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言卿臉上是純粹的茫然,微微仰着頭,一臉無辜的看着他。
因為他在排隊時說的話。
兄弟間遇到這種問題是可以把對方拽過來當擋箭牌的。
他的手還牽着言卿的手,有了董維和程璋的對比,怎麽看都不像是一般兄弟會做的事。
也或許是盛野做賊心虛,言卿說不定只是因為在排隊時被他科普了談戀愛時男生的“陰謀詭計”,所以才會有所聯想。
但盛野感覺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另一只手攥得緊緊的,眸光從言卿的眼睛慢慢掠過他的鼻梁,停留在他的唇瓣上。
泛紅的唇色,看着柔軟又飽滿,會讓人聯想到盛着新鮮露水的玫瑰花瓣,搖搖欲墜的樣子。
很想将那片唇的顏色染深。
盛野喉結滑動,深邃的眼睛裏藏着隐忍的欲望,呼吸都變得炙熱。
這個小角落都被不知名的氣氛籠罩,空氣中流淌着某種焦灼的氣息,似乎就要到達某種臨界點——
門外突然響起砰砰砰撞門的聲音,像是有人想闖進來。
盛野猛地回神,第一時間扭過頭,竭力将那股翻湧的沖動壓下去,攥着言卿的手打開門。
門外的鬼可能沒想到裏面的人會突然開門,猛一下還沒反應過來,看着裏面的人出來,愣了愣,反應過來去吓人。
披頭散發,舌頭吊到胸口的惡鬼,吱哇亂叫地沖上來,偏偏大步流星和被他拽着的人都沒有将一個眼神分給他。
惡鬼在身後追着表演了半天,見兩人确實無動于衷,他一臉懷疑人生的停下腳步,借着牆上挂着的道具鏡子打量自己的妝容,是他還不夠吓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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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卿被盛野拉着往前走,悄悄打量盛野的神色,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繃緊的下颚線,還有緊緊抿着的唇。
言卿勉強跟上了盛野的步伐,擡手摸了摸耳尖,雖然沒有等到盛野的回答就被打斷了。
但這也夠了,他只需要在盛野心裏埋下一顆種子。
他和他的其他兄弟是不一樣的。
走到鬼屋出口時,其他人都還沒出來,天色暗了下來,春季的夜晚還有些涼,時不時吹過一陣微風,盛野心頭翻湧的氣血稍稍平息了。
回頭就看到言卿被風吹得瑟縮着身子的樣子,春天不太好搭衣服,晝夜溫差很大,他脫下外套給言卿穿上:“我們先回去,我給他們發條消息,不等了。”
帶着熟悉氣息的衣服搭在他肩膀上,言卿伸手攏了攏衣服:“你把衣服給我了,你不冷嗎?”
盛野裏面穿了一件衛衣,搖頭說:“不冷,這麽一點路沒事的,走吧。”
盛野給程璋發了條微信,兩人沿着街道往回走,冷風被外套隔絕在外,只餘下一片暖意,言卿轉頭望着身旁人在夜色中朦胧不清的臉:“你對每個人都這麽好嗎?”
盛野不明所以:“什麽?”
言卿手指攏着肩膀上的衣服,盛野看到他的動作,打字的動作都慢了下來,一臉疑惑:“怎麽可能,我只有一件外套。”
他收起手機,看着言卿幾秒,似漫不經心地說:“只脫給你披過。”
言卿聽到這個答案,嘴角忍不住彎了起來,腳步都輕快了。
大概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有時候會變得很貪心,有時候一點點特殊待遇就會滿足。
回到宿舍,李一黎和葛儒還在上晚自習,宿舍裏只有他們兩個人。
言卿若有所思地環視宿舍一圈,慢吞吞地去衣櫃前找出睡衣,拿着去浴室洗澡了。
盛野坐在書桌旁,他準備弄一份經管系的基礎知識給言卿,淡淡的香味飄過來時,盛野在筆記本上拉表格的指尖一頓。
擡眸朝言卿的方向看了過去,春季的夜晚,他穿着一件簡單的睡衣,正在往床上爬,褲子有些長,挽起來一點,露出一截白皙的腳踝,被熱水洗刷後變成淡淡的粉色。
盛野眸光從他的腳踝上掠過,眸色都深了些,望着言卿詢問道:“你要睡覺了?”
言卿爬到床上,掀開被子點點頭:“嗯。”
“那我把燈關了。”盛野起身去關燈,随手打開了書桌旁邊的小臺燈,坐在書桌前安靜的制作表格。
他眸光落在電腦屏幕上,神情認真而專注,言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好一會兒,才閉上眼睛。
盛野全神貫注的投入到面前的電腦屏幕上,耳旁突然響起言卿聲音時,怔愣了兩秒才迅速反應過來:“怎麽了?”
言卿一只手支撐着身體坐了起來,小聲地叫盛野的名字,見他看過來,黑暗中他的聲音都帶上點赧然:“……我有點睡不着。”
“嗯?”
前不久才剛說自己困了,閉上眼睛睡了一會兒就睡不着了?
盛野看着他用被子把自己整個團住:“怎麽會睡不着,要不要我給你唱首歌?”
