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心間螞蟻

心間螞蟻

馮凱愁眉苦臉從門外走進,不料這裏有這麽多人。

“老板,現在公司蒸發二十多億市值,公司裏的那些老狐貍想……”

盛硯川擡眼,表情冷淡,似乎早有預料,“除了想要我交出總經理的職務,還有什麽?”

“就是您父親正在醫院,要求老板您過去給盛夫人道歉。”

鬧劇突如其來,還要以荒誕的走向繼續進行。

“……”

他在收拾不良影響的爛攤子,可始作俑者似乎并不想讓他好過。

眼中滿是刺目的雪白,盛硯川盯着散發晝白燈光的吊燈,只覺得一陣疲累,直到有一雙手正輕柔地問他按摩發疼的腦袋。

“我相信你什麽都沒有做。”

盛硯川伸手去握住微涼的手指,睜開眼,這次姜頌沒有避嫌轉身就走,而是堅定不移地站在他的面前支持他。

“也許我就是心腸歹毒想把競争對手……”

姜頌篤定,“你很喜歡弟弟妹妹,雖然總是別扭小純他們和你不是同一個父親,但你是不想他們和你走得太近受到傷害,所以總不讓他們到盛家,自己也不敢去南家找周阿姨,怕打擾他們的幸福。”

“對于安幼白的孩子,即使你再讨厭他的母親,也不會殃及到孩子,你會想等她安全生下弟弟妹妹再處理她。”

姜頌猜測他真實的想法,理解他的看似光鮮卻尴尬的處境,也懂他隐藏下的柔軟和溫柔。

他們總能輕而易舉準确捕抓到彼此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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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硯川和黎晚舟草草了事地拍完照,然後轉身分道而行,姜頌和佘汶尴尬地共處一車,由佘汶送她離開,畢竟他們兩個人的身份不适合和彼此的喜歡之人暴露眼前。

姜頌主動開口破冰,“謝謝你載我。”

“舉手之勞,也是晚舟和盛總交代我了。”

氣氛又尴尬下來,他們說來也算“同病相憐”但又不太相同,佘汶不願多嘴別人的事,對于姜頌本也是第一次見面,更不知該說什麽。

姜頌反而輕松,沒在硯川和晚舟跟前,就像卸下心中的高懸巨石。

“聽說你和黎小姐從小認識?”

佘汶點頭,也算找到了切入點,“嗯,小學初中同學,她一直是我暗戀對象,後來我家生意失敗,父母跳樓死了就沒再和她見過面。”

“……對不起。”

“沒事,那對我來說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已經過去了。”

他又說,“不能沉溺在傷痛之中,愛我的他們也會希望我能坦然地接受他們離開的事實,從而堅強地迎接新生活。”

姜頌內心的一角轟然倒塌,一直用對于爺爺離世的愧疚感給自己圍起來的破爛城堡破出光來,那些自我否定的話好像有了要被放逐的跡象。

她猛然擡起頭,陰郁的悲傷在眼中終于有了化開的痕跡。

佘汶吓了一跳,急忙停車。

抽出幾張紙巾遞給了姜頌,“你怎麽?”

“謝謝,沒什麽,就是聽到你剛剛的話想起來了我爺爺,他也應該是希望我幸福,而我不願意接受他離我而去的現實。”

所以,她認為幸福觸之不及,不敢接受愛意。

害怕擁有就會失去。

佘汶:“不是應該,而是肯定。”

車子又緩緩開球,驅向遠方。

它向着光明的陽光裏……

有人在霧裏看花希冀溫暖,卻不知溫柔早将她環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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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硯川這次沒有杵着拐杖,硬撐風度要紳士優雅,而是老老實實坐在輪椅上讓馮凱送他一路上安幼白的病房。

他正低頭思考如何過招的時候,頭上傳來聲音呼喚他的名字,禁止喧嚣的冰冷醫院裏一角盛滿了他的繁華溫暖。

周橙也和周光中站在走廊面帶關懷地對他噓寒問暖走來,就連邊上的南确也關切地看了他幾眼僞裝出來的頹然。

這場面始料未及,他也來不及收拾表情就這麽愣愣暴露。

“你們怎麽過來了?”

南确站在離他稍遠的位置回答道:“外公和媽媽擔心你受委屈和被欺負,今天過來看望安幼白。”

說是看望,不過是來護犢子。

盛硯川:“……”

比這震驚的還有盛老頭子也來了,從電梯出來,看見幾個外人在場立馬臉色變黑,“你們來這幹什麽?這是我們的家事。”

家醜怎麽能外揚?

周光中先發制人,“什麽外人,我來看我外孫,給你帶,看看被後媽欺負得成什麽樣?”

盛世:“……”眼看場面即将不可收拾,盛硯川急忙提醒:“你們不要在外面吵架。”

周橙也同是在哄着兩個小老頭,對于是自己女兒周老還是受用,作為盛老滿意的前兒媳,盛世也沒擺臉色,一場硝煙終于在萌芽前被掐斷。

盛旭晟打開病房門就看見了熱鬧非凡的廊道,“爸。”

兩名老人紛紛轉頭,只有盛世應了他,周光中只是瞪了他一眼,盛旭晟把視線落到了周橙也的身上,南确主動走到周橙也的身前擋住了盛旭晟的目光,面帶微笑地問好。

盛旭晟擰眉,“你來這裏幹什麽?”

