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心疼
心疼
“我印象很深刻, 不會記錯的,這把琴太貴了,壞了我們這也修不了。”
“我看它前不久應該就保養過, 你可以轉告你朋友,保養不用這麽頻繁, 平時稍微愛護些,三個月左右一次就行,再貴的琴,買來也是用來彈的。”
小姑娘心直口快又熱心腸, 拉着姜至叽叽喳喳半天, 伸手摸了又摸,
“唉,什麽時候我也能買得起這麽好的琴呀。”
一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小姑娘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去看姜至的反應。
“你還小,一定有那一天的。”
姜至笑得很溫和, 覺得有些奇怪,明明是保養,祝雲開說是維修。
聯想到他工作忙,也不算內行, 倒是情有可原。
推開玻璃門,仿佛進入了蒸籠,姜至有一瞬被陽光晃了眼, 看到一條馬路之外的中學門頭,金屬字體在陽光下閃着金光。
總算想起街景如此眼熟的原因。
到了下午放學的時間, 走讀的學生陸續走出校門,比藍白的校服更惹眼的, 是他們臉上的純真和稚氣。
直到頭頂多出來一把遮陽傘,司機彎腰接過她手上的琴,姜至才回過神,臉都曬紅了。
“小姐,我們接下來去哪?”
“回家吧。”
今天是工作日,就不要去打擾她了。
Advertisement
姜至再次打了退堂鼓,車門向一旁緩緩打開,她已經感覺到了冷氣。
“姜至!”
聲音熟悉又陌生,恍如隔世。
一只腳擡至半空,随即又落回地面,身前是涼爽的車廂,身後是滾燙的熱流,她好似被兩股力量反複拉扯着,不能動彈。
手腕處傳來溫熱的觸感,姜至被人拉着轉身,對上一雙熠熠發光的眼。
舒妙語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臉上發了汗,幾根濕發貼着臉,總算是趕上了。
“姐姐。”
姜至的心因這兩個字顫了顫,默默垂下眼,最終落在交握的手上。
她想過無數次重逢的場景,卻沒想過會是這樣的。
學校附近大多是些小吃店和文具店,老舊的居民樓一層用作商鋪,吸引了不少學生停留,兜兜轉轉姜至跟着舒妙語走進了一家奶茶店。
不是連鎖店,應該是個體經營,門口正對着的牆上貼滿了五顏六色的便利貼,姜至湊近一看,都是“xxx,我喜歡你!”、“我一定會考上理想的高中/大學”之類的話。
總歸是這個年齡段會有的心事。
粉色的牆紙上有許多劃痕,少許斑駁的痕跡,牆皮也有些脫落了,店內卻打掃得很幹淨。
“這家店我常來,”
“不知道你的口味有沒有變,我給你點了杯珍珠奶茶,不另外加糖。”
舒妙語把桌椅用紙又擦了一遍,忙前忙後好半天才坐定,主動挑起話頭。
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等到人真正到了面前,姜至卻有些無所适從。
反複地用吸管攪着奶茶,她這一杯是去冰的。
姜至幅度太大,奶茶濺了出來,在桌子上灑了一片,舒妙語立刻抽了幾張紙巾,幫她擦幹淨。
“我來吧。”
姜至盯着她的側臉,感覺就像做夢一樣。
那個紮着雙馬尾跟在她身後的小姑娘,也會照顧人了。
舒妙語和年輕時的老師媽媽媽很像,鵝蛋臉,柳葉眉,很大氣的長相,舒妙語的氣質更活潑些。
“你嘗嘗,味道真的還不錯,有小時候的感覺。”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姜至吸了一口,“嗯,是很像。”
用奶茶粉沖泡的,有顆粒感,不再加糖也足夠甜。
舒妙語的語氣就像曾經那般,好吃好喝好玩的第一時間想的就是要給對方分享,仿佛那些事從沒有發生過。
姜至很清楚,他們中間隔了漫長的年月,終究還是不一樣了。
“你……不用上課嗎?”
姜至的手指微動,語氣輕緩。
“不用,馬上就放暑假了,我只需要在下學期開學前去參加培訓,然後再入職。”
舒妙語眨了眨眼,腦中靈光一閃,“你是說之前啊?那會我在做實習老師,我才剛畢業。”
“原來是這樣。”
姜至在國外上學,不太清楚國內大學的節奏和安排,聽到後半段話她猛地擡起頭,“你都知道?”
