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修)
第11章 (大修)
一行人吃完火鍋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江燃吃得很撐,小肚子圓鼓鼓的。
簡霖天看着他揉肚子,提議:“要不要去江邊走一走?”
江燃點了點頭,“好。”
周舟不想看江燃犯花癡,板着張臉說:“我就不去了,我回去補覺。”
簡霖天的小助理也說不去了,打算蹭周舟的車一起回酒店。
江燃和簡霖天兩個人步行來到江邊,這個時候江邊已經沒有什麽人了,只有一排路燈沿着岸邊孤零零地亮着。
站在江邊向遠處看去,巍峨的群山被黑夜籠罩,只能依稀辨別出大體的輪廓。近處的江面波瀾不驚,在月色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猶如一面銅鏡。
秋風從江面上吹拂而來,涼爽而舒适,吹散了身上黏膩的火鍋味。
江燃晚上喝了點小酒,有些興奮地指着夜空喊:“簡老師你看,星星。”
“是啊,好多星星呢。”
“好久沒看這麽多星星了,”江燃的思緒飄散開,望着天空的星群有些出神了,“小時候夏天睡在屋頂避暑,每天閉上眼睛之前都能看到一整個天空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像是裹了彩紙的糖果。”
江燃轉過頭來的時候發現簡霖天正盯着他看,兩個人的視線交錯,都尴尬地迅速挪開了。
簡霖天輕咳了兩聲,随便找了個話題:“你老家也是S市的嗎?”
“算是吧。”
江燃被養父母收養了以後才來到的S市,至于他原來是哪裏人,養父母沒告訴過他,他自己也不想知道了。
簡霖天又問道:“你小時候就去看話劇,是因為那個時候就對表演有了興趣嗎?”
江燃搖了搖頭,實話實說:“我去看話劇是因為我那時候在話劇院打工,劇院免費發的福利票。”
簡霖天先是一愣,而後自嘲道:“原來是這樣啊,我那時候在臺上表演,看着臺下座無虛席,還高興得不得了,以為自己這塊金子終于被人發現了呢。”
“簡老師你本來就是一塊金子啊,當時大家都掙着搶你的票呢。”
“我只是運氣好一點而已,”簡霖天轉頭看向遠處波光粼粼的江面,平靜地說,“我在話劇團的時候,遇到了很多比我優秀的演員,他們比我更有表演天賦。但是後來他們一個個都轉行去做了別的工作,那時候我才知道,幹這一行,運氣比實力重要。只有抓住了機遇,才可能會被人看到。”
“那簡老師是怎麽抓住機遇的?”
簡霖天回過頭來,對着江燃笑了笑,并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反問江燃:“那你又是怎麽進入這個圈子的?”
江燃聳了聳肩,随口胡謅:“在路上被星探發現了,問我想不想參加一檔選秀節目,我同意了。後來這檔節目還挺火的,我也就順利出道。”
“真的嗎?現在還有星探嗎?”簡霖天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長地看了江燃一眼,顯然是不信他的話。
江燃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說:“真的呀,真的是星探主動來找我的。”畢竟老狐貍也算是半個星探?
簡霖天笑着調侃:“我年輕的時候怎麽沒被星探發現呢?我也想體驗一回偶像練習生。”
“簡老師你夠了啊。”
兩個人沿着江邊走了一路,江燃肚子裏的東西已經消化得差不多了,懶洋洋地靠在欄杆上休息。
他抻着手搭在欄杆上,郁悶地說:“簡老師,我覺得我在演戲上沒什麽天賦。”
“不,我覺得你挺有天賦的。”
“真的嗎?”江燃一下子直起了小身板。
“比如你剛剛騙我是星探帶你進圈的,我有一秒差點就信了。”
“簡老師!”江燃氣得臉頰鼓鼓,蹭蹭蹭地往前走去,朝後邊揮了揮手,“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
簡霖天大步走了上去,一把攬住了江燃的肩膀,笑着道:“好了,不開你玩笑了。”
江燃冷哼一聲,扭過了腦袋。
簡霖天解釋道:“現在國內的娛樂行業已經非常發達了,光是A市就有三十二家大型經濟公司,每一家公司都不缺從小開始訓練的練習生。現在的市場環境,已經沒有星探存在的必要了。而你參加的那檔選秀節目是我的一個朋友投資的,所以我知道那檔節目裏所有的練習生都是由各大公司直接送上去的,根本就不存在你說的可能。”
江燃撇了撇嘴,又是冷哼一聲。
等等,簡霖天不會看過那檔選秀節目吧?!
江燃猛地扭過頭去看向簡霖天,猶猶豫豫地問不出口。
“我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麽,我看過那檔節目,而且我那時候就注意到了你。”
江燃的小心髒撲通撲通亂跳。
簡霖天拍了拍江燃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神情格外認真:“相比你的舞蹈水平,我覺得你在表演上已經很有天賦了。”
江燃大窘,氣得想要打人,但是看着簡霖天即使哈哈大笑也很好看的一張臉,頓時就忍住了。
“我跳舞也沒有那麽難看吧,至少動作都到位了啊。”
“不難看不難看,所以你對自己有點信心,你去年拍的《浮城往事》裏有一段戲就演得很不錯,你演戲的天賦并不低,只是還沒有被發掘出來。”
江燃一臉狐疑地看向簡霖天,分不清他這是在說真話還是又在調侃他。
簡霖天終于正經了起來,說:“你在表演的時候沒有把自己代入進角色,你還是把自己當作江燃,所以在飾演荊溢的時候你的肢體、眼神都很僵硬,情感只流于表面。倒不是說所有演員都适合體驗派的表演方式,不過你現在沒有表演技巧做支撐,所以我建議你入戲的最好辦法就是把你自己當作荊溢。”
江燃點了點頭,似懂非懂地問道:“可是怎麽才能徹底地把自己當作荊溢呢?我看着鏡頭怼着我的臉,我很難忘記自己是在拍戲。”
“不是讓你忘記你在拍戲,而是讓你用荊溢的方式思考。”
“用荊溢的方式思考?”
“嗯,就比如今天下午的這一場戲。荊溢拿着香囊去找侯靜雲的時候,應當是喜悅沖動,滿懷期待。可是當他看見了侯靜雲身旁的司馬昱的時候,他一定會聯想起自己的身世遭遇,進而感到自卑落寞。荊溢對侯靜雲的情感應該是複雜的、隐忍的,而又青澀的,所以你在表演的時候,應該把這種遞進的層次演出來。”
江燃嘆了口氣:“我懂是懂了,但是紙上談兵,等明天到了片場的時候,我怕自己演不出張導想要的感覺。”
“哈哈,放輕松一點,張導近年來修身養性,已經決定不再打擊年輕演員的自信心了。”
簡霖天此話一出,江燃噘了噘嘴,小聲嘀咕了一句:“這是安慰人的話嗎?”
簡霖天站在江邊,對着微涼的晚風張開了雙臂,秋風陣陣,吹起他鬓角的碎發。
“你如果做不成荊溢,那就想想你從前暗戀着一個人的時候體會過的酸澀滋味吧。喜歡着一個人的感受,古往今來全天下的人都一樣。”
暗戀着一個人的滋味?
江燃好像有點懂了。
兩個人從江邊離開的時候,經過的花壇草叢裏響起了窸窸窣窣的動靜,只是誰也沒注意到,更別提看清黑夜裏隐藏其中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