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手術倒計時最後十天。

前五天沈時序很少回病房, 偶爾回來,也是一臉前強裝鎮定後的疲憊。

要不是彼此信任,陳嘉之簡直要懷疑他外面是不是有笨豬了。

問就是在調試手術設備, 要麽就是開診會。

所以,大多都是葉姿和陳萌陪着, 沈伯堃和沈衛國也來。

不過一個事情太多一個年紀大了,都待不了多久。

每天,陳嘉之都在病房看書。

精細的食物養着, 所有人都瞞着的藥量加持下, 他又可恢複往日的鬧騰勁兒。

精神是前所未有的好。

陳萌每天都念,也不知道這幾個月沈時序是怎麽過來的, 自己都要快被陳嘉之的狀态搞得精神分裂了。

頭一天焉得跟什麽似的,只要打了針,除了臉色仍舊蠟白之外,整個人馬上正常。

“正常”歸“正常”, 這幾天陳嘉之仍然做了許多檢查,抽了很多血。

第四天臨近黃昏的時候, 他從衛生間出來,發現病房一個人都沒有?

出去找找!查崗!

倆保镖跟着他出了住院部, 一起晃到門診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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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嘉之看到, 大廳那面棋牆下圍着許多人,看客的路人, 還有護士。

其中, 穿插着幾名忙忙碌碌的工人。

他眼睛一亮,飛快跑過去。

但怎麽沒有看到大理石?

他躲在人群裏, 聽見幾名護士嘻嘻哈哈的八卦。

“沈醫生也有今天吶,啧啧啧......真是難得......”

“從前對這些不屑一顧, 那次還說封建迷信。”

“自費買就算了,還愣是要等到明天手術才安裝。”

“所以說,人心都是肉長的啊!”有人感慨,““希望快點好起來吧,不然好可惜的。”

陳嘉之聽得一頭霧水,又隐隐約約覺得跟自己有關,偷偷摸摸湊近。

由于光蛋過于顯眼,馬上就被發現了。

他尴尬地摸摸腦袋,“hello姐姐們,你們好,你們剛剛在說什麽封建迷信啊?”

護士有些驚訝,“嘉寶不知道嗎?”

“啊?”陳嘉之更茫然了。

護士們相視一笑,随即大大方方解釋起來。

包括棋盤的寓意,包括曾經沈時序在手術臺上對這些東西有多麽不屑,從頭到尾全都說了一遍。

給陳嘉之臉都聽紅了,也不查沈時序外面有沒有其他的笨豬了,道過謝後一溜煙兒摸回病房,快的保镖差點沒跟上......

好想現在就問問啊!!

原來不僅是保佑,原來還有這麽一層重要的寓意。

但仔細想想,不問!

那麽死要面子的人,既然一直都沒說,就是不想讓自己知道。

又心疼又心酸,為了自己都做到了這種地步。

幹嘛挑破愛人僅存的小秘密?

在心裏狂親沈時序兩百口,活下去的欲望再次高漲!

陳嘉之滿意了,重新躺回床上,拿過葉姿新買的嘬口瓶喝奶。

各種營養奶,每天當水喝。

喝到杯底,門口忽地傳來一聲清咳。

他猛地扭頭看去,只見沈時序抱着雙臂,一臉壞笑地靠在門框上。

“喲,有豬在喝奶啊?”

“......”

想罵幾句能不能不要講這麽幼稚且惡心的話,又想得厲害憋了好多話想說。

“來吧,爸爸賞你喝點。”抱着嘬口瓶,陳嘉之爬起來,直接在床上朝沈時序走。

待兩人湊近,他眼珠子溜溜轉,“小姨和媽媽在嗎?”

一看就在憋壞。

“回去了。”沈時序問,“幹嘛?”

放心了,陳嘉之一下跳到他身上,準備膩歪一會兒。

奈何沈時序打滑沒接穩,兩人偏來倒去摔床上。

“怎麽了,你手怎麽了?”陳嘉之急急爬起,抓過沈時序的手反複觀察,發現兩條手臂沒有任何傷痕,更急道,“是不是手出問題了!”