消息帶給姜至的沖擊力夠大,以至于她都沒想過為什麽舒妙語明明不用上課,卻還是出現在了這裏。
“我知道呀,我知道你很關心我,也知道你想見我,人那麽多,我總能夠一眼認出姐姐。”
“更何況我也很想見你。”
“你離我太遠,放學時間人又多,我叫你你聽不見,等我追上去的時候你已經不在了。”
“不過沒事,我們還是見面了,你和媽媽說的一樣漂亮。”
觸及姜至疑惑的眼神,舒妙語眉眼靈動、語氣誇張,“你不會不記得了吧?小時候媽媽逢人就誇你長得好看,時間久了都以為你才是她生的,我吃了好久的醋。”
“我喜歡媽媽,但我也很喜歡姐姐,跟你們生氣就是跟我自己過不去,後面也就不糾結了。”
回憶好的壞的姜至都不敢觸碰,久而久之也有些模糊了,只依稀有點印象。
“我當然記得,”姜至最關心的是舒妙語的境況,她了解,但更想聽她親自說,“你在舅舅舅媽家過得好嗎?”
“很好,舅舅舅媽一直把我當親生女兒照顧,出事後沒多久我的戶口遷了過去,後來舅媽懷了小弟弟,但仍然對我很好。”
“醫生曾說他們很難有孩子,舅舅說他們命裏沒有子女,是我命裏有手足,我是他們的小福星。”
“抛開這些不談,我媽媽是長姐,舅舅總說小時候是媽媽把她拉扯大,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抛下我不管。”
“舅媽也是個很好的人,當時還是在我媽的撮合下,他倆才走到了一起。”
舒妙語說起這些嘴角漾着笑,姜至就做個傾聽者,為她的快樂而快樂。
“就是舅媽身體不太好,去年做手術摘除了子宮,還有些小毛病,不能再做體力活,小弟弟還沒上初中,家裏的經濟來源都要依靠舅舅一個人的收入。”
“我畢業了,可以幫家裏減輕點壓力,噢對了。”舒妙語低頭在包裏翻找,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到桌上。
“這裏面是你這些年打給我的錢,舅媽做手術前前後後花了八萬塊,其他我一分都沒動過,你先拿回去,欠你的錢我會慢慢還給你。”
“這些錢本來就是給你的,你怎麽花都可以,不用還。”
“不行,要還的。”舒妙語臉上還有些嬰兒肥,語氣分外認真。
“這也是舅舅和舅媽的意思,我已經改口叫爸爸媽媽了,他們撫養我長大,我也會盡到作為兒女的責任,這都是我們該做的,把問題轉移給你的話就太自私了,你又不欠我們什麽,這錢我們不能收。”
“一碼歸一碼,你還是我最愛的姐姐,這個永遠不會變。”舒妙語握住了她的手,誠懇地說。
“你給得真的太多了,我良心不安,你都不知道上次做手術我去銀行取錢的時候,看見餘額我都快吓死了,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
姜至16歲賺的第一桶金是一百萬,全都打進了這張卡裏,自己口袋裏只剩兩千塊,即便是和前公司打官司的那一年也不曾中斷過。
十年累積起來已經有了八位數,對舒妙語來說是個天文數字。
舒妙語似有些後怕,撫了撫胸口。
“我還失眠了好幾天呢,生怕被別人知道了,上門搶劫我可打不過。”
可能是怕姜至不肯收,舒妙語特意将情況說得嚴重了些。
“你還是拿着吧,”姜至明白舒妙語的意思,但也有她的顧慮,“就像你說的,舅媽剛做完手術沒多久,身體還在慢慢恢複,家裏開銷大,要花錢的地方還有很多,這筆錢就拿給你應急。”
“萬一碰上了,也不至于太慌亂。”
最後在姜至的堅持下,舒妙語松了口,把卡放回包裏,“那好,等我存夠了錢一起還給你。”
“你不問我這些錢是怎麽來的嗎?”
“當然是憑本事賺的呀,我知道你肯定可以,只是這個過程應該很辛苦吧。”
舒妙語奶茶都不喝了,眼裏是信任以及滿滿的心疼。
“不辛苦。”
“我過得很幸福,姐姐你呢?你開心嗎?”
“開心的,”姜至想了想也沒瞞着她,“你做小姨了,你外甥現在三歲多,也很喜歡彈琴。”
“啊真的嗎?”舒妙語激動得站了起來,“我是不是應該給他送禮物,送什麽比較好呢?他長得和你像嗎?有沒有照片?”
