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冤家
冤家
“我親眼看見的,就在學校門口,辛睿一巴掌啪地甩在了沈知年的臉上,直接被她打蒙了!”
“打得可厲害,都出血了呢!你問扇巴掌為什麽會出血?可能是指甲刮的吧,沒看清。”
“我靠,辛姐牛啊,給高三那個高富帥一頓胖揍,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要我說早該揍他了,當初要不是他騎車亂撞,我們辛姐能腿瘸那麽久嗎?”
“對呢,聽說就是因為姓沈的騎車撞人那事,兩個人結下了仇。”
“隔壁班那個帥哥長得跟個小明星似的,怎麽還打人啊?你看學妹那額頭、那手,都傷成啥樣了?你說他傷得更重?那怎麽了,那不活該嗎?誰讓他欺負人的!”
返回學校的第一個上午,辛睿忙着補筆記和聽新課。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流言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
流言不需要證據和邏輯,只要聽起來足夠刺激,自然就會有人自圓其說。
到了下午,關于辛睿和沈知年結上仇的前因後果、來龍去脈已全部填補完整。
人人都說,沈知年開學時騎車撞傷了辛睿,卻不負責任地肇事逃逸,和辛睿結下了梁子。辛睿又因為看不慣他富家子弟的做派,對他的意見越來越大,最後矛盾爆發,以至于動起了拳腳。
以上這一切,辛睿是通過方若晴的轉述才得知的。
課間,方若晴将辛睿從教室拽出來,邊往小賣部走邊問:“你和沈知年真沒鬧矛盾?”
辛睿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我不都解釋三遍了嗎?他臉上有個蟲子,我是幫他打蟲子。”
“那你額頭和手的傷是怎麽回事?還有沈知年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一看就是被人打了啊。”
“我手上是燙傷,額頭是拿東西的時候不小心被刮到了。沈知年他的傷是……別人揍的。”
“真這麽巧?”方若晴半信半疑地說,“那國慶長假前,你倆怎麽就一起請假了呢?大夥都說,你們是約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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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睿聽得眉頭緊蹙,“你們怎麽看沈知年的我不知道,但我在你們心裏,原來是這麽個動不動就打架的暴力分子嗎?”
方若晴理所當然地點頭道:“啊?那不然呢?你忘了你高一的時候全年級的小混混是怎麽被你收拾服帖的嗎?”
辛睿:“……”
走到小賣部門口,一群男生正從裏面出來。
“你們少擱這兒胡說八道了。我們沈哥那是不欺負女生,不然怎麽也不能放過那個辛睿啊……誰撞我,走路看不看路啊?”
劉陽手裏拿着一包薯片,邊走邊扭頭和身後人說話,撞上了人,頭也不回地罵了聲。
辛睿雙手插兜,涼涼掃他一眼:“我就是辛睿。”
“我去。”
劉陽手一抖,薯片都扔了,飛速躲到沈知年身後,低聲道:“沈哥,約架的來了。”
天涼了,沈知年在校服裏套了一件酒紅色衛衣,站在一群只穿黑白色的男生中間,異常矚目。
“少說兩句吧你。”
他在劉陽後腦勺上來了一下,轉過頭,走到辛睿身前,對視一眼,抿唇笑了笑。
辛睿也擡起手,想跟他打個招呼,“好巧……”
手剛擡高,劉陽等男生突然叫喊起來:“你你你舉手幹什麽!你還想扇我們沈哥巴掌啊!”
“?”辛睿解釋,“我只是想打……”
“打什麽打!打什麽打!”劉陽大叫,“兄弟們都聽到了吧,她還想打我們沈哥!我們沈哥的帥臉都被你打成這樣了,你還想怎麽樣!”
辛睿:“……打個招呼。”
劉陽從沈知年身後探出腦袋,哼了哼:“少在這兒裝熟人。雖然你長得是有幾分姿色,但我們沈哥是看不上……沈哥你拽我幹什麽?”
沈知年揪着他的衣領将人給提了起來,拽着他往外走,警告道:“都不準再廢話。”
成群的男生跟着沈知年走出小賣部,隔了幾米,沈知年又回過頭,張了張口,想對辛睿說什麽,餘光瞥見衆人的目光,只好将話咽了下去,走遠了。
“媽呀,吓死我了……”方若晴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剛才你倆眼神裏都是殺氣,我還以為又要打起來了呢。”
“殺氣?”辛睿不明所以地指着自己,“我和沈知年?”
“是啊!你倆對視的時候,跟兩把刀子對砍似的,火星子都要蹦我臉上了。”方若晴捂着心口感嘆,“太吓人了。”
辛睿哽住了,“有沒有可能,我是想表達一個友善的眼神?”
