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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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輸液區。
“孟姐姐, 我好多了，我們回去——”
周子帆睡出了一腦門汗，醒來昏沉的腦袋緩慢擡起, 在随着目睹男人端坐于一旁的剎那, 懵住：
“我——艹”
髒話出了半個音被理智扼制, 主要由于商遇倚着座椅扭頭，眼神瞥向他。
“商哥, 你, 我，我孟姐姐呢？”周子帆吓個半死, 揉上發疼的臉打量周圍, 往下看。
點滴早打完了，他手背上的輸液貼被商遇用拇指按住。
周子帆:“……”
這不亞于世界末日來臨的恐怖程度。
“回去了。”
周子帆心碎，蔫蔫吐槽道：“好歹我跟孟如畫假扮情侶的關系還沒結束呢，她就随便抛下我了，也太傷人心了。”
這話被清清楚楚地聽了去，商遇按壓他針口的拇指重了些, 呵問道:
“你再說一遍。”
“疼疼疼……商哥, 哥，我自己按吧。”周子帆龇牙咧嘴，忙拯救酸漲的手：
“她沒跟你說啊, 我以為她不會瞞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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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巴夠嚴, 有義氣！”
在把和孟如畫當初的約定一五一十說完後，周子帆連連搖頭, 調侃道：“我也忘了問了, 到底是哪位大佬，能讓孟姐姐這個大美女看上, 修了八輩子福氣吧，你說呢，哥。”
看了下腕表，商遇從後腰拿出枕頭，平淡道:“中毒也沒能讓你的嘴閉上。”
“我這不是好了嗎。”周子帆見不太對勁，指着白軟的枕頭問:
“呃，這個枕頭是孟姐姐給我買的吧”
怪不得他後面睡覺都枕着堅硬的扶手，臉疼得不行，敢情枕頭被中途拿走了。
周子帆疑惑問:“你拿走幹嘛”
商遇嗯了一聲:“你有意見”
“我哪敢。”
離開醫院往外走，周子帆跟着，徒手用衣袖擦汗，畢恭畢敬問:“咳，商哥，你送我回去啊？”
商遇冷漠掏出車鑰匙，道:“你自己打車也行。”
“算了吧，我可是病號。”
上了車，氣氛和空調溫度相差無幾，周子帆後悔占便宜了，拘束縮着肩坐着，擠出笑商量道:“哥，我進醫院的事，你別告訴我媽行嗎，我怕她心疼。”
“倒是學會孝順了。”商遇單手扣了安全帶，語氣平靜：
“再多跟我說說你和孟如畫的事。”
“咋又扯到我和她了。”周子帆頭疼，單純的沒多想，連忙澄清：“我跟她真的清白，手都沒拉過，你不會是要收拾她吧？別啊，她也是為了幫我。”
商遇啓動車，“少廢話。”
“唉，行吧。”
…
晚上。
夜色悄然來襲，最頂部的這一層客廳燈光昏黃。
男人将外套搭在手臂上，一路來到餐廳，迎面撞見孟如畫穿戴白色圍裙，剛端着一盤菜出來。
“商遇哥，你回來啦？”孟如畫放在餐桌上，長發簡單用夾子束起，她手一揮，邀功道：“看，這一桌菜全都是我做的。”
商遇走過去，挑了挑眉。
回憶到白天出的狀況，孟如畫怕他有顧慮，說:“你放心，我都提前嘗過了，這次絕對都做熟了。”
“不怕出事？”商遇不贊成這個舉動，擰眉看她。
孟如畫眨眼:“我得先試試毒。”
“……”
孟如畫被盯得臉燥熱，她迫不及待地拿走他外套抱着，讓他坐下:“哎呀，你快嘗嘗嘛。”
米飯也盛好了，顆顆飽滿，她是新手，做的都是普通的家常菜。
有西紅柿炒雞蛋，韭菜炒雞蛋，青椒炒雞蛋，絲瓜炒雞蛋……酸辣土豆絲。
一眼掃去，菜少，滿桌的金黃雞蛋，商遇太陽穴跳動，面不改色拿起筷子，然後嘗了一塊。
孟如畫蹲下，仰着臉問：“好吃嗎好吃嗎。”
一連問了兩次。
商遇點評，惜字如金:“嗯，熟了。”
孟如畫:“……”
“以前你不吃雞蛋。”商遇低眼，看半蹲在他腿邊的孟如畫，問:“做一桌是喜歡上了”
孟如畫心虛:“是呀，因為它好做，但我不喜歡吃。”
“以後下廚還是我來吧。”他說。
孟如畫唉聲嘆氣點點頭，接受了這一殘酷的現實，她站起把外套搭在椅背上，小聲反抗：
“你別打擊我，你應該鼓勵我多做。”
“好。”商遇盯着看了她幾秒，承諾道:“以後我手把手教你。”
“你好寵我呀。”孟如畫捧起碗擋住臉，露出一雙眼睛笑。
忽地男人卧室的秘密一幕幕浮現，她別開目光閉了嘴，慢吞吞挑着鮮少的菜吃。
安靜了會兒。
“國慶節你想去哪？”她不吃雞蛋，商遇單獨負責解決，看似随口一問。
孟如畫在外人前總端着副淑女的姿态，在他這很放松。
