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圖書館安靜的只有翻書的聲音。
言卿半邊臉頰都埋進臂彎裏,側着腦袋面朝盛野的方向，裸露出了小半邊臉頰，泛着粉意,眼睛似乎都微微亮了起來。
耳機裏的粵語歌唱到了副歌部分。
盛野才像是從怔愣中回神,難得的不知道該作何反應，目光和言卿對視,在他的注視下言卿纖長卷翹的眼睫毛輕輕眨了眨,盛野只感覺心髒跳得異常的快。
對視幾秒，他擡手捂住眼睛,在心裏唾棄自己。
能不能有點出息。
狠狠給自己做了一遍心理建設，盛野放下手,耳機裏的歌已經自動播放到下一首了,他碰了碰言卿的手臂，神情認真：“再聽一遍。”
言卿把歌重新調回了上一首。
盛野一只手握着筆,注意力一看就沒有放在課本上,之前做題時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言卿和習題上，對耳機裏放的歌不會專門去在意。
但此刻他就像想連夜學會粵語一樣，認真得想把每句歌詞都聽清楚。
沒有一點心思學習。
耳機裏的歌幾分鐘後再次放完,盛野剛要開口，言卿像是知道他想說什麽一樣：“不聽了,你會聽膩的。”
“……那行。”盛野也沒制止他播放下一首的動作,兩人戴着耳機安靜地聽着歌,各自的目光落到課本上,卻都不像之前那麽專注。
明明言卿是在說歌的名字，但就是這種說的一點都不直白,卻又能讓人産生無限遐想的話，才格外撩人。
意識到自己又走神了,盛野不着痕跡地把目光放在身旁人身上。
Advertisement
言卿坐的位置有陽光灑進來，照在他攤開的書頁上，半個身子都沐浴在光裏。
盛野只是看着他嘴角就彎起笑容，握着筆的手無意識地松了，側頭看着言卿。
言卿扭頭就看到他嘴角噙着笑的樣子，有種懶洋洋的好看，盛野在他看過來的時候，意有所指地說：“你也是我的——”
他沒把後面的話說完，但言卿不用思考就能猜到他的未盡之言，目光一點點偏移看向前方，忍不住擡起手捂住耳朵。
像是聽到了他無聲的話。
初戀。
-
從圖書館出來，兩人回到宿舍。
周五的課不多，李一黎和葛儒都在宿舍，看到他們倆拿着專業書走進來，頓時投來膜拜的眼神。
“果然人家之所以能當學霸是有道理的。”
“馬上到周末，你們倆還能靜下心學習，我是真的佩服。”
盛野眉梢微揚，走到座位前把書放下。
言卿放下書，端起桌上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水，溫熱的水浸濕了嘴唇，他抿掉嘴唇上的水珠，偏頭就看到盛野在盯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他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唇上。
言卿握着保溫杯的手都收緊了一瞬，喝水的動作有點不自然。
那頭李一黎放下手機說：“咱們宿舍好久沒聚了，正好人齊了，今天晚上就去外面吃吧。”
葛儒第一個響應：“我同意。”
兩人轉頭看過來，言卿握着保溫杯看向他們，反應慢了半拍：“嗯？……可以。”
言卿同意了，盛野自然不可能不同意，李一黎連問他的步驟都省了，跟他對視一眼就算詢問了：“那收拾收拾出門吧，我看天氣預報說今天晚上要下雨。”
“得了吧，天氣預報什麽時候準過。”
說是這麽說，一群人出門時還是誠實地多穿了一點。