“胡說什麽?”擡起雙臂,沈時序給他看,“哪裏有問題?”

“別騙人,剛剛我感覺到了。”回味着那剎那,屁股下面手臂的微顫,陳嘉之皺眉,“你的手沒力氣!”

“這幾天你做什麽了?”

他很少皺眉,所以這個表情就格外強烈。

沈時序撫平他的眉心,溫熱的指尖從眉心慢慢滑落到鼻梁、眼眶、下眼睑、臉頰。

摸得很舒服,陳嘉之享受得眯起眼睛,仍催道,“快點回答我。”

“開會,商量手術。”悄無聲息,沈時序換了話題,“距離手術還有6天,怕麽。”

“有什麽好怕的。”陳嘉之不以為然,“你不相信自己?”

笑了兩聲,沈時序輕聲說,“回家吧,Lucas,我們回家。”

霍然睜眼,陳嘉之問,“不做手術了嗎?”

“要,這幾天我們回家住。”沈時序解釋,“調理身體不用住院,你不是想回家看大俠和家寶嗎,剩下這六天,前三天我們住麓山,後三天我們回國樾。”

他說,“然後再做手術。”

“好啊!早就不想住醫院了!困在這個天花板好久了!成天像關在籠子裏的病鳥!”陳嘉之馬上發表這幾個月以來的感受,“衛生間也小,轉個身都要擦到人,而且每天都是一股藥——”

“等等,衛生間轉身?”沈時序沉下臉,“邀請人一起上廁所了?!”

離了個大譜......

“你啊!我說你!”陳嘉之超大聲,“前天早上六點多你在裏面洗臉,我進來拿東西,你踩到我腳了!”

“嗯?”沈時序沒有這段記憶。

“你忘了?”翻身爬起來在床上坐着,陳嘉之把腳伸給他看,“沒什麽印子,也不疼。”

沈時序順勢抓住他的腳踝,下流的在腳背落下一吻。

“......!!”

猛地将腳縮回來,陳嘉之氣急敗壞地、以一種審度的目光,揚起下巴打量着面前的人。

幽幽看了半晌,“你最近精神很恍惚啊!”

“怎麽回事,在外面有別的豬了嗎?”

任由兩只手在床上攤着,沈時序笑出聲,“這年頭養豬很費錢的,寶寶。”

“可是你挺有錢的。”陳嘉之一臉哀怨,“幾百頭你都養得起。”

“不高興了?”

“還好吧,只是你不告訴我你在幹什麽,我有點擔心。”他捏上那雙好看的手,生疏地按摩着,“而且你的手好像真的有點問題,感覺沒勁。”

“要是以前我跳到你懷裏,你馬上就要對着我屁股揉來揉去!”

“剛剛不僅沒接住,還抖了下,我感覺到了。”他問,“是用筆太多嗎?”想到自己也動了筆,有些小心地說,“為什麽要寫東西啊?”

“別胡思亂想,嗯?”沈時序反握住他的手指,半坐着起來,像抱小孩兒一樣把陳嘉之抱在懷裏。

受到提醒,手果然開始揉來揉去,還低頭吻下來,含混不清地說,“出去辦了點事,不是什麽大事。”

“養你這頭笨豬已經足夠了,世界上也沒有長得這麽好看的豬。”舌頭闖入口腔,搔刮過每一寸微微凸起的齒列,“回家吧,淮序也回來了。”

“好......神經病。”陳嘉之怒了,“你給我撒手!”

回麓山不需要帶什麽東西,在病房用過晚飯,他們便一同回去。

回到家,陳嘉之簡直受到了皇帝般的待遇!

葉姿和沈伯堃把他送進房間,給拉開被子墊好枕頭讓他躺下,葉姿還給他擦臉擦手。

沈衛國甚至還說要不要把象棋送進來在床上陪他下。

珍姐一直送水果甜點上來喂給他吃。

沈時序漸漸黑臉,下了趟樓,在客廳對衆人說,“你們這樣慣着他,等手術好了豈不是要上天?”

