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師兄

大師兄。

附近所有同窗,以及一部分關心學生,闖進來的教習先生,基本都圍在這片大地的四周,急切地關注着接下來的變動。

衆目睽睽之下,也在陳袖趙峥雪無比驚訝的目光中,地上那皮膚已泛青的人,居然掙紮着爬起來,晃晃悠悠地支撐着。

他剛坐起身子,胸口一麻,一口黑血自嘴角流出,淌在殘破的衣衫上,瞧上去無比揪心。

秘境試煉,是考驗學子們面對厮殺時各方面的素質,照理來說是學生之間混戰,師長絕對沒有插手的道理。

既然是為了做尊神的親傳弟子而戰鬥,當然要尋求一個公平。

但不少看熱鬧的同窗已經發現,秦桐手上綁着的妖鈴,成色與樣式十分特殊,絕對不是天庭之物。此舉已經破壞了試煉大賽的頭號規定,況且秦桐在書院裏的名聲本就不好,就算光明神現在一劍處理了他,也不會有人說些什麽。

風遣鶴花了半柱香的時間,才勉強站起來,望向秦桐的眼神,如野獸般殺氣騰騰。

陳肅側目看向他的傷勢,瞧見那斑駁的血跡時,心頭微震,面上卻波瀾不驚,十分淡然。

他揚聲道:“既然幽冥之主賞給秦桐一件法器助他決戰。我也要贈你一件法器,這場比賽才算公平。”

緊接着,他當着全書院人的面,輕輕解開自己身上那副雪白輕甲的綁帶。

此甲在月色微弱的光照下依然散發出不可忽視的光彩,整件甲胄純淨無暇,仔細一看,竟是由不知何等強大的神聖生物褪下的完整鱗片所制,每一處結構皆巧奪天工,那複雜繁瑣的工藝,那精妙絕倫的設計,無不在默默地彰顯着,制作此甲的人手藝何等成熟。整個秘境中上千人,竟無人瞧得出那護心鏡的材質,不過,既然是光明神貼身之物,想必來歷不會簡單。

唯一知曉內幕的陳最,見此不由得一愣,此甲名為白龍銀甲,看似輕飄飄一件,卻是用光明神褪去的龍鱗所打造,材料難能可貴,圖紙足足研究了好幾年,成品更是修改完善了三十多遍。世間僅此一件,他說送人就送人?

他依稀猜測出了什麽內情,瞥見那衣衫褴褛的臭小子望向自己弟弟時的眼神之後,又明白了一些東西。

陳肅走上前去,親手将白龍銀甲披在風遣鶴身上,又仔仔細細地為他系好綁帶,調整位置。

風遣鶴的目光,小心翼翼落在陳肅正認認真真系綁帶的手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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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般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的手。

陳肅耐心地為他整理好甲胄,發現這小子長個兒還挺快,明明剛塞進神宮時還是半大一點兒,現在站直身體,居然都蹿到他胸口處了,墨骨麒麟族不愧是古邪族,這基因就不一般,不曉得将來會不會長得和神宮門口那幾根參天的柱子一般高。

他晃晃腦袋,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扭臉沖着一旁叼着根草抱臂看戲的陳最道:“哎,那個誰,随便找把劍出來。”

陳最沖他揚揚下巴:“說我是全三界最好最好的哥哥,我就給你找劍。”

陳袖在旁邊也叼着根草:“爹,我有桃木劍你要不要?”

陳肅無語,只得扭臉看向趙峥雪。

趙峥雪從儲物戒指中掏出一把半長不長的短劍,約摸着兩尺長,十分輕便,用途廣泛,還能拿來切菜。

陳肅拿着這把劍,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還是風遣鶴主動走過來,拖着劇痛的身體,恭敬無比地接過那把短劍。

秦桐顫顫巍巍從地上爬起來,手握妖鈴,臉色蒼白。

......

“然後呢然後呢?”

蘇程連聲催促。

小封攤開手:“顯而易見。”

“我知道前夫哥打贏了,但是後來呢?”

趙峥雪捏着吸管,攪了攪杯中的冰塊:“然後,大哥、殿下、還有我,因聯合阻止幽冥之地入侵天庭書院的邪惡計劃,從而原地變身為光明神的親傳弟子。”

蘇程納悶:“前夫哥的功績......貌似更多吧?”

“所以他是大弟子。”

楊廣陵舉手:“時間之神目睹打架全程,他老人家一個激動,大喝一聲‘載入史冊!’,我就莫名其妙地從秘境最西邊傳送過去,作為臨時史官,負責當場記錄。”

“那這段歷史叫什麽?我回去再看看打鬥的細節。”

楊廣陵:“天庭書院第一屆秘境試煉大變,簡稱書院大變。”

蘇程:.....