臨近周末，校外格外熱鬧，李一黎和葛儒走在前面，邊走邊說：“你們想吃什麽，燒烤、火鍋、自助餐、烤魚、還是別的？”
盛野：“除了烤魚，火鍋燒烤都行。”
言卿聞言眉梢輕輕揚了一下。
李一黎想起來了：“哦對，卿卿不吃魚。”
街道并不算寬，中間還要留給車輛通行，人群有點擁擠，在身旁一個男生跟他擦肩而過時，言卿肩膀上就多了只手臂。
盛野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攬了攬，然後手放下，垂在身側，眼睛看着前方，自然地牽住言卿的手。
言卿的手頓了頓，感覺手背被按着收緊，在大庭廣衆之下牽手不算第一次，但或許是和室友走在一起，讓他産生了一種隐秘的感覺。
李一黎回頭征求兩人的意見：“那還是吃烤肉吧，火鍋有點上火。”
說完像是注意到了什麽，眸光落在兩人牽着的手上面，還是十指緊扣，盯着看了兩秒，詫異道：“你們還牽着手走？”
言卿眨了眨眼，很真誠地問：“嗯，有什麽問題？”
他是真的在詢問會不會不太合适、容易讓人聯想到別的，但李一黎顯然誤會了他的意思，笑嘻嘻地說：“我哪兒敢有問題啊，兄弟間牽個手怎麽了。”
說着還去拉葛儒的手：“來，我們也牽一個。”
“……”
兩人開玩笑地在前面牽手，很是新奇的模樣，李一黎大咧咧地晃着葛儒的手，“哎”了一聲：“沒想到女孩子的手沒牽到，倒先牽到你的手，啧。”
葛儒：“誰說不是呢。”
幾人找了家烤肉店，這個時候每個店面都是人滿為患，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空位置，李一黎和葛儒大咧咧地走過去坐下，拿着菜單商量着點菜。
言卿也要坐下，被出聲制止了：“等一下。”
盛野拿過旁邊的餐巾紙，幫他把凳子擦了一遍，還有他面前的桌子也擦了一遍，餐巾紙丢進垃圾桶裏：“可以了。”
李一黎和葛儒看着這一系列操作，啧啧感嘆：“盛哥，你這細心程度，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卿卿對象呢。”
葛儒也點頭：“不要這麽積極，你這樣将來卿卿很難做的，人家姑娘一看，诶，你對我還沒有你兄弟對你好，這讓人家情何以堪。”
盛野本來聽他們說聽的挺樂的，葛儒的話音落下，他臉上的笑容就收斂了些：“別胡說八道。”
他把拆開的筷子放到言卿面前，言卿接過筷子時，手似不經意地在盛野手上碰了一下。像安撫一樣，只一下盛野臉上的表情就重新柔和起來。
葛儒和李一黎點好單，把單子遞給他們，盛野便光明正大地把凳子往言卿的方向挪，兩人湊在一起點單。
李一黎目光從他們身上掠過，朝四周看了一眼，這一看就看到周圍坐了好幾對情侶，不禁感嘆道：“春天果然是戀愛的季節，都快被情侶包圍了。”
他憂愁地嘆了口氣：“看的我也好想談戀愛，母胎單身就不配擁有愛情嗎？”
他收回目光，見在場三個人，言卿和盛野湊在一起點單，葛儒抱着手機玩，沒一個搭理他的，拿着沒拆封的筷子在桌上不滿地敲了敲：“你們都不給點反應的嗎？”
葛儒說：“想有什麽用，要去行動，不然光靠招桃花的手串嗎？”
李一黎嗤了聲：“招桃花手串是玄學，這叫雙管齊下懂不懂。”
說完又“嘿嘿”地笑起來：“如果我談戀愛了，肯定天天跟她出去約會，做點浪漫得刻骨銘心的事情，才不跟你們一起吃飯。當然，發展也不能太快了，一個星期牽手，半個月淺淺親一下，想想都覺得美好。”
葛儒扯了扯嘴角，轉頭問言卿他們：“你們點酒了嗎？”
言卿搖頭，葛儒便道：“那怎麽有人現在就醉了。”
