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7章
姜承宇毫無防備地被推開，還沒等到站穩回神就聽到這麽一句話，他盯着來人的臉，狐疑地皺眉，總覺得這張臉在哪裏見過。
對方的身高和他差不多，沒有他那麽壯，路邊有一顆挂着彩燈的樹，他站在樹旁，身上的壓迫感卻讓他頭皮發麻。
姜承宇站穩腳跟，警惕地打量着來人：“你是誰？”
盛野看都沒有看姜承宇一眼，盯着言卿問：“沒事吧？”
言卿搖搖頭，手腕被松開後，被接觸到的皮膚好像還殘留着對方手上的溫度，有種黏膩的惡心感。
盛野便将目光轉到姜承宇身上，眼裏的溫度很淡：“怎麽回事？”
姜承宇看他和言卿搭話，看清這是言卿認識的人，知道今天做不了什麽了，能屈能伸的笑道：“我們是高中同學，敘敘舊。”
言卿不想跟姜承宇糾纏，冷冷地：“我和你沒什麽好敘舊的。”
他轉頭看向盛野：“走吧。”
“嗯。”盛野視線在姜承宇身上停留了幾秒，轉身和言卿一起離開了。
身後姜承宇還在不死心的說：“言卿，你考慮一下我說的話吧。”
言卿低聲罵了一句“有病”。
兩人順着回去的方向走，夏季的晚風聊勝于無，言卿心裏有點煩躁，路過一個小超市時停下了腳步：“我去買瓶水。”
盛野點了下頭，站在路邊看着言卿進小超市買了幾瓶水出來，遞了一瓶給他，頓了頓，又把兩瓶檸檬水遞過來：“能幫我拿一下嗎？”
盛野眉梢微動，接過水，不動聲色地看着言卿擰開礦泉水，握着瓶身，水流嘩啦啦地倒在自己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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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卿臉上表情很淡，他今天穿的T恤露出了一截手臂，白皙的細瘦的手腕被水流打濕，水嘩嘩的往下流。
冰涼的水洗掉了手腕上的黏膩，言卿松了口氣，把瓶子裏還剩一點的水喝了，瓶子順手丢進路旁的垃圾桶裏。
言卿走回來，心情已經平複下來了：“回去吧，他們應該等急了。”
盛野“嗯”了一聲，沒把水遞還給言卿，幫他拿着水往游戲廳走去。
言卿在游戲廳裏找到打游戲打的熱火朝天的李一黎和葛儒，把檸檬水放在他們桌上，兩人才略略擡眼，用眼神示意身旁的位置：“快坐快坐。”
言卿在周圍掃了一圈，游戲廳說白了就是一個集網吧和各種小游戲為一體的大廳，打游戲的人還不少。
他腦袋微微朝門那側偏了偏，這裏的空氣不流通、很沉悶，空氣中還混雜着煙味、泡面味，和各種亂七八糟的味道，溫聲拒絕了：“不了，我想先回宿舍。”
李一黎和葛儒打游戲正是關鍵時刻，胡亂點點頭：“好，那我們晚點回去。”
言卿道別完就想離開，盛野沖他揚了下下巴：“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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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卿出了游戲廳呼吸到新鮮空氣，感覺整個人都煥然一新。
夜市離學校不遠，兩人沿着路走回宿舍。
從學校正門進去的，要穿過一大段路，還有一段操場才能到宿舍。
傍晚微風輕拂，吹不散暑氣，言卿和盛野并肩走着，言卿忍不住偏頭看了眼盛野，對方的臉部輪廓很流暢，容貌俊美，夜色中眉目深邃又沉靜。
…這個人真的一點好奇心都沒有嗎？
快走到操場時，言卿轉頭認真地跟盛野道：“剛才的事謝謝你。”
如果不是盛野出現，言卿可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拳頭砸向姜承宇。
在人來人往的夜市打架，會被人群圍觀不說，說不定還會被輔導員知道寫檢讨。
盛野表情冷靜地點了下頭，夜晚的風輕輕吹拂，他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
言卿不是會随便跟別人傾述自己私事的人，像喬寧、徐子銘他們那種本來就知道的就不說了，對別人傾述似乎還是第一次。
或許是盛野有相同的經歷，言卿沒有怎麽糾結就說出了口：“剛剛那個人是我的高中同學。他……喜歡我。”
聽到喜歡兩個字，盛野緊緊皺了下眉，輕輕應了一聲。
言卿苦惱道：“我拒絕了幾次，但都不太管用，他們的腦回路好像跟正常人不太一樣。”