本來這副說辭就是欲蓋彌彰。

但葉姿一聽,生氣了,“就算這樣慣一輩子又怎麽樣?”

不想多解釋,沈時序只是說:“他很敏感,你們這樣對他,要他怎麽想自己的病情?”

衆人這才紛紛醒悟過來,表示以後平常心對待。

才十幾分鐘的功夫,等沈時序再上樓時,陳嘉之已經睡着了。

聽到進來的動靜又被弄醒了,自己慢慢撐着床爬了起來,睡眼朦胧的,“你去哪了啊。”

就離開這麽一下,都會問。

心裏肯定已經想了很多了。

到床上一同躺着,關掉燈。

沈時序躺下來,陳嘉之就順勢拱進他懷裏,像小狗一樣在脖頸處嗅了嗅,“還以為你又抽煙去了。”

“沒有,下去喝水。”沈時序拍拍他肩膀,“剛剛一直沒睡着嗎。”

“睡着了,只是我現在很容易醒。”陳嘉之只品嘗出了自己的敏銳,沒有品嘗出原來這個叫做患得患失,兀自高興的說,“你一開門我就知道了,蜘蛛感應知道嗎。”

“不知道,大概我沒看過電影。”

“哈哈哈,你最喜歡哪一部?”

沈時序心道不妙,果然下一秒聽見陳嘉之說,“我最喜歡《超凡蜘蛛俠2》。”

這部電影最經典的鏡頭就是鐘樓上,蜘蛛俠親眼看着自己的愛人墜落死去。

那雙用蛛網化作的救命雙手,距離緊緊抓住愛人只差一毫米。

可惜,失之毫厘差之千裏。

“好了,從現在開始不準說話。”沈時序抱緊他,“不準撇嘴,不準鬧,馬上睡覺。”

“霸道!”

沈時序:“我是霸總,記住了。”

懷裏,陳嘉之笑個不停,“你的确是。”

都沒能嘻嘻哈哈一陣兒,笑着笑着呼吸就沉了。

等人睡到純熟,沈時序蹑手蹑腳起身下床,去了書房。

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曾經的導師以及周平發來的手術視頻要看,要學習。

其實這類手術沈時序已經做過成千上萬次,哪怕這四天一直在反複鍛煉。

他仍舊不放心。

內心那深深的恐懼,無人知曉,無人可傾訴。

如果能盡可能縮小手術創口,那麽感染幾率就會降一分,愈合速度就會快一分。

最重要的,陳嘉之也會少受一分痛楚。

他看各種論文,學無止境的學習,各項病例、評估術後不良反應,以及出現感染應該如何地症下藥。

現在的他,就宛如蜘蛛俠站在高樓,而陳嘉之,正在往下墜落。

他必須,在墜落的過程中,嚴防死守,設置重重關卡。

讓陳嘉之安穩落地,安穩落在他懷裏。

不打沒準備的仗,不是說說而已。

實打實準備好一切應對方案。

倘若無果,最後的方案,就是一份六平米的地産購置合同。

夜深人靜,麓山這幢莊園只有書房亮着燈。

兩小時後,書房燈也熄滅了。

傻子半夜會醒,差不多該回去了,醒來看不到人,肯定會擔心。

無聲無息從外打開房門,借着皎潔的月光。

沈時序剛躺下,陳嘉之真就像開了“蜘蛛感應”般,迷迷糊糊地問,“你又去哪兒了啊。”

“渴不渴?”不回答問題,沈時序只是問,“要不要上洗手間?”

“嗯......”

這樣的對話習以為常,這樣的動作每天也會上演。

沈時序抱起陳嘉之來到馬桶前,站在他背後圈抱着,讓他倚着自己,還得幫忙下拉褲子。

全程也不知道陳嘉之醒沒醒,總之很多時候,陳嘉之都閉着眼,要麽等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哦,該尿尿了。

要麽,沈時序問他,到底要不要上,他有時候又搖頭。

止痛針成瘾性的副作用開始體現。

思維恍惚、混沌。

不過今天,陳嘉之大概是醒的,又困又累的喃喃着。

沈時序沒聽清,彎腰附耳去問,“什麽?”