“以後有機會見的。”姜至翻了翻手機相冊,從裏面挑出來一張,是上次祝願練琴的時候他拍的。
舒妙語從對面坐到了姜至旁邊,拿過手機放到姜至的臉旁邊對比,發出感嘆,“跟你小時候長得一模一樣。”
“你比我小三歲,怎麽會知道我小時候長什麽樣。”
姜至沒放在心上,舒妙語收斂了沒心沒肺的笑,吐了吐舌頭,有些不服氣道:“我當然知道。”
奶茶店裏的人逐漸變多,位置全部坐滿,姜至她們奶茶喝完了,坐的又是個四人桌,不好再繼續待下去,舒妙語提議出去走走。
“不好意思啊,學校還沒放假,不讓學生和教職工以外的人進入,沒法帶你參觀校園了。”
只能圍着學校外牆轉一圈。
姜至擺手表示不介意。
街邊的樹木枝桠瘋長,擋去灼人的陽光,門店正在輪播音樂,切到下一首,舒妙語輕輕跟着哼唱起來。
“這是我最喜歡的歌手,她的每一個專輯我都有收藏,那時候在上學零花錢不多,又不好意思問舅舅舅媽要,我就每天少吃點,省下來的錢全買了專輯。”
“結果被舅舅發現挨了頓批評,說我正在長身體,不能做這種傻事,想要什麽應該直接告訴他們。”
“後來每到專輯發售的日子,舅舅舅媽都會陪我去音樂店,再是掐着點在網上搶。”
“那現在呢?”
“現在還是會買啊,實習工資都搭進去了——”舒妙語俏皮地眨眼,“我開玩笑的。”
“沒那麽誇張,量力而行嘛,買了送家人送朋友,我又不虧。”
說起這些舒妙語溫柔又沉靜,她是幸運的,能遇到願意接納她的一家人。
“但我一點也不後悔,我不知道她在哪,更見不到她,我有舅舅舅媽和弟弟,可她什麽都沒有,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支持她,想着也許我多買一份,她的生活會更好過些。”
舒妙語的身後是大片夕陽,臉龐覆上一層朦胧的光暈,她的個頭有一米七以上,比姜至高出半個頭,姜至得微微仰起頭來看她。
姜至以為自己聽錯了,但舒妙語的眼神,明顯知曉一切。
“将至,姜至。”
“我說過的,我總能認出你,我不會忘記姐姐的聲音。”
大概是光線太亮了,刺得姜至的眼睛酸酸漲漲的,一時無話。
“我認識很多人是你的粉絲,但都不如我了解你,外人都不知道将至長什麽樣子,可我不光見過,你還是我的姐姐,每到這時候我都可驕傲了,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但又覺得這是專屬于我的小秘密。”
“我和姐姐共同的秘密。”
“那首《雨後》你是寫給媽媽的對不對?”
“嗯。”姜至從喉嚨深處發出聲音。
“我就說嘛,她們都猜這是一首情歌,我心想才不是,你的歌不會局限于這些小情小愛。”
舒妙語傲嬌地揚起頭,像只小孔雀。
幸福的時間總是短暫的,快到舒妙語去接堂弟放學的時候了,舅舅舅媽給弟弟報了個足球興趣班,強身健體。
姜至提出來要送她去。
上了車,舒妙語摸了摸底下的真皮座椅,查看車的內飾,驚嘆從齒縫溢出。
“我還是第一次坐。”
舒妙語變換不同的姿勢感受,像個小孩子一樣側躺在姜至的腿上撒嬌,姜至幫她把不聽話的頭發都拂到耳後。
“小時候我最喜歡枕在媽媽的腿上睡覺。”舒妙語的眼睛沒有焦距,陷入了回憶中。
“要是媽媽知道姐姐這麽厲害,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我也過得挺好的,只是還是會想起媽媽和姐姐,想讓我們三個在一起,過得苦點也沒關系,只要我們不分開。”
車開得很平穩,兩側的景色像走馬燈一般掠過,姜至的心堵得厲害。
舒妙語貪戀姜至懷裏的溫度,這段路程再長,終有盡頭,她坐了起來,揪着姜至的衣擺,低頭道:“這些年我一直想告訴你,可惜沒找到機會,希望現在說還不晚。”
“姐姐,其實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
“我們都沒有錯,壞人已經受到了懲罰,媽媽也希望你向前看,你就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舒妙語哽咽着,眼尾有些濕潤,“你看你都這麽瘦了,肯定沒有好好吃飯。”
姜至撫摸着她的頭發,喃喃道:“還沒有,但快了。”
等蓬夏青的案子審理完,才算是真的結束。
“你說什麽?”
“沒什麽,我答應你,會照顧好自己的。”
司機不得已打斷他們的敘話,“小姐,到了。”
“要不要我等你們一會?”
“你先回去吧,舅媽特地囑咐了我讓我帶他買雙新球鞋,今天就先不留你吃飯了,下次一定。”
“我們加個微信吧。”舒妙語下了車站在街邊,朝她搖了搖手機。
交換完聯系方式,在備注那一欄寫上“姐姐”兩個字,舒妙語心裏像放下了一塊石頭。
“姐姐。”像怎麽都叫不夠似的。
“嗯?”
