈哈哈救救孩子吧，換個名字不行麽，胖兔教是什麽，你們問過卯卯了麽！”
……
直播間的快樂，節目中的衆人不知。
他們以家庭為單位各自散開，帶着或是愉悅，或是尴尬，又或是惱怒的情緒。
三歲的熊孩子，真是讨厭！三歲半，也真的太受限！每每程容容想到可以用什麽差不多的童言童語反駁衛卯卯的話，那家夥就又把話題岔去了另一處，她根本完全跟不上那家夥的節奏。還有溫東钰那家夥是怎麽回事，好好的房子不換，還立刻和攪局的家夥混在一起了，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房子沒換成，人情沒拿到，關系沒拉好，平白被拍了個笑話！
怄了一肚子氣的程容容抿緊了唇，低着頭假裝乖巧地被程飛英牽着離開，只沒走兩步就聽到後面蹬蹬蹬的腳步聲。
回頭，一個胖團子越過了她。
“伯伯，我可以和言言玩嗎？”衛卯卯站在程飛英面前，踮起腳尖，把手放在了程飛英牽着程聽言的手背上。
胖胖的爪，小小的，卻還挺沉。
“當然可以啊。不過我們現在的任務是要每家去找自己的房子哦。你們過會再一起玩吧。”程飛英擠出假笑敷衍道。他是完全不明白這個小胖球是怎麽好意思在狠狠地打了他的臉之後，又來和他要女兒的。是因為三歲，所以腦子沒長好嗎？
“路上一起走。”衛卯卯沒有松開手。
程飛英不大想讓這個讨厭鬼如意，只是攝像頭下，他再拒絕會很顯小氣。
“言言你說呢？”程飛英低頭給大女兒暗示的目光。
而程聽言從衛卯卯來攔路，目光就一直在小胖團子身上，頭都沒擡過，自然沒有接收到暗示。這會兒聽到父親詢問，程聽言頓了頓，輕輕說了一聲：“好的。”
真是木頭。
程飛英心中不爽，卻還是顧忌在直播，松開了程聽言的手，笑道：“好吧那你們一起走，跟着我們啊，別亂跑。
說罷，程飛英也懶得再看這兩人，牽着程容容就走在了前面。
“爸爸，我……”程容容突然有些不太好的預感，想和程飛英說，她也想和她們一塊走。只是剛擡頭開口，就看到了前面不遠處正倒着走路，目光直直看過來的沈子霖。
書裏是怎麽寫的來着。
【他探究好奇的目光鎖定在了她的身上，為了能更好地觀察她，走在了前面的他甚至不知不覺地做到了背身而行。這是他第一次這樣目不轉睛地看着一個女孩，只有六歲的沈子霖不知，這意味着這個女孩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
沈家一脈相承的：女人（孩），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而被注意到的女人（孩），将會得到海量的資本與幫助……
明明一到這兒，給他分零食，和他一起聊天的人，是她程容容，為什麽這樣的目光卻沒有投注在自己的身上！
程容容紅了眼睛，順着沈子霖的目光轉頭看去，斜後方，是并行的程聽言和衛卯卯。
是在看程聽言嗎？
這次他都沒和程聽言說上一句話！
“容容？容容？”程飛英拉了拉手上的小女兒，“你剛才叫爸爸什麽事？”
“沒事爸爸，我就是……有點餓了。”嫉妒到快要扭曲的程容容沒了和後面那兩人一起走的心思，随便答了程飛英一句。
“餓了啊，我們去看看房子裏有沒有點心，你先吃一口，一會兒就吃飯了。不知道節目組給大家準備了什麽好吃的。”程飛英不知女兒心事，安撫道。
誰在乎吃什麽……程容容沒說話，将妒火再次收斂在了乖巧的殼子裏，點了點頭。
只是程容容不知，還真有人在乎。
“言言，一會兒吃飯了。”衛卯卯攥了攥胖拳，沒敢去拉程聽言的手，只在兩步外的地方并行，邊走邊抓緊時間道，“我喜歡吃蝦蝦，雞蛋，豆腐，菇菇，你喜歡吃什麽呀？”