“扶一下......”陳嘉之半張了下眼皮,又很快阖上,“快憋不住了......”

“你特麽。”笑罵着,沈時序伸出手,“敢不敢再懶一點。”

懶成這樣,仔細想想又還怪可愛的。

淅淅瀝瀝的水聲響畢,沈時序在他臉上親了口,“要不要幫你抖一下?”

“別吵......我在思考......”

真他媽服了。

抽紙巾擦幹淨手指,嘆息一聲,沈時序又原封不動地把他抱出去。

“睡吧。”他吻他。

“晚安......”

床上,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一同在溫暖的被窩裏度過漫長又短暫的夏夜。

當第一縷晨光灑進卧室時,陳嘉之被窗外的清脆鳥啼吵醒。

伸手一摸旁邊,又沒人!!

咕哝道,“偷人!”

賴了一會兒床才慢慢爬起來,三魂丢了氣魄般蠕動着去洗漱。

清醒幾分,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覺得臉色好像較從前好了些?

挺高興的,開開心心下樓覓食。

穿過走廊來到電梯前,摁下下行鍵,電梯很快上來。

——叮。

門應聲而開。

??

只見裏面站的不是沈時序也不是葉姿他們。

而是一個倚在電梯角落眯眼休息的年輕男人。

穿着沖鋒衣,領口還挂着墨鏡,兩條大長腿交疊着,旁邊還立着兩個巨大的行李。

細看,眉眼與沈時序有些相似。

陳嘉之疑惑地站在原地:“淮序?”

聞聲,沈淮序睜開困倦的眼睛,迷茫一瞬随後眼睛一亮,驚喜道,“嫂子?”

“啊......”

幾步走到跟前,沈淮序更加驚喜了,還在笑,上下上下打量起來。

陳嘉之被他看的發毛,不知道說什麽,于是主動打招呼,“你才回家啊......吃過飯了嗎。”

“吃不吃不重要。”伸出手,沈淮序不是那麽禮貌地問,“嫂子,我能不能摸一下你的臉?”

“啊?”

說着,像普通朋友那樣的觸碰,沈淮序伸出手,輕輕捏了一下陳嘉之的臉,“媽呀,嫂子你太好看了吧。”

“怪不得......怪不得!!”

剩下的感嘆沒說出口——怪不得我哥苦等11年啊!!

感嘆完才察覺失态,撓撓腦袋,道歉:“不好意思啊,奇形怪狀的動物看太多,好久沒有看到這麽好看的人了。”

這一家子都喜歡摸臉,陳嘉之哈哈一笑,“沒事沒事。”

“對了,你剛剛是不是忘記按電梯了?”

回頭看看電梯,沈淮序這才反應過來,“應該是吧。”

“飛了二十多個小時,轉了兩次機,累死我了。”

沈淮序的房間在二樓,兩人又一起進了電梯,陳嘉之問,“你從哪裏回來啊。”

“坦桑尼亞,撿标本去了。”

“哇好炫酷,撿到了嗎?”

“算撿到了吧......”

其實是即将撿到了,在坦桑尼亞,他跟了一只老得快要死去的馬賽長頸鹿半年,就等着到那天取部分标本。

給家裏打電話報平安的時候,這才知道陳嘉之馬上要動手術的事,急急趕回來,馬賽長頸鹿自然擱淺。

有點尴尬,陳嘉之岔開話題,“聽沈時序說,你的工作是專門給死去的瀕危動物做标本的嗎。”

“是啊。”沈淮序爽朗一笑,“我的博物館在市中心,等你手術做完我帶你去看!”

兩人都自來熟,熱絡地聊起來。

陳嘉之最喜歡這些新奇事物,熱情連口答應,“不過你沒撿到合适的,怎麽突然回來啦?”