“我父親不适合出面,但是我是媽媽的大兒子,總要來照顧媽媽和弟弟。”

果不其然,盛旭晟的面色變得更加難堪。

“盛硯川你給我進來。”

因為病房內還有剛流産的病人,最後周橙也和南确呆在外面,只有跟盛硯川兩個關系親近的老人和他一起進了病房,盛硯川沒有道歉,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冷清的表情。

周光中拉着臉從裏面走出來,對着盛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要我說,早些年你們把硯川的撫養權給我就好了,你家盛小子怎麽回事,對着我家孩子不松手,也不愛,現在大了也是一心向着小老婆。”

周橙也看見他們出來,急忙上前。

“硯川怎麽樣了?”

“什麽怎麽樣了?盛旭晟差點又想動手……要我說幹脆我們硯川改名叫周。”他們才不願意孩子在這趟渾水裏繼續受欺負。

盛世否認,“別聽你爸誇大其詞,就是說話大聲了點,不過醜話說到前面,哪怕就算我老頭子死了,硯川也不可能改姓,我們盛家都是給他的。”

周橙也才不在乎這些,蹲下身擡頭看着兒子,“硯川,要不要跟媽媽回外公家住幾天?”

“不了,你們都回去吧,這些都是小事,我很忙,還要回去繼續處理公司的事。”

周橙也低下了落寞的眉眼,南确走到她的身邊輕聲問:“媽媽?”

如果她沒嫁給南程,而是其他女人,南确也不敢說盛家現在的糟心事是不是也同樣會發生在他身上……

盛硯川把兩個老人勸回家看見他們仍在,冰冷冬天世界的手腳感覺慢慢回溫,“謝謝你們的關系,不過,我已經大了。”

可能小時候對于母親的出現是渴望的,現在……

話已至此,該明了距離。

南确想開口緩和,盛硯川卻主動邀請他們一起喝下午茶。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邀請。

周橙也的眼中才又慢慢溫暖明亮起來,像四月的春風一吹又布滿豔花。

陳年的籬笆會慢慢在暖陽日曬山風輕撫下笑容,經年隔絕的兩塊狂野也會再次靠近,尋找自己曾經是一體的痕跡。

盛旭晟走出房看着母子三人一起走遠,盛硯川被南确推着輪椅和周橙也并排,周橙也會溫柔笑意俯着身子和他說話。

似乎和多年前她只身離開盛家的背影全然不同。

兩個人終究從影子相背的那一刻起,就越發漸行漸遠,形同陌路。

手放在門把手上,猶豫地沒有按下那刻,他突然回頭,卻在廊道裏再也尋不到身影。

人會在猶豫的時候錯失一切。

盛旭晟回到病房裏,安幼白仍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虛弱又可憐,她顫着唇嬌柔。

“老公,他們都走了沒?”

盛旭晟冷淡地坐到離她遙遠的窗口,目光放到必須經過的醫院出入口。

安幼白為他突然冷漠的态度感到不快,這和剛剛的關懷備至截然不同,她不明白,他出去的幾分鐘時間裏發生過什麽?可她身體還虛弱不能動彈,“老公?”

男人依舊沒有理會她,執着地把目光放到樓下,直到看見一部車子開出醫院。

他在陽光中微微扭頭,光中的側臉鬼斧神工,一如既往地同最初心動的那刻。

盛旭晟突然開口,“幼白,這輩子你有沒有什麽瞞過我的事?”

突然的心慌,安幼白不知道為什麽盛旭晟會突然這樣問,究竟是随口無心還是見機試探?

“為什麽這樣問?老公,你知道的我永遠都不會騙你的。”

回應她的只有沉默。

“算了。”

算了什麽?

在她心裏打鼓的時候,她急忙證明自己,“我真的沒有借孩子陷害硯川,我不知道當時那麽混亂就傳出這樣的謠言,而且我真的好心痛,我們的孩子沒有了,旭晟你不難過嗎?”

“別多想了,孩子沒有了,只能說沒有這個緣分。”他走到門口,臨走前深深看了眼還躺在床上的女人,“這裏有醫生護士,有需要就叫護工,好好養好身體。”

司蓁的辦事效率很高,從老板在海島那發布重挑人選的任務後,就當天篩選名單,不出兩天挑出符合的人選給岑洵之。

放假的幾天那邊已經試拍進入正式的階段,二期場景和劇本也開始進展工作了。

姜頌收到信息就馬不停蹄地要趕回去開工。

原本讓盛硯川做導演不過是幌子,借着退而求其次的理由成功得到他作為制片人的投資,岑洵之是懂雙贏的,不過現在考慮到近來知道的消息,岑洵之也沒有通知他開拍。

反倒看見姜頌如約複工,岑洵之也是小小意外了一下。

“硯川呢?”

姜頌在看杜若第二期劇本的場景設置要求,疑惑擡頭,“他怎麽了?”

“他怎麽沒和你一起來?”

姜頌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為什麽要和我一起來?”

轉頭姜頌去找杜若核對信息,留下岑洵之站在原地嘀咕:“家裏的事可能還沒解決吧?不是……他難道還沒和姜頌複合?”

岑洵之低着頭,把影子踩在腳下,為自己兄弟的進度嘆息。

“導演,你在這幹嘛呢?杜編劇正在找你開會呢。”

岑洵之這才從神游中回到現實,急匆匆去往開會的地方。

盛硯川給他發了信息:【她回去工作了?】

【她沒告訴你?】

他停下腳步,這是不知道?這兩人在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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