高中時言卿剛發現姜承宇喜歡自己沒什麽感覺，他沒有談戀愛的心思，對誰喜歡自己都沒有多餘的想法。
但姜承宇身材高大，又是走體育特長生那條路的，他從各方面看都像是能碾壓言卿的存在，投過來的目光常常讓言卿感覺不适。
那種像是被認為是別人的所有物，眼神一寸寸掃過他的肌膚，像在陰暗角落默默爬行注視的蛇。
尤其是言卿無意間聽到姜承宇私下言語輕佻的對他評頭論足，話裏話外都在往床上拐的時候，言卿的惡寒感到達了頂峰。
他當時差點沒當着那麽多人的面沖進去揍人，還是喬寧和徐子銘攔住了他，兩人找了幾個朋友，私下把姜承宇教訓了一頓。
那個年紀，其實該懂的都懂了，言卿被惡心了好久，更厭惡和姜承宇有一點身體上的接觸，對gay這個群體也避如蛇蠍。
盛野對“他們的腦回路好像和正常人不一樣”，這句話深有同感，他在被宋錦白糾纏後，去了解了一下那個群體，知道那個群體裏有一部分人，喜歡把掰彎直男當做戰績。
說都說了，言卿也不介意再說一點，眼睛裏帶了星星點點的笑意：“其實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就跟着我，不知道想幹什麽，但是我一回頭，看到你走在我後面。他有所顧忌，跟到巷子口就沒再跟了。”
他們走到了操場上，晚風輕輕吹拂，言卿停住腳步，側過身看着盛野，嘴角彎起，朦胧的夜色下，他的眼睛像落進了星星，唇瓣豔紅，笑容幹淨又純粹。
“這件事，還沒有跟你說謝謝。”
盛野深深地凝望着言卿在夜色中朦胧的臉，眸光沉沉地看了好幾秒，思緒才随着他的話轉動起來。
想起來第一次跟言卿見面時的小巷子，隐約記得姜承宇好像是在後面跟着。
盛野想到當時的情景，磨了下後槽牙，心裏莫名的升騰起一股燥意，面上沒洩露半分：“沒事，沒幫上你什麽忙。”
言卿嘴角向上翹了翹，慢慢朝前走。
那天沒發生什麽事，盛野也好像的确沒做什麽，他們那個時候甚至都不認識。
只是那天言卿懷着緊張忐忑的心情轉頭，看到的不是姜承宇，而是一張陌生又帥氣的面孔時，呼吸都停滞了一秒，心跳有一瞬間鼓噪的快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盛野稍稍偏頭就能看見隔着一步距離的言卿嘴角的笑容，不是特別燦爛的那種，有種說不出的韻味。
盛野望着他臉上的笑容，想到之前看到他時，那張冷若冰霜的臉，突然道：“你是不是恐同？”
言卿的态度寫在臉上，姜承宇碰了他手腕一下，他就拿礦泉水洗手。
言卿點頭，換成在別人面前，他可能不會這麽幹脆利落的承認，但盛野是他親耳聽到他說，這輩子都不會喜歡男人的人：“是。”
言卿對那些接近他的gay都沒有好感，也不會和對方做朋友。
他擡眸望着盛野，朦胧的夜色中，他的面容模糊中仍然掩飾不住俊美，眉間的桀骜在沒什麽表情時特別明顯，張了張嘴：“你也……”
盛野猜到他想說什麽，兩人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訊息。
“嗯。”盛野肯定他的猜測。
兩人走到了操場上，不遠處有幾個人在路旁的燈光下打籃球。
盛野更在意另一件事，想到言卿被碰了手腕洗手的舉動，直勾勾地盯着言卿：“你是不喜歡和同性戀太親近，還是所有同性都不行？”
言卿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一樣：“嗯？”
兩人沿着操場往宿舍走，離打籃球的那群同學越來越近，就在這時，言卿聽到旁邊不遠處傳過來一聲“小心——”，下意識想要轉頭去看。
手臂忽然被人拽住，被拉着往旁邊倒，言卿猝不及防撞到一個人懷裏。
對方拉着他的手腕，他鼻息間嗅到了淡淡的薄荷香味。
言卿下意識擡頭，盛野正垂着眸，兩人目光相撞，盛野一只手握着言卿的手腕，幾乎快将人拉到自己懷裏。
手腕上的觸感清晰，被姜承宇碰到會讓言卿暴躁的想打人，同樣的位置被盛野握住，言卿發現，他并不讨厭。
耳邊突然響起一道懶散中帶着磁性的聲音，絲絲縷縷，順着夜風鑽到他的耳朵裏：“這個距離，你會反感嗎？”
…
不遠處有幾個在打籃球的男生，傳球的男生一時手滑，不小心把球傳出了線，餘光瞄到附近有人，一句“小心”脫口而出。
他趕緊去看附近的同學有沒有受傷，那兩人距離挨得很近，不知道有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他松了一口氣，再定睛一看，他傳的球剛出線一點點就骨碌碌的滾到了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