“啊.....”沒解釋真正原因,沈淮序打馬虎眼兒,“想你們了啊。”

聽聞,陳嘉之感慨,萬分感慨!!

沈淮序的性格多讨人喜歡,要是這樣問沈時序,多半冷冰冰扔來一句,“關你什麽事?”

說話幾秒的功夫電梯到了一樓。

他見沈淮序不動,尴尬一笑,“不好意思,忘記給你按二樓了。”

“沒事,我就是陪你下來。”沈淮序笑着指指樓上,“我上去放個東西。”

“好好好,快要吃早飯了哦,我們等你。”

兩人在電梯分開。

接着陳嘉之去廚房找珍姐要吃的,葉姿也在廚房,看他進來問,“嘉寶,剛剛淮序是不是回來啦。”

“是啊。”随手拿起盤子裏切好的蘋果,再拉開中島臺下面的椅子坐下,陳嘉之嚼着慢慢說,“淮序講話可好聽,他說想我們了。”

“聽聽就行了。”葉姿煞有其事豎起一個手指,擺擺道,“你只看到了表面現象。”

陳嘉之覺得很有趣,托腮問,“弟弟也像沈時序一樣嘴硬心軟嗎?”

“不是滴,他倆性格差異很大哦,而且渾得各不同。”

“哈哈哈哈,媽媽快給我講講。”

“弟弟呀,一開始我們都不同意他制作标本,因為風裏來雨裏去,偶爾還披星戴月,野外那麽危險,但是他自己愛好,也就随他了。”包好一個水晶蝦餃,葉姿捏起來給他看,“漂亮嗎?”

“漂亮!”

“哥哥呢,看起來好像沒什麽喜歡的,對什麽都不在乎,好像對大家都很冷淡,其實他并不是,很多事情他只是看在眼裏不說,喜歡什麽也從來不會大方表達。”

“好像唯一表達了就是你,哈哈哈。”

陳嘉之臉紅了,葉姿好笑地瞟他一眼,體貼地換了話題。

“弟弟呢性格要柔和一些,哥哥呢性格就很強勢。”她豎起沾滿面粉的手指,小聲說,“別告訴他我講他壞話了哈。”

“哈哈哈。”抿起嘴唇做拉鏈狀,陳嘉之說,“保證!”

“不過他優點也很多,聰明冷靜,不驕不躁。”說到這裏,葉姿嘆口氣,“這樣也不好,自己扛的事兒太多了。”

“犯起渾來吓死個人,誰的話都不聽,認定了的東西一定要得到。”

“不說狠話不辦軟事。”她搖搖頭,“特別是他某些手段,我并不贊同......”

“對!他有時候......怎麽說呢,好像平等的藐視所有人?只做他願意做的,而且哈,他就算做好事也從來都不會講。”想到白棋,陳嘉之笑着接,“等事情辦成了,我們要自己發現才知道。”

“對,這點不好。”葉姿搖頭,“也不知道遺傳的誰,誰都鎮不住他。”

“哈哈哈,媽媽,你不用擔心。”陳嘉之眨眨眼,給自己貼金,“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挺怕我的?”

“嘉寶,你就算了吧。”葉姿一句道破,“媽媽怎麽感覺你挺怕他的?”

這話一落,一直默默做飯的珍姐都笑出聲。

剛從地下負二層健身完的沈時序進廚房找水喝,聽到這麽熱鬧,倒水路過順手一拍陳嘉之後腦勺,“笑得像朵花兒。”

“媽,你看他啊,他又弄我!”

葉姿怒了,“你能不能不要對他動手動腳?”

喝了口水,沈時序平靜回:“不能。”

快速洗完澡的沈淮序下樓找吃的,也進來,“大家都在啊。”

他也拉椅子坐下,跟陳嘉之并排吃水果。

順手,陳嘉之把牛奶和蓮蓉包給他推過去。

看兩人這麽熟絡,沈時序也在旁邊坐下,問,“見過了?”