言卿心動了一秒,還是攥着被子搖了搖頭:“把燈打開吧。”
盛野疑惑道:“把燈打開怎麽睡?”
他看着言卿瑟縮害怕的樣子,腦海中靈光一閃地劃過什麽,凝眉思考兩秒,越想越有可能:“你是不是……怕鬼?”
最後兩個字聲音都放輕了,還是讓床上團着被子的人身形頓了頓。
盛野感覺自己隐約知道了某種真相,正要去幫他把燈打開,床上的人破罐子破摔一樣道:“嗯……閉上眼睛就想起在鬼屋看到的畫面。”
看不清言卿臉上的表情,卻能透過他驚恐的語氣想象出他現在的樣子,盛野快速打開宿舍的燈,看到床上縮成一團的人影,語氣都放輕了:“都是鬼屋員工化的妝,不用怕。”
話是這樣說,但進鬼屋的多的是明明知道是假的,還被吓得半死的人。
言卿長長的睫毛垂下,沒說話,半響,他掃過身旁的位置,嗓音很輕:“我不敢一個人睡,你能不能上來陪我睡一會兒?”
…
盛野火速去浴室換好睡衣,準備爬上床去哄怕鬼的小朋友。
言卿提醒:“要關燈。”
盛野應了一聲,把燈關掉,然後爬上言卿的床。
這是第二次上言卿的床,但手足無措的感覺一點不會比第一次少。
單人床容納兩個男生有點擠,他躺在靠近外側的那一邊,言卿睡在裏面,側着身子,手慢慢伸過來,抱住了他。
盛野無法克制地在言卿抱住他的瞬間,就側過身把人摟進懷裏。
淡淡的沐浴露香氣萦繞在鼻尖,隔着一層布料,掌心下的腰一只手都能握過來,言卿腦袋擱在他肩膀處的地方,盛野呼吸都亂了節拍,只能慶幸幸好關掉了燈。
抱着懷裏又香又軟的人,他大概能夠明白,為什麽有些男生會故意帶對象去看恐怖片了。
一片寂靜的黑暗中,言卿将臉埋在盛野的肩膀上,輕聲打斷了盛野漫無邊際的胡思亂想:“你真好。”
盛野放飛的思緒輕易就被言卿的話拉了回來,連呼吸都放輕了,怕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怎麽忽然這麽說?”
“因為你真的很好。”言卿一樁樁一件件地說:“給我講課、在鬼屋保護我、把衣服給我穿、現在還要哄我睡覺。”
光是今天一天就有好多可以誇的地方,真要講起來怕能講個兩天兩夜,滔滔不絕。
這麽好的人,如果最後不是他的,他真的會很不甘心。
言卿不由抱得更緊了一些,剛開始只是因為兩人有類似的經歷,對他放下了防備,不排斥和他的接觸,但現在卻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他。
清淺柔軟的聲音傳到耳朵裏,大腦顫栗了一下,盛野心跳都漏跳了一拍,锢在言卿腰間的手慢慢收緊了一些。
突然,懷裏的人動了動,腦袋慢慢從肩膀挪到了盛野的胸口,就這樣靠着他,親密無間的距離:“你對我這麽好,我不知道要怎麽回報你。”
盛野身體僵硬,言卿的腦袋就放在他胸口,再近一點,就能聽到他慌亂的心跳聲,在黑暗中狠狠閉了閉眼:“……不用回報,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
“怎麽會是應該做的?”
言卿手臂撐着床半支撐起身,和床上的盛野目光對視,昏暗的環境中,他的衣領松松垮垮的,露出一片瑩潤雪白的肌膚,泛着羊脂玉般的光澤。
無聲的對視中,有些反應早已不由人控制,盛野呼吸紊亂,只覺得一分一秒都變得甜蜜又磨人。
“盛野。”
言卿睫毛輕輕顫動,像蝴蝶振翅一樣,那雙漂亮的眼睛倒映着盛野的身影,占據滿他的視線,聲音輕而清晰:“我也想對你好。”
這麽近的距離、昏暗的環境、身旁人剛洗過澡,淡而勾人的沐浴露香氣直往鼻息裏鑽,盛野的大腦“嗡”地一聲,好像有一根名為理智的弦砰的一聲斷裂了。
他喉結滾動着,眼神一點點變暗,手掌慢慢挪到言卿的後腦勺,剛碰到,還來不及用力往下按,門外響起腳步聲,盛野瞬間從某種沖動裏回神。
在門外的人還來不及進來之前,他起身三兩步就從床上下去,直奔洗手間。
“砰”的一聲關上門,撐着瓷磚呼吸急促,聽着門外隐約的響動,盛野一邊唾棄自己,一邊又感到苦惱。
感覺馬上就要露餡了。
同樣的念頭被熄滅又提起、熄滅又提起,在腦海裏反複将言卿親了又親。
預想中的步步為營、溫水煮青蛙全都抛在腦後,似乎一接觸到言卿,就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你平時腦子裏就只知道親嗎?
盛野煩躁地啧了聲,除了對自己自制力的煩惱之外,還夾雜着絲絲的無可奈何。
言卿同學,你到底在想什麽?
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已經因為你變成一團亂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