李一黎立馬嗆回來，兩人你一句我一語的互相傷害。
言卿望着李一黎，神情若有所思。
燒烤端上來，味道還不錯，但剛吃到一半，頭頂前不久還晴朗的天空就噼裏啪啦落下大顆的雨點，砸在地上，短短幾秒，就形成一攤小水窪。
燒烤店是露天的，雨下的突然，店家沒有準備，所有人都被雨水淋了個猝不及防。
“快走快走！”
李一黎話剛落下，就看到盛野護着言卿，顧不得給自己擋雨，把手臂擋在言卿腦袋上，拉着他去了旁邊能躲雨的地方。
李一黎匆忙中再次感嘆了一句兩人的友誼。
這場雨下得突然，雨水噼裏啪啦的落下，吃燒烤的人不少，此時都各自找地方躲雨。
盛野反應及時，拉着言卿找到了一個雨都淋不到的角落，即便如此，在拉着言卿過來的途中還是讓他淋了點雨。
身上沒有裝紙巾，盛野用沒有打濕的那邊衣袖幫他把頭發、臉上的水珠擦幹淨，笑道：“早知道吃火鍋了。”
言卿點點頭，也擡手想幫盛野擦他腦袋上的雨水，手剛擡起就被握住：“等會兒就幹了，別把你衣服弄濕了。”
言卿用眼神示意他幫他擦拭的手：“那你衣服不也濕了嗎？”
盛野牽着嘴角很理所當然地點頭：“對啊，那我們倆，一個人的衣服打濕不就行了？”
言卿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盛野護着他過來，衣服濕得更多，臉上還有水珠滑落，一臉無所謂的表情。
盛野握着他的手，慢慢從握調整成了牽，兩人站在稍微角落一點的位置，和其他人隔着一點距離，靜靜看着這場雨。
言卿突然出聲：“剛剛李一黎說談戀愛要出去約會，做點浪漫到刻骨銘心的事情。”
頓了一秒才假裝若無其事地說：“你會不會覺得有點無聊……好像和平時沒什麽兩樣。”
他聽着李一黎對談戀愛的見解，才意識到他談戀愛的方式有點太平淡了，正常的吃飯、上課、學習。
言卿沒談過戀愛，不知道別人談戀愛是怎麽樣的。
怕盛野會覺得無聊。
他望着淅淅瀝瀝的雨，耳旁都是雨水落下的聲音，像響起一場合奏的交響樂，心髒卻止不住緊張地懸在半空。
盛野愣了下。
随後側頭看着他，輕聲叫他的名字：“言卿。”
言卿眼睫都顫了一下，手指不自覺收緊，心髒随之提起，轉過去跟他對視：“嗯。”
盛野似是不解地歪了歪頭，漆黑的眼眸倒映出他的身影，聲音都帶着絲絲笑意，和潛藏在笑意底下的認真：“不會無聊。”
他回答了言卿的問題，随後垂着眸跟他對視：“我一直覺得不管做什麽事情，重要的都是陪着的那個人，而不是那件事。”
“如果你現在讓我和一個不太在意，或者不适合的人去游樂園、去大峽谷、去這個世界上最浪漫的地方，我也會覺得沒什麽意思，甚至沒有想去的興趣。”
言卿手指一顫，心髒似乎都砰砰砰地跳動起來，與淅淅瀝瀝的雨聲漸漸重合。
盛野向前一步，他的衣服外套濕了，他拉開拉鏈，露出裏面穿着的衛衣。
言卿略帶不解地看着他，就看到他掀開濕了的外套，走上前把言卿抱進懷裏。
剎那間，接觸到一片暖意，言卿只覺得這個擁抱溫暖得他情不自禁擡起手臂，環住盛野的腰，腦袋也埋在他胸口。
盛野同樣環住他，耳邊是仿佛永遠不會停歇的雨聲，說話聲音都變得模糊，他低下頭，唇就湊在言卿耳邊。
一瞬間，周遭的聲音都消失不見，世界萬籁俱靜。
只剩下盛野的聲音絲絲縷縷地傳到了他耳朵裏，也仿佛傳到了他心底：“重要的是你，而不是做什麽樣的事。”
“……”
“跟你在一起，再平常的事情都會變得有趣，你看我一眼，我就高興得不得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