“剛剛電梯裏碰到。”沈淮序咂摸下嘴,“嫂子啥時候跟我出去一趟,跟你走在街上超拉風。”

陳嘉之吃的口齒不清:“好啊好啊。”

就健個身,出門的位置怎麽被搶了?

沈時序涼涼看他們一眼。

葉姿笑得合不攏嘴,三個大孩子表情雖然各異,但都很開心。

齊齊坐在自己面前,早早享起天倫之樂。

沈衛國遛彎也回來了,忙碌了好幾天的沈伯堃也起床了,一大家子齊聚廚房。

幹脆不去餐廳吃飯,就圍在中島邊吃邊聊。

沈淮序負責給大家倒果汁,沈時序負責接珍姐的盤子,葉姿把專門給陳嘉之包的小蝦餃放進蒸箱,沈伯堃說蒸箱溫度高,我來放。

沈衛國大手一揮,朝陳嘉之擠眉弄眼,“小寶,快去給爺爺倒杯酒。”

陳嘉之唰地站起,耍寶敬了個軍禮,“好的,将軍!”

一家子實在好久沒這麽齊了,葉姿不滿道,“要是萌萌在就好了。”

歐洲站的巡演缺席,亞洲站幾場重要的實在無法缺席,好在國家近,也只有兩場,只是去兩天就回來。

等早餐都坐好,衆人也坐好。

陳嘉之相當給面子,猛吃蝦餃,沈淮序也是猛吃,估計在草原當了大半年的苦行僧。

剩下不餓的都在聊天。

沈伯堃說,吃過早飯我們拍張全家福,挂起來。

沈衛國連連叫好。

陳嘉之以為長輩們不愛拍照片,也以為大家坐在沙發上拍一張就完事兒了。

畢竟他從小到大的家庭,就沒怎麽齊。

唯一聚齊,好像是父母商量離婚?

沈淮序到樓上拿自己十分專業的相機,那個鏡頭老長,老大。

“來來來都看鏡頭,三秒後自動拍攝啊!!”

在晨光中,一家人齊聚在廚房,中島臺面上是各式各樣的餐盤。

咔擦定格的畫面裏。

陳嘉之準備偷吃煎蛋,沈時序皺眉伸手企圖給他打掉,沈衛國端着酒杯大笑,沈伯堃攬着葉姿的肩膀,沈淮序拌了個鬼臉。

吃過早飯後,一家人又帶上大俠和家寶,去後湖的草坪上拍照。

清晨微風拂面,陽光照耀大地,風景美得不像話。

連拍十多張才返回家中,齊齊坐沙發,規規整整的全家福。

不過也沒有那麽正式,沈時序穿着運動服,陳嘉之也穿着睡衣。

這些照片通通被洗出來,挂在餐廳,挂在樓梯的走廊,擺放在正廳的置物茶幾上。

還有陳嘉之和沈時序的合照。

兩人不知道因為什麽,一副誰都嫌棄誰的模樣,雖互不搭理,但膝蓋緊緊靠在一起。

抱着家寶,腿邊圍着大俠,陳嘉之的單人照,笑得格外燦爛。

後三天,沈時序帶着他回了麓山。

兩人十分有默契的從車庫走樓梯到一樓,穿過唬人的水晶燈。

物業熱情打,“好久不見陳先生。”

自趕回國樾找人那天,沈時序直接把車擺大廳外面,還有大鬧監控室。

他跟物業的關系就搞僵了,所以物業只給陳嘉之打招呼......

猶不知情的陳嘉之微微笑:“希望以後再見啊。”

沈時序涼涼瞟他一眼,陳嘉之不知道哪裏說錯話,罵了句神經病後,跑到外面草坪去看芙蓉花。

芙蓉花已經開了,并且從小小一株長到齊腰,大部分的枝葉纏繞着旁邊開到荼蘼的山茶。

兩人靜靜看了會兒,陳嘉之忽地一擡手指,“我要最好看的那朵!”

