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無容之心

無容之心

楚留香喃喃道：“無花，無花……我早該猜到是他……”

這本是很容易猜到的事情，只不過無花在楚留香心中太幹淨太孤傲了。放眼整個江湖，又有誰能想到，佛法圓通、衣不沾塵的妙僧無花，會是做下驚天血案的兇手？這樣一個從始至終都很有風度，就連死的時候都那麽狂傲地仿佛站在衆生之上的人，誰又想到他會詐死？

何況楚留香曾經視無花為知己。

他的心裏總是有些地方想要為無花開脫的。

是了，無花為什麽要扮演成面貌醜陋的吳菊軒，為什麽不敢反抗石觀音，為什麽要詐死來到大漠……在天峰大師講述的故事中，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沒有出場，那就是昔日黃山劍派的李琦姑娘，今日的大沙漠石觀音！

楚留香猛然擡頭道：“石觀音就是無花的母親。”

此話一出，姬冰雁就是一驚。他轉頭看着楚留香，卻在楚留香臉上看到一種篤定的神色，還混雜着很多奇妙的感情，像是痛惜又像是哀婉。

花無暇道：“是。”

花無暇站起來打理衣擺，他淡淡優雅地笑着，又回複到人前的那個翩翩少年，而在此時，那白衣女子也踏上了船。

“鬼船”已經到了石觀音的巢穴。

一片岩石，大大小小，各色各樣，千奇百怪的岩石，在這黎明時分輪廓還半明半暗，就像是太古洪荒時的惡龍怪獸，靜靜地蹲踞在地獄的入口。

這一路上，楚留香常常盯着白衣女子看，而這時她終于忍不住道：“再看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她自然是不敢也不會把楚留香的眼睛挖出來的。只因石觀音已經看上了楚留香，如果這時候有誰敢傷害他，那無疑就是和石觀音作對。而和石觀音作對的下場，和下十八層地獄也無甚差別了。

楚留香笑得很風流：“久聞石觀音門下皆是國色天香，姑娘可否讓我瞧一瞧你的臉？”

這本來是一句絕對不會得罪女人的話，而說這話的又是一個潇灑英俊的落難公子，可這白衣女子卻厲聲狂笑道：“天香國色……好，我就讓你瞧瞧我的天香國色。”

Advertisement

她的手掀起蒙面絲巾，楚留香的笑就凝住了。

這體态如此輕盈，曲線如此優美的女子，卻有一張已經被毀去的臉。

她的臉就像是岩漿肆虐的土地，已經找不到一塊完好的地方。到處都是坑坑窪窪，黃色的皮，深淺不一紅色的肉。

花無暇也是第一次見到曲無容的樣子。他雖然已經知道曲無容被毀了容顏，卻從來沒有看到過這張臉的樣子，就像是天安門舉火自焚的劉思影的樣子。可是見慣了魔界千奇百怪的妖怪和流星街各種各樣的屍體，他此時已是不為所動。

沒錯，花無暇在21世紀的年紀的确是剛剛成年，可是他已經算是經歷了兩世了，《幽游白書》的魔界原住民和《獵人》的流星街人。

這少女厲聲笑道：“你們可瞧見了麽？曲無容是世界上最醜的女人，再也沒有人比得上。”

她的心裏必定是極為難受的。大好年華的妙齡少女，誰不希望自己青春美麗，芬芳動人？楚留香一向認為，女人就是一朵朵嬌豔的花朵，是需要細心呵護的。

是以他微微一笑：“容貌美醜，只在人們一念之中，姑娘若非絕代風華，容貌又怎會被人所毀，姑娘既然本是風華絕代，形貌被毀又有何妨……只因別人縱能毀得姑娘的形貌，但姑娘的風骨自在，卻是誰也毀不去的。”

這雖然是楚留香安慰曲無容的話，但卻是有幾分道理的。只因絕色美女身上自有一種神韻氣質，是別人模仿不來的。就算是東施突然得了西施的面皮，也不會變成西施。

下了船，花無暇帶路，楚留香走在前面，中間是姬冰雁，一點紅走在最後。

一點紅走到曲無容面前時，忽然頓住腳步，道：“你不醜，你很美。”

他雖只說了短短六個字，可這六個字卻比千言萬語都來得動人。一點紅是一個簡單的人，是一個石頭一樣執拗的人，他在船上一個字也沒有說，可在這時卻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曲無容身子微微一震，她的眼中心中，似乎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泛出片片漣漪。她的眼睛水潤泛着光芒，見花無暇看過來，這光芒才暗了下去。

一個大漢從裏面走出來押解着楚留香他們，他恭敬地朝花無暇拱手：“花公子，夫人已經有一天沒見到你了，思念得緊，現在正在浴池等着你哩。”

浴池！這簡直是一種邀請了，就算楚留香知道石觀音是個女魔頭，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他此時也不由得遐想起這位天下第一美人沐浴時的風采，然後心跳就有些快了。

花無暇卻沒有表現出絲毫欣喜與激動，依然是溫和地笑着回禮：“我一盞茶功夫可到，勞煩大哥傳話了。”

他對這只是傭人的大漢說話也是有禮得很，而那大漢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麽受寵若驚的樣子，但眼裏的尊敬卻不是假的。

楚留香突然覺得，若是花無暇登高一呼，說不定這巢穴就要換個主人。當然，這是建立在石觀音武功不夠高的前提下。但是事實上，就算他們現在都在最好的狀态，聯手也大概不是石觀音的對手。

花無暇轉頭道：“無容，我先走一步。幾位，告辭。”

這浴池是用象牙鑄成的，白色的光華流轉，不刺眼，溫熱的水騰起淡淡的霧，池子就像是牛奶一般的溫潤。而在池子裏沐浴的胴體也是象牙雕成的，既健美又柔婉，完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石觀音柔聲道：“你來了。”

她慢慢站起身來，逐漸露出她挺翹的胸，平坦的腹，纖細的腰，修長的腿……然後，她就赤.裸.裸地走上岸來。

她款款擺着柔軟又堅韌的腰肢，一步一步地踏着心跳向着花無暇走來。

這是一幅極香豔極銷魂的畫面。

石觀音的容貌已經是傾國傾城，而她現在沐浴後紅着雙頰，胸膛上的兩團形狀優美的玉雪晃動着，中央一點雖已經被很多人碰過，卻依然保持着粉紅的色澤，她的腰光用看的，就能夠想象到在床上扭動起來是怎樣白蛇般的姿态，而當她在花無暇面前站定時，兩條修長的腿之間竟然沒有一絲縫隙。

活色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