“下次和我說一說你吧,什麽都行,只要是和你有關的,我都想知道。”
混雜着人聲和鳴笛聲,舒妙語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她耳中。
“好。”
對方眼中都只看得到彼此,就這麽對望着笑了出來。
*
姜至到家的時候,祝雲開和祝願晚飯吃到了一半。
姜至突然回家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祝願的嘴角還挂着白飯粒。
祝願調皮不肯吃飯,在椅子上蹦蹦跳跳,瞧見姜至回來立刻就老實了,飯也能自己吃。
喻溫茂放下碗筷,“還沒吃飯吧?我去盛。”
“我自己來。”
姜至把琴盒放到沙發上,她反倒不習慣別人等她。
“你今天怎麽回來得這麽早?”
吃完飯姜至回房間換衣服,祝雲開也跟着進來了,言語裏句句都是試探。
“辦完事情就回來了啊,你不想我回來嗎?”
“當然不是。”
姜至的手機彈出來一條信息,是師玥發來的:
【我來B市了,有空帶上我幹兒子一起過來玩啊。】
姜至發過去一個“ok”的手勢,祝雲開還站在旁邊沒走,薄唇輕抿,
“我是想問你有沒有遇見什麽人?”
“沒有。”
尾音上揚,姜至默默觀察祝雲開的反應,他好似有些失望,姜至拍了他一下,“開玩笑的,我見到她了,謝謝你。”
細節串聯到一起,姜至哪能不明白今天的事是祝雲開安排的。
“她長得和老師媽媽很像,舅舅舅媽把她養得很好,老師媽媽在天上也可以安心了。”
“她還說她從來沒有怪過我,鼓勵我迎接新的生活。”
姜至看起來心情不錯,祝雲開懸着的心落了地,“怎麽沒把人請回家裏坐坐?”
“她還有事,我加了她的微信,下次再請也不遲。”
祝雲開難得看到她這副模樣,整個人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狹長的眼眯了眯,笑得有些壞,“你剛剛說謝謝我,打算怎麽謝我?”
這是打定主意要索取報酬了。
“先說好,我不要你的東西。”
“那你想要什麽?”
祝雲開的臉湊近,姜至覺得有些熱,用手扇了扇風,實在拿他沒法,作勢要在他的側臉上親下。
在要親上的剎那,祝雲開偏頭吻了過來,次次如此,樂此不疲。
祝雲開喜歡看她的反應,她半阖着眼,祝雲開看出了一絲視死如歸的意味,一方面有些好笑,另一方面她乖得他心都化了。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吻,姜至就像只受了驚的兔子,軟綿的拳頭砸了他兩下,跟撓癢癢似的。
對祝雲開構不成威脅,他用力地汲取着她的清甜,一發不可收拾。
“等下……等下願願來了。”
姜至不太會換氣,憋得臉通紅。
“不會的,我和喻叔說了,今晚他帶祝願睡,估計這會在講睡前故事。”
姜至剩下的話再次淹沒在吻裏。
她不記得門有沒有鎖,隔着一堵牆,細碎的腳步聲走近又遠去,姜至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會進來的。”祝雲開十分篤定。
“以前我總是會想,姐姐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出了事總能第一時間穩定軍心,真想知道姐姐是不是任何時候都能保持冷靜。”
“你的唇看起來這麽軟,嘗起來會不會是甜的呢?”
祝雲開訴說着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好似全都要說給她聽,姜至忍無可忍地捂住他的嘴,難耐道:
“祝雲開,我有點累了。”
祝雲開伸出舌尖舔了舔,滿足地看到姜至慌張地撤回手,“嗯,哪都是甜的。”
感受到一雙手停留在腰上,風從下擺灌入,姜至胸口起伏的弧度有些劇烈。
手放哪都不是,就像被人扒光了似的。
祝雲開的嗓子就像裹了沙礫,“我知道,今天不碰你。”
邊說邊盯着她微微紅腫的唇。
念頭也就出現了一秒,祝雲開才舍不得,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将她攥緊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掌心有淺淺的掐痕。
如玉般的一雙手,一想到她會對自己幹什麽,祝雲開渾身血液往一處流。
“姐姐,求你。”
無數煙花在腦海中炸開,姜至機械麻木地跟随祝雲開,實際上碰到她的那一剎那,他就快受不了了。
房間裏只剩接連不斷的喘息聲,祝雲開仰起頭,神色些許迷離,下颚、脖子和前胸連成一條直線,凸起的喉結、滑落的汗水,充斥着荷爾蒙。
他還穿着西裝,襯衣的下擺被随意地扯出來,地面一片狼籍,姜至則除了脖子外一切完好。
像是她對他做什麽什麽似的,實際上也的确是。
更讓姜至驚奇的是,她發現他好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