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汪
第20章 汪
雨盡後，孟為魚抱着小小的布偶貓，坐在外面，優哉游哉地搖着椅子。
雨滴順着屋檐落下，在孟為魚的眼前，直接滴到地板上的一灘水中，泛起漣漪。
“雪糍雪糍，我們離家出走吧。”剛才在飯桌上，孟為魚聽到謝聞軒居然喪心病狂向自己告白過後，他一句話都聽不進去，眼睛默默含着眼淚喝湯。
他這是什麽體質啊，為什麽那麽招男人喜歡？
不過話說回來，他也很招女孩子喜歡啊。
想到這一點，孟為魚又釋懷了。
美麗寂靜的雪白屋檐下，孟為魚一下子用左手舉起擁有藍色眼睛的貓咪。
“喵。”雪糍被他抱到四只爪子大大伸出，但仍然不反抗，眯起眼睛，乖巧地叫了一聲。
“嗚嗚嗚。”孟為魚感動地想把它緊緊摟住，“我就當你願意和我一起走了。”
風拂動綠色的葉子。
一只手臂從孟為魚的身後伸出，抓住雪糍的爪子，故意碰了碰他的臉，變聲道：“媽媽不要走，我們要和爸爸在一起。”
“誰他媽是雪糍媽媽？”孟為魚不爽地轉頭。
沈舟渡正好彎腰，孟為魚這一轉頭，正好對上了他的笑臉。平心而論，孟為魚醒來後接觸的過去的人中，他覺得變化最大的人就是沈舟渡。在他的記憶中，沈舟渡是沉默的、內斂的、壓抑的，他曾經視力受損并不嚴重，卻堅持要戴眼鏡擋住自己的眼睛，不厭其煩地一次又一次将自己的頭發染黑。他壓抑着自己，若不是優秀的自我太顯眼，他可能會想盡辦法消融在人群之中。
而現在，也可以揭曉孟為魚讨厭沈舟渡的原因了。
孟為魚自認為并不是一個小氣的人，得罪他的人有很多，和他彼此仇視的人也不止沈舟渡一個人，但是他之所以會對沈舟渡有不一樣的反應，是因為他很像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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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母。
孟家夫妻是商業聯姻，彼此不喜歡也不讨厭，利益在前，所以就接受了對方。
婚姻開始後，他們才發現對方完全不是自己能接受的那一類人。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反正孟為魚出生了。
孟為魚忘記自己是多少歲的時候，就發現了他的父母并不相愛，并且也不愛他這個事實。但是他們又很習慣且樂于壓抑自己，僞裝出別的模樣。
所以當孟為魚一看到沈舟渡，就讨厭他。
因為在他身上看到了那兩個人的影子。
他以前是這樣覺得的。
而如今，沈舟渡褪去了少年的青澀，樣貌依舊優越，平靜而又自信，從骨子裏自帶的優雅知性更是顯示在舉手投足間。最重要的是，如同他不再隐藏自己的與他人不一樣的地方，他也不再壓抑自我、勇于表達自己、赤裸裸地叫逃避者不知所措。
“你不認雪糍了嗎？雪糍是你抱回來的呀，不要抛棄我。”沈舟渡握着貓咪的爪子，又拍了拍孟為魚的臉頰。
話語中的主語是雪糍，但是若是替換成他的名字，也沒有任何違和感。或者說，也許将主語替換，才是這個說話拐彎抹角發男人真正想要說的話。
孟為魚表達了毫不掩飾的鄙夷。
他分明就是知道自己聽得懂他的言外之意，才會這樣說話。
沈舟渡的視線從小貓的身上轉移，看向孟為魚，眯起眼睛一笑。
“呵呵。”無聊把戲。
“晚點林叔會來接我們。”沈舟渡先和他說明等會的行程。
“你說過的，回市區住的地方嗎？”孟為魚的外公外婆那邊是做房地産生意發家的，所以他真的到哪裏都有屋子住，這也是他可以和寧塢許諾，給他換個更大的屋子的底氣。
“是的，那邊常住，去工作的地方也比較方便。”沈舟渡還有一件事情告訴他，“回家之前，我們需要去看一趟心理醫生，我讓我朋友安排了一個業務能力最好的。”
“呵，我就知道你心理變态，需要看心理醫生。”孟為魚有感而發。
“你真是。”沈舟渡被氣笑，“雖然你現在不想恢複記憶，但是真的不需要去看看嘛？”
“嗚，被你猜到了，我不想恢複記憶。”孟為魚舉起貓，擋在他們兩個人中間，同樣掐着嗓音，明明就是自己在說話，偏要裝成是貓在說，“小魚不想知道自己和你結婚了。”
“但是小魚就是和我結婚了。”沈舟渡不厭其煩宣布這件事情。
“嗚，你說過不會在小魚面前提結婚的事情。”
“嗚，是小魚先和我說這件事情的。”
“不管，罰！”孟為魚霸道發言。
雪糍夾在他們中間，被他們兩個人擺來擺去，再乖也厭煩了，所以在空中一個撒潑，強迫孟為魚将它放到地板上，随後一撒腿，跑進屋子玩了。
孟為魚雙手交叉抱胸，神氣十足地看着沈舟渡。
沈舟渡蹲了下去。
孟為魚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麽，愣愣地跟随着他的動作低下頭。
沈舟渡的腦袋趴在孟為魚的大腿上，藍色的眼睛看着他，一副被馴服後的溫順姿态，帶着笑容張口說道：“汪。”
孟為魚：“……”
5分鐘後，在家裏沙發上躺着的寧塢接到了來自孟為魚的來電。
寧塢按下接聽鍵，剛把手機放在耳邊，就聽到了孟為魚大呼小叫的聲音。
“寧塢！你要馬上來把我接走！天啊！我在這裏太危險了，我要小聲告訴你……沈舟渡和長大的我絕對有在玩什麽奇怪的游戲！好恐怖啊，我逗留在這裏，對我幼小的心靈傷害太大了，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你馬上出現在我的面前！”
寧塢耐心聽完他的話，對此作出的回複是：“兄弟，我以前就說了，我不想聽你們兩個人之間那些方面的事情，而且你真的被逼瘋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你知道我被逼瘋了！還不快來救我！你對得起我們玩了那麽多年的情誼嗎！啊！”
寧塢皺眉，把手機拿遠。不這樣做，他覺得自己的耳朵要聾了。
“寧！塢！”
“哎呀，我要上庭了，抱歉，小魚，我要挂了，晚點再聯系。”寧塢終于找到借口，挂掉了電話。
“喂！！！”孟為魚蹲在角落，和不靠譜的友人大聲密謀。
“好了，別鬧脾氣了，看完醫生，帶你去吃好吃的。”沈舟渡一手抱着小貓，一手拎着孟為魚的後衣領，回收自己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