“大變。”

“對。”

“誰起的破名字。”

陳袖一指林北:“他。”

林北點點頭:“沒錯,就是我。”

“......這得是多大的怨與仇?”

“對!”

不提還行,一提林北就氣得坐不住了,拍一下拍桌而起,痛斥過往:“老子人在秘境最北邊,進秘境之後從來就沒歇過,挨個幹翻了五十多號不服我的人,說我一聲書院戰神不為過吧?眼看着老子馬上就要成為尊神大弟子,為九海帶來莫大的榮譽。結果呢?在這之前,我從來沒聽說過的一個人,在南邊,帶着另外倆人破獲這麽大一個案子,還被尊神賜予了一件輕甲!我的排名瞬間就掉到第四了!我找誰說理去!!”

楊廣陵勸他:“你要是實在不爽,可以跟我換。”

“滾!”

蘇程強行憋下笑意,正色道:“确實不太公平。你們書院試煉大賽的存在就是為了選出最厲害的幾個弟子,怎麽能因為幽冥之地就破例呢?”

“這話我愛聽。”林北吼完,心情愉快很多,重新坐回椅子上:“尊神當時也是這麽說的。”

“後來,等我們親愛的大師兄傷愈,我老爹暫時沒收掉白龍銀甲,特地為他倆搭個臺子,讓他倆當着全書院人的面兒,切磋一場。”

蘇程點點頭:“誰贏誰做大師兄嘛。那比賽結果呢?”

小封再度攤開手:“顯而易見。”

林北在哄堂大笑中默默扶額。

“所以,前夫哥感光明神前輩知遇之恩,為師父報仇,才要單挑幽冥之主?”

“是,但也不是。”

蘇程望向說話的楊廣陵,示意他繼續。

“風師兄當初,先從最普通的侍衛做起,後面試煉大賽拔得頭籌,這只是第一步。成為內門大弟子後,勵精圖治,不曾停歇,短短幾千年時間,便從普通修煉者跨入封神境,後面又跟随着尊神出征,橫掃各地叛軍與邪祟,死□□號,是他親自用一場又一場慘烈的勝仗打響的。”

“成神之後,他第一時間就去申請,要做光明神大人的金庭神侍。”

蘇程忍不住出言打斷:“金庭神侍......我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金庭神侍......是遠古神族的一個傳統。”許久不說話的帝溪,終于在談話中找到自己的主場:“只有神才可以做神的金庭神侍。成為金庭神侍後,這個神便可以将神侍看做是世間最親密的人......因為神侍存在的唯一作用,就是守護這個神明......聽上去,和如今的守護神差不多。”

話音剛落,衆人紛紛發現了什麽萬分重要的事情,集體将目光投放在小封與蘇程身上,那一道道堪稱激光炮般熾熱的視線,實在難以忽視。

小封聽罷,擡頭掃視衆人,面色如常。

緊接着,他看似不經意地随口一提:“哎呀,主人,原來我們倆,其實是這般親密的關系呢。”

蘇程默默捂住臉。

“據......據傳說,我的生父當年,就是我母親的金庭神侍。又......又據傳說,我的生父直至死亡,也在保護我的母親,他......他真正盡到了金庭神侍的職責。”

帝溪嘟囔着,聲音越來越小。

其實,他完全沒有對生父母的記憶,自打記事起,就是大師兄和師父在照料他,他一早就視二人為長輩。但......提及傳說中具有赫赫威名的這兩位大人物時,他還是無法徹底忽視掉直達血脈深處的微弱痛楚,心中酸澀難當。

陳袖抿抿唇,将他攬進懷中,輕柔地撫摸着他的腦瓜。

不過,因為帝溪身形實在太過高大,像臺立式空調般橫在姐姐懷中,他姐摟他的時候,只覺抱了頭熊。

蘇程則震驚不已:“你生父歸霖帝君,是遠古神族的統治者,他竟甘願做鬼地女君的金庭神侍?在鬼地尚未被幽冥收服前,這兩地可是實打實的世仇啊。”

“那又怎麽樣呢。”帝溪淺淺一笑:“我的存在,代表他們......曾經非常幸福。”

陳袖想象力豐富,只不過是聽這幾句話,腦海中就自動浮現出了他們二人相遇相知相愛的全過程,那種充盈的熱戀感,令她忍不住眼眶一紅:“天吶......簡直是曠世絕戀,親愛的們,人家也好想擁有。”

林北最擅長哪壺不開提哪壺:“趕緊去結婚啦。”

陳袖瞪他一眼,下一刻亮出自己剛做好的尖型美甲,倆人迅速互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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