細白的腿疊起，她沒個坐姿，說：“季方約我去國外旅游，噢，你不認識他。”
“他是我交的男閨蜜，當初留學他幫了我很多呢，你呢跟我一起去嘛。”
她微愣，發覺自從喜歡上和黏着商遇後，就變得更做作了。
說話都注意夾着嗓音，往甜妹風格上一去不複返了。
“不了。”好在商遇倒是沒啥反應，提醒道:“證件都提前準備好，別忘帶了。”
孟如畫失落抿抿唇哦了聲，戳着碗裏的米和菜，半天吃不下一口，猶豫大半天還是輕啓唇瓣，主動認錯道：
“我今天去你卧室了。”
她屏住呼吸，悄悄擡眸瞅他，商遇夾菜動作短暫停滞，而後恢複平常，不假思索地開口問：“看到了？”
孟如畫：“你不驚訝嗎”
木質長筷被平放瓷碗口上，發出清脆碰撞聲，與此同時，響起男人微沉的話語:
“你認為我讓你提前回來，是為了什麽？”
宛如一道巨雷轟隆隆響徹天際，驚得孟如畫僵坐在原地。
往常他外出卧室的門是鎖好的，今天卻大敞開，為的是讓她看到那塊紅布下的秘密。
他算的好準。
孟如畫喉嚨一緊，無數種疑慮讓她剛想要去刨根問底。
倏地，商遇看着她:“九十九張照片，全是你的，你沒有什麽想說的？”
孟如畫靜靜地看他。
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想象，讓她緩慢地垂下長睫，瓷碗被放下在餐桌上，一句回應都給不了。
連一句喜歡，簡單的兩個字。
都無法坦然宣之于口。
将她的沉默收盡眼底，商遇身子往後閑适地倚去。
長臂伸長搭在桌邊，他從容不迫的姿态，骨子裏的坦蕩充斥着高傲，以及輕鄙，緩慢地幫她說出來了:
“孟如畫，我的愛你承受不起。”
“對麽”
她平放在大腿上的指尖蜷縮，手心泛疼，她才明白商遇精心策劃這一天的目的。
她遲遲止步不前，對這份感情的躊躇和猶豫，他都早就看出來了。
說白了，他是在逼着她承認，承認喜歡他。
甚至為了這點，私自收藏她的照片這種不光明磊落的事。
以及見不得人的內心全都拿到她眼前看。
可以說，他是把心都掏出來了。
連退路都沒有想要。
商遇是多驕傲的人呢，為了她連尊嚴都甘願交給她。
“我……我喜歡你。”孟如畫逃避不了，她眉眼聳下去，像個沒安全感的小孩:“但我怕你媽媽。”
她沒有再用尊稱。
是說，是他的母親，不是她的。
“她把我當女兒，我跟你在一起的話。”孟如畫輕咬牙，鼻尖一酸，委屈道：“我怕被趕出去。”
這點他也有考慮過，也猜到了她遲疑的原因，商遇微眯眼眸，果斷道:“不會。”
孟如畫抱着一絲希望望他。
商遇很有擔當，看她：“我來說，你把一切推到我身上。”
“不行！”孟如畫被他的責任感驚到了，她反應激烈地脊背坐直，腿都放平了，磕絆沒殺傷力威脅道:
“你不許說，你說了我再也不理你了。”
“幼不幼稚？”
她像炸毛了一樣，商遇笑意蔓上眉梢，胸膛微震出一句話:
“你是不相信我能解決好？”
孟如畫腦袋垂下，無措的扣着指甲，說:“你不懂，我是賭不起。”
她安靜了，美甲碎鑽也不扣了，又重複了一遍。
“商遇哥，我賭不起。”
靜了下去。
許久。
孟如畫擡眸和他對視上，沒說話，商遇始終看着她。
數秒，他點頭站直，從來也沒想逼她在一起，慢慢收拾碗筷，道:
“睡吧，一切聽你的。”
孟如畫張張口，無聲，最後點了點頭。
—
國慶節放假七天，一片擁有遼闊海域的島上，藍天與大海彙成一線。
陽光普照在沙灘上，一輪白色的游艇上，孟如畫身着白色緊身吊帶裙，趴在沙發上。
下巴枕着手臂，她望着遠方湛藍不見底的大海出神。
季方光是休閑衣都花裏胡哨，碎花遍布，走過來脖子上還挂着個相機，拍拍她的肩:
“發什麽呆呢，孟如畫，一會兒跟我去沖浪，爽死。”
“沒心情，你約我來這也不管我，只顧着跟美女玩。”孟如畫目光呆滞:
“絕交，我要跟大海共存亡。”
“……你受刺激了”季方在她一邊坐下，擰開一瓶冰鎮汽水喝：“誰讓我受歡迎呢，你就是純純嫉妒。”
沒幾秒，孟如畫嘆口氣，實在提不起興趣，扭過臉說：“我要回酒店睡覺，”
“行行行，我也玩夠了，走吧。”
約莫半個小時後，邊走向一棟海景別墅，季方邊嘗着冰淇淋，哄道:“別氣了，大小姐，我最近認識了很多帥哥，介紹給你？”
孟如畫：“看不上。”
季方：“嘶，你心裏有人了？”
話落，孟如畫身形停下，怔怔端詳着前方，木讷的神情有所動容，季方調笑着奇怪扭頭看去。
門口前，黑色行李箱擱置在男人腿邊，商遇不同于以往的穿着。
深藍色潮牌T恤更顯寬肩，他抱着胳膊，寬松黑褲添了悠閑，換了個風格倒有種痞帥，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兩人。
風平浪靜的表面上，季方內心一顫，默默地把摟着孟如畫細肩的胳膊挪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