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菜上了桌，支曉不用封行叫就自己過去坐好，零食早就被她抛到了腦後。

因為餐桌上飄來的香味實在太誘人了。

封行端了碗蝦膏熬制的粥出來放在支曉面前：“先喝點粥暖胃。”

“好香。”支曉喝了一口，“你怎麽這麽會做菜？”

封行把所有菜都端出來，解了圍裙擔在椅背上，只穿着簡單的短袖白Ｔ恤和牛仔褲，露出結實修長的手臂：“我沒怎麽放調料，你受不了重口的味道吧。”

“嗯。”支曉應了一聲，心想他果然很敏銳。

封行這才接着她的問題道：“我愛吃美食，喜歡自己動手，做菜也挺有趣的。”

“那你真的很厲害。”支曉由衷地誇贊。

封行沒動筷，等支曉把每個菜都嘗了嘗，把她最喜歡的兩個挪到了她面前，才進廚房去盛了碗飯出來開始吃。

支曉吃飯的時候不說話，吃的很專注，每一道菜都在用心品嘗，如果有這樣的客人在面前吃飯，對于廚師來說簡直就是最高的贊譽。

兩人就面對面的吃飯，誰也不說話，氣氛卻不尴尬。

吃完飯封行很快收拾了桌子，給支曉上了個小甜品，自己進去洗碗去了。

等他洗完碗出來，小盤子已經被吃空了，支曉還坐在餐桌前。

“怎麽不去沙發上？”

“等你。”支曉說。

封行突然想起來以前在神山上，支曉只能吃一些新鮮的水果蔬菜，大部分是生的，有時候支舟和令羽逐辰他們三個會帶着飯來和她一起吃，支曉吃完了自己的也不會先離開餐桌，和大家聊天說笑。

因為這樣的時候太少了，支舟經常跟着大長老下山，令羽和逐辰有自己的事，她幾乎都是自己一個人吃飯，難得聚在一起，她舍不得先下餐桌。

她從來都不喜歡自己一個人待着，只是習慣了。

後來有了小黑，她在小院子裏日子比以前要開心得多。

等封行洗碗出來，支曉和他一起回了客廳，把所有被沒收的零食都擺在桌子上，開始快樂的吃宵夜，還遞了一包給他：“一起吃，等你了哦。”

封行：“……”等我只是為了履行和我一起吃零食的約定不食言？

支曉吃着零食，又開了電視，手機暫時丢在一邊沒了興趣，因為她想知道的大多數東西都能從電視裏獲得。

電視真是個神奇的好東西。

她沉浸在各種新鮮的咨詢裏，聽到封行語氣随意地問：“明天想吃什麽？”

“嗯？”她盯着電視，半響才轉頭。

封行坐在沙發的另一端，一腳踩在地上，一腳搭在沙發上，目光看着電視，姿勢和話語一樣随意：“稍微做辣一點，想試試嗎？”

支曉想起在神山上李宣給她吃的泡椒鳳爪，當時她毫無防備，一口下去感覺整個嘴都麻了，但是現在回味起來，似乎又覺得味道不錯。

她其實什麽都想嘗一嘗的。

“好啊。”她回答。

想了想，她主動對封行解釋：“你知道的，我是靈犀嘛，我們這個族比較特殊，所以我從小只能吃很清淡的食物，我不是不喜歡吃別的，只是沒有吃過。”

“唔。”封行點點頭，難得得到了支曉的主動解釋，雖然不一定是真話，畢竟他到現在才知道她當年是看不見的，這女人很擅長騙他，但他對自己美食攻略的成效很滿意，看過去的目光裏帶了點狡黠，“那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什麽？”支曉突然有點警覺。

“別緊張，不問你的秘密。”封行邪氣的笑了笑，“告訴我，那天在念域最後一扇門裏發生了什麽，那小東西到底在害怕什麽。”

支曉本來以為他要追問靈犀的事，沒想到是這個。

她其實沒想瞞着誰，只是處理念域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當時封行問起，她下意識就把話題岔過去了。

她略過了怎麽讓林執回到地鐵站出事那一天的過程，隐瞞了業火的事，簡單的把她跟着林執去了地鐵站，了卻了自己的執念，以及最後他身邊出現的那個人都告訴了封行。

“之前在林執記憶裏小黃看到那個人就不對勁，她很害怕，所以我再去确認了一下。”

封行也想起來了，林執被刺倒下去後，确實有個人蹲在他面前，因為對方穿着一件白色的風衣，他之前一直以為是醫護人員，現在看來對方根本不是。

“說的話也很奇怪。”封行沉吟。

——遇上我不知道算你好運還是倒黴……可別被那些讨厭的家夥當兇靈除了啊。

支曉道：“中間的沒聽清，但從這兩句話就能判斷對方應該不是普通人。”