“那你起碼得笑一個吧。”
辛睿擠出一個友善的微笑。
“……你冷笑的時候,更吓人了。”
“……”
·
晚自習,辛睿收到沈知年的短信。
沈知年:課間我去找你。
下課鈴響後,辛睿正要出門,趙松突然帶着一幫人将教室門給堵住了。
辛睿一頭霧水,“你們幹什麽?”
趙松舉着掃帚說:“辛姐,你往後退,高三那個臭有錢的家夥又來了。你放心,這次不用你出手,我們幫你搞定他。”
說着,他把掃帚當長槍,學着武俠劇裏的動作亂掄了兩下。成功打翻前排同學的水杯。
“趙松,你有病吧!”無辜同學大罵。
“不好意思啊……”趙松立刻撿起水杯放回了原位。
辛睿長長地嘆了口氣,“你什麽都不要幹就是幫我大忙了。”
走廊上突然一陣騷動,男生們一窩蜂地湧了出去。
“那家夥來了!”
辛睿跟着人潮走出去,好在沈知年個頭高,隔着一群人,仍能遠遠看着他,臉上寫了個大大的問號。
第一排男生有的拿掃帚有的舉拖把,還有人實在找不到家夥,幹脆扛了本牛津字典。
沈知年說:“那個,我找你們班辛睿……”
趙松大聲斥道:“還想找我們辛姐麻煩是吧!信不信我給你另一只眼睛也打青了!”
沈知年:“?”
他的目光越過人群看向辛睿,辛睿心如死灰地擺了擺手,示意他離開。
傻子太多了,道理根本講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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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結束後,辛睿走到自家樓下,沈知年和沈見歲站在路燈下,彼此隔了有兩米的距離。
辛睿下意識回頭看了看,生怕再從哪裏冒出一堆人。
還好,這裏終于沒人再來打擾他們了。
她順利地走到沈知年面前,想說什麽,卻只覺得無言。
兩個人相視一眼,心領神會,同時笑了起來。
沈知年說:“這兩天我恐怕沒法來找你了,現在只要我倆一靠近,別人就覺得我們要打起來。還是等這風頭過了再說吧。”
辛睿點頭表示認可。
沈見歲的目光在二人身上來回打轉,感慨道:“學校裏傳得神乎其神,要不是親眼看見你倆,我恐怕也要當真了。”
看見她,辛睿忽然想起什麽,“你等我一下。”
辛睿立刻上樓回了趟家,再下來時手上多了一個信封。
“這是之前跟你借的一千塊錢,在北京的時候基本沒怎麽花。我補上了買車票的錢,現在還給你吧。”
沈見歲不想接,“你拿着呗,以後有什麽需要的時候就可以用了。”
“有借有還。”辛睿堅持道,“這次的帳還了,以後再有需要,也才開得了口。”
沈見歲只能收下了錢。
沈知年湊過來問:“那我呢?”
辛睿淡淡瞥他一眼,“沒你什麽事,回家睡覺吧。”
她和二人道了別,上樓回家。
離開花園小區的時候,沈知年一蹦一跳地走着路,樂不可支,臉上的笑容都快溢出來了。
辛睿還是那個辛睿,不喜歡欠別人的人情,錢也好人情也好,都想盡快還清。
對沈見歲,她依舊如此。
但對于沈知年,她卻變得不一樣了。
她不再和沈知年劃清界限,不再把他對她的好兌換成人民幣的具體數額。
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是只對他沈知年才如此。
沈知年越想越開心,甚至有些害羞地捂住了臉,身體扭成了麻花。
沈見歲莫名其妙甚至略帶驚恐地看着他,問:“發生什麽好事了?怎麽樂成這樣了?”
“嘿嘿。”沈知年得意地笑道,“她剛剛,把欠你的錢都還清了。”
“是啊,怎麽了?”
“嘿嘿,”沈知年搖了搖頭,故作神秘,“你不懂,你不懂。”
沈見歲被他賤兮兮地樣子惹毛了,“你不說我肯定不懂啊!”
她又仔細回憶一遍剛剛辛睿還錢時說的話,有借有還再借不難,沒什麽毛病啊。
沈知年依然在樂呵呵地傻笑,路過電線杆都要抱着旋轉跳躍。
沈見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問:“你和辛睿去北京這麽多天,都幹什麽了?沒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吧?”
沈知年一下子表情嚴肅,“人家是去北京送別親人的,我就算是畜生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對她怎麽樣吧?”
“去掉‘就算’兩個字。”
“沒事,你說我是畜生也沒關系,我不生氣。”沈知年恢複了笑容,眼睛眯成了月牙狀。
“你……”沈見歲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反而不知道要怎麽接話了。
她看着沈知年連蹦帶跳的背影,越想越糊塗。
這家夥和辛睿,在北京到底都幹了些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