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沙漠行舟
沙漠行舟
船艙中此時有三個人。
其中一個是中原人,卻是長得瘴頭鼠目,十分傷眼,正是那吳菊軒。另兩個中年人錦衣華服,身上雖穿着漢人裝束,但發黃而微卷,目深而微碧,顯然就是那兩個龜茲國的叛臣了。
看到一點紅上船,吳菊軒笑道:“紅兄。”
他的長相雖然讓人不敢恭維,但聲音卻是優雅好聽,若不是親眼看到,任誰也想不到這甘泉般的語聲竟是這樣一個人發出的。
另兩個人也站起來,抱拳笑道:“壯士辛苦了。”
花無暇心裏有些好笑,一點紅的身材高高瘦瘦,又是個殺手,哪裏當得起壯士這個稱呼了?而且,這也不是什麽好稱呼吧,起碼在現代我們只能想到烈士或者莽漢。
一陣閑談後,吳菊軒道:“不知紅兄帶來的這兩位是何許人也?”
駝子搶着道:“咱們和那昏王本沒關系,只不過是他花銀子請來的,也不知道那昏王已藏到什麽地方去了。”
吳菊軒笑道:“哦?不知兄臺有何特異之處要讓那昏王花銀子請呢?”
駝子道:“不可說,不可說。”
花無暇微微一笑:“紅兄捉了他們想必是想要打聽出那昏王的行蹤吧?”
一點紅道:“嗯。”
花無暇道:“我觀紅兄風光霁月,必不擅此等左道,吳兄恰是此中高手,不如把人交給他如何?”
吳菊軒好像沒聽出話中的諷刺一樣,道:“正是。”
一點紅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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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菊軒已俯身來解繩子,麻子和駝子更不便出手,誰知吳菊軒突然出手如風,左右雙手,在兩人身上各點了七八處穴道,觀其手法,當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
一點紅剛要起身,只覺自己的脖子被一柄鋒利的匕首抵住,若是再一動,這匕首必然見血。
花無暇靠在他的身上,緊緊的貼合讓他聞到一股清新植物的香氣。花無暇惡作劇似得輕輕劃了一下他的脖子,看着那殷紅的血滲出來,在他的耳旁低低地笑:“紅兄,咱們扯平了。”
花無暇一直是一個睚眦必報的人。
船艙下面就是暗艙。
這裏暗地伸手不見五指,而且還有船底磨過沙地時尖利的聲音,簡直刺耳極了。
楚留香三人就被困在這裏。
上面傳來輕輕的腳步聲,未語先笑,來的果真是花無暇。黑暗中目不能視,他卻像是絲毫沒有受到阻礙,一直走到離姬冰雁一個拳頭的位置才停下來。
花無暇道:“三位也不必太過憂心,須知‘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楚留香懶洋洋笑道:“莫非花兄就是這‘花明’?”
到現在,楚留香還有很多想不通的事情。吳菊軒對自己如此熟悉,他到底是誰?花無暇為什麽會幫石觀音辦事,而且好像不是十分忠心?
花無暇道:“我指的是觀音娘娘。”
姬冰雁終于吐出一句話:“楚留香,石觀音看上你了。”
花無暇道:“這位壯士可否告知姓名?”
花無暇自然知道這是姬冰雁,也自然知道他不會喜歡被稱為壯士,可是想到脖子上的淤青,便決定讓他們再不好受一些。
“姬冰雁。”
花無暇點頭道:“姬兄所言甚是。在下聽聞楚留香是無數少女的夢中情人,對于這樣一個傳奇,娘娘一定會有興趣的。”
楚留香苦笑道:“花兄未免對在下太有信心了些。現下我還沒有見到石夫人,命就已經不在自己手裏了。”
花無暇道:“香帥過謙了。娘娘一會就到,依我看,香帥只要正常發揮就好。”
姬冰雁哼了一聲。
楚留香試探道:“只怕是她征服我的時候,就是對我失去興趣的時候罷。”
花無暇沉默半晌,遲疑道:“我聽說姬兄也是個一等一的美男子,若真到了那個時候,香帥可以和姬兄一起服侍娘娘……”
暗艙裏又只剩下三個人。
楚留香摸摸鼻子,道:“他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姬冰雁哼道:“來開導你自薦枕席,然後再來個買一送一。”
一點紅養神中,不關他的事。
小紅,罪魁禍首就是你啊啊啊啊……
上面傳來一陣喧嘩,先是幾個人的交談聲,然後是另一艘鬼船行駛的“沙沙”聲,一陣結結巴巴的恭維客套結束後,才聽到一個優美動人,光滑像緞子一般的聲音,帶着笑緩緩道:
“兩位天潢貴胄,功高蓋世,日後陵霄閣上,必有姓名,賤妾又是何許人,兩位如此客氣,倒教賤妾置身無地了。”
石觀音的相貌已經不能用極美這膚淺的詞來描繪了,她的姿态也極動人,用仿佛誘惑一般的語調說出這番話,卻是比得上常人說上一車的恭維話了。
兩個龜茲叛臣登時被迷得有些不知東西南北,對于石觀音說的話都連連應了,連石觀音要提走楚留香等人也沒有阻攔。
楚留香等人已是換了一艘船,他們的待遇好了一點,至少現在是坐在船艙,而不是躺在暗艙。
花無暇道:“娘娘安好。”
石觀音的聲音還是如同緞子一般光滑,但是她卻背對着楚留香三人,吝于給他們一個完美的正面。
但這背影也是極綽約極動人的,在楚留香的印象中,只有秋靈素能與之比肩。
“無暇,幫我照顧好香帥,我要去那邊一趟。”
那邊指的自然是龜茲王的綠洲。石觀音在那裏卻是還有一個龜茲王妃的身份,只等知道了極樂之星的秘密,龜茲王就沒有用了。
石觀音匆匆走了,船上又上來了一個少女,手足面目,都藏在白袍白巾裏,連眼睛都瞧不見。但以楚留香閱人無數的老辣眼光,可以看出這也是一個難得的美女。
花無暇對着她道:“無容。”
那女子似是極冷漠,對着花無暇點了點頭,也不說話。
花無暇臉上依然是春風細雨一般的微笑,不知為何,楚留香卻覺得他有些高興。
他對別人的情緒一向敏感,而這次也沒有看錯。
花無暇微笑着蹲下身來,然後把手放在了反抗不能的楚留香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