程聽言垂着眼眸輕聲道：“我也喜歡吃蝦，雞蛋和豆腐。”
“那菇菇呢？菇菇不好吃嗎？”衛卯卯狀似無意地追問道。
“……”程聽言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看了一眼似乎依舊軟撲撲的小團子，遲疑了一下，還是低聲回道，“菇的味道怪怪的，我不喜歡。”
“嗷。”衛卯卯點點頭，“我還喜歡吃排骨和雞腿，言言你喜歡嗎？”
在卯卯喜歡吃的東西裏說出了自己不喜歡吃的，但是她沒有生氣……
沒有剛才選房子時那種很厲害的感覺，卯卯好像還是軟軟的。
程聽言小小地松了一口氣，輕聲道：“我也喜歡吃排骨，不過不喜歡吃雞腿。”
“為什麽呀？”小團子歪頭。
“因為……”程聽言剛想解釋，前面帶路的程飛英回頭了。
“好了，我們到了，小朋友們，你們下次再聊吧。”程飛英沖程聽言招手，“來，我們回家了，妹妹餓了。”
怎麽能只提我！要注意細節！
程容容揚起笑臉，主動跑回頭拉住程聽言的手，貼心道：“姐姐肯定也餓了，我們快進去看看吧。”
一家三口很快消失在了看起來不錯的大門後面。
衛卯卯看着大門，沉了沉眼眸。還好，自己問的快，已經說到了一些。下面就等一會兒開飯了。
“卯卯。”衛承禮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一直盯着緊閉大門似有些落寞的小團子，一把将她抱了起來，邊按着地圖找房子邊道，“過會兒再見到程伯伯，主動和他道歉吧？”
“不！”衛卯卯按住了老父親的臉，“卯卯沒有做錯事情！”
衛承禮嘆了口氣，剛才他跟在兩小只後面，明顯感覺到程聽言比之前拘謹了很多。想想也是，本來就是有些敏感冷酷的小女孩，自己的爸爸被卯卯一通打擊，可能就對她有些疏離了。得罪了大的還怎麽和小的好……衛承禮知道卯卯是真心喜歡這個姐姐，當然要想辦法緩和一下兩家的關系。
“不是對錯，就是有點誤會。你想想啊，假如說，今天言言姐姐對我……嗯，有點兇兇。那你是不是會因為心疼爸爸，所以不太想和言言姐姐玩了啊。”衛承禮努力用小團子能理解的話假設。
衛承禮的想法是很大人式的成熟。
但是衛卯卯不是，她很謹慎。
她剛才的确感覺到了程聽言的一點點拘謹，但是這口鍋是萬萬不能這麽扣的。
“我願意啊。我願意和言言玩。”衛卯卯堅定。
“……”衛承禮被噎了一下，不大敢置信地重申道，“我剛是說，假如說，言言兇……嗯，言言要是打我了，你還願意和她玩嗎？”
“玩啊。”衛卯卯認真。
“可是……我是你爸爸……”衛承禮有點傷心了。
“你是爸爸。”衛卯卯摸了摸衛承禮的臉，“她是言言啊，永遠一起玩。”
嘩啦一下，衛承禮心都碎了。
走了幾步之後，衛承禮還是有些不甘心：“卯卯，那如果是容容姐姐呢，如果容容姐姐兇了爸爸……”
“卯卯不和容容玩了。”衛卯卯立刻胖爪按爹臉，起誓一般，“永遠！”
衛承禮好點了。
等等……
沒走上幾步，衛承禮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對。他把懷裏的小團子從抱變舉，兩人面對面，弱弱再次确認了一下：“卯卯，你知道爸爸剛才說的都是假設吧？就是，都不是真的，你知道爸爸的意思吧？并沒有人兇爸爸，都是假的。”
“爸爸，我真的永遠都不和容容玩了，你別怕。”衛卯卯輕輕地拍了拍老父親的頭，安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