“嗯。”封行點頭。

第一，這個人知道兇靈，還知道除靈，那他就也知道守域者。

第二，“那些讨厭的家夥”不會就是指守域者吧？他和守域者什麽仇什麽怨？

第三……

“第三，他不是陰靈，我可以肯定。”支曉說，“而且林執的念域也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什麽感覺？”封行問。

“一種……他的執念本來不應該成域的感覺。”支曉慢慢地說。

封行眉頭皺了起來。

其實很少有執念能成域，因為念域需要強大的念想和不得如願的強烈不甘，還要看周圍環境因素的影響，曾經那些災荒戰亂不斷地年代，大部分念域的域主要麽罪孽深重，要麽惡意滔天，能成域的基本都是兇靈惡鬼，形成的念域裏也是屍山血海、怨氣橫行，被念域吸引來的生靈和陰靈很容易受到影響，要麽兇化要麽害人，和林執的念域不太一樣。

他本來以為只是這個域比較特殊，現在回想起來确實有很多說不通的地方。

林執最終的願望，困住他的只不過是想要确認秋谷有沒有目睹他的死亡這個執念，他既沒有因為自己的死找刺死他的人複仇，也沒有覺得自己一個人死不公平想要拉更多的人陪葬，哪來那麽大的怨氣成域。

而且念域裏走馬燈的力量十分強大，拖進了五個人，這五個人卻又沒被念域吞噬，只是被困在其中。

很矛盾。

更像是有什麽外力讓他的執念成了域。

現在加上最後出現的那個人，能讓小陰靈害怕得瑟瑟發抖，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這個人身上有強大而邪惡的靈力，二是這個人和她有關，很有可能和她的死有關，所以她才會那麽害怕。

支曉第一次察覺到小黃害怕的時候，覺得是第二種可能，但念域消散時見到的最後一眼，對方露出的那半張帶笑的臉，讓她覺得更像是第一種。

那人只是念域裏林執記憶中的一抹影子，她看不出具體的原因。

但是一個人身上的氣息能讓陰靈害怕，必定使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曾經民間就有不少陰損辦法，能讓普通人得到不屬于自己的力量，都是些被皇家明令禁止的手段，應該早就在世間失傳了。

如果那個人真的使用了什麽禁術作亂，她得想辦法把人找出來。

支曉垂眸沉思，小鹦鹉從她肩膀上探出頭來，悄悄摸摸去啄她捏在手裏的薯片，啄了個空，“叽”一聲差點從她肩膀上栽下去。

“想吃？”支曉手指撐了它一下。

她把小黃放在桌子前，在桌上的零食裏挑了幾樣，手掌抹過，幾簇火苗憑空出現，零食瞬間就被燒沒了，桌子上沒留下任何痕跡，然後幾袋零食原封不動地出現在小陰靈面前。

“吃吧，這幾個我吃過，味道最好。”支曉說。

小陰靈猶豫了一下，擡眼去看沙發另一邊的封行，封行“嗤”了一聲一副“老子懶得跟你計較”的樣子：“我會怕你原來的樣子？比你難看的我見得多了，趕緊吃。”

小黃這才放心的挨着支曉變回了原來的樣子，伸出露着骨頭的手去拿零食吃，她太久沒有嘗過吃東西的感覺了，強忍着不要狼吞虎咽，吃到一半被撐到了，靈火燒來的食物裏蘊含着靈力，第一次讓她早就冰冷的靈魂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沒吃完她就靠着桌子睡着了，黑洞洞的眼眶看不出眼睛是睜是閉。

支曉無視她一身血污，把她抱起來，枕了個墊子讓她睡在沙發上，她左右滾了滾變回小鹦鹉，四仰八叉的睡熟了。

“誰家鳥睡成這樣啊。”封行出聲嘲諷。

“你好像特別不喜歡她？”支曉問。

“我為什麽要喜歡她？”封行小聲嘀咕，“我品味又不像你這麽差，就喜歡撿些髒兮兮的小東西回去……誰知道你撿過多少個。”

“你說什麽？”支曉聽不清。

封行朝她瞥過來意味不明的一眼，轉過頭去不說話了。

支曉：？？又怎麽了嘛？難道是把他的零食給小黃吃了？

這麽護食，果然這個時代的神獸還是過于單純。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沒有出門，因為支曉迷上了看電視。

手機她搗鼓的差不多了，主要學會了打電話和買東西，封行幫她綁定了銀行卡，依舊是那句財大氣粗的暴發戶發言，随便刷随便買，但是支曉對買東西興趣不大，電視對她的吸引力更強烈些。

一開始她還想着帶小黃去地鐵站多轉轉，那個人會出現在那裏，應該就住在附近，他們碰上的概率還是挺高的，就算不行，她多到鎮子裏轉轉，這人情況特殊，她總能找到點蛛絲馬跡。

然後看了幾天電視得到飛速成長的支曉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個城市太大了，來往的人那麽多，各種交通工具短短時間就能從很遠的地方互相往來，除了長龍一樣的地鐵，居然還有鷹隼一樣的飛機。

好想去坐坐看。

不過她還有一件在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