“摘什麽摘,這是公共物品。”沈時序會錯了意,“拍幾張照片就上樓,快點的這麽曬。”

拍好照片回到家中,陳嘉之認認真真地說,“最好看的,聽懂了麽!!”

“行行行。”進廚房,沈時序打開空空如也的冰箱,朝外面喊,“Lucas,你在手機下單,選想吃的讓超市送來。”

噔噔蹬,陳嘉之一陣風兒似的沖進來,“我們去逛超市吧?”

“不去,太熱。”

“去吧,我只跟你逛過一次超市啊。”他說,“而且那次還坐着輪椅,好多東西都沒買成,你推我走得那麽快!”

“少來,想去買垃圾我不知道?”這些事情沈時序可不會依着他,三兩下給人抱起放床上,一并把自己手機遞過去,“選想吃的,不明白的就問,我去給你找衣服。”

抱着手機,陳嘉之嘆氣:“唉,真的煩!”

屁股立馬挨了一巴掌。

揉着屁股,他裹進被子藏起來,唧唧歪歪,“喪盡天良、滅絕人性、狼心狗肺!”

沈時序猝然回頭:“陳嘉之?”

“天!你有空去市院檢查下聽力吧!”陳嘉之大喊,“什麽狗耳朵啊!”

懶得搭理,反正一有勁兒就是頂不完的嘴,沈時序去了衣帽間。

大床上,陳嘉之一股腦坐起來,劃拉着APP,先來到肉禽蛋品。

“安格斯天然谷飼烤肉四拼?”有多天然?買盒嘗嘗。

“蜜汁雞腿肉串。”偷偷摸摸買兩串。

“有機散養老母雞。”有多散,炖湯試試。

三天的菜這點不夠,他又點海鮮水産。

“野生黃花魚。”野不野的不管,先買!

居然還有河豚。

這東西沈時序會做嗎?

他扯着嗓子,高情商發問:“沈時序,我想吃河豚可以嗎!!”

兩秒後,沈時序的嗓音稍微有些模糊,傳來答複,“可以。”

“真的假的哦。”下好單,陳嘉之小聲吐槽,“不會做別逞強啊。”

選好菜,接下來來到重點區域!

——餐飲熟食!

媽呀,天堂!

蒜蓉小龍蝦正當季,他再開口喊:“蒜蓉小龍蝦一桶才100塊!”

沈時序:“你今天是不是沒挨打?”間隔一秒他飛快說,“大龍蝦可以,小龍蝦你想都別想。”

“那好吧,熏醬拼盤買半斤可以不?”

“你給我把手機放下!”

“......”

陳嘉之仍不死心,滑到蛋糕甜品,“芭樂果汁可以了嘛?”

問完無動靜,他以為這是默許,正美滋滋地加進購物車呢。

卧室裏,沈時序悄無聲息的進來,徑直抽走手機,“要喝什麽我給你榨。”

??陳嘉之氣得半死!

“你是國産劇裏的媽吧?要吃肯德基說回家給你做,要吃冰淇淋你說用酸奶給你凍。”他氣得捶床,“我不是你的孩子!!”

沒給他眼神,沈時序點開購物車,看到裏面的東西後勾起唇角。

那陰恻恻的眼神,把陳嘉之看得發毛。

“誰讓你買烤肉的?還碼了料?蜜汁是什麽垃圾玩意兒?”将手機屏幕一轉,沈時序皮笑肉不笑地問,“鮮榨的芭樂果汁也就算了,這是複合的,傻子,你看的明白嗎?”

說完,他當着陳嘉之的面,将這些統統删掉。

陳嘉之徹底瘋狂!

“我要鬧了!!”

“發吧,這裏可沒有媽。”重新下單的沈時序,說,“不過我勸你最好乖一點,別逼我上手段。”

箱子就在這個家裏。

“呵!”氣不過,陳嘉之踢他一腳,“這也不給買那也不給買,你還讓我挑什麽挑!”

“讓你挑,一是給你民主選擇的權力。”下好單,沈時序去衣帽間把家居服給他拿過來,扔床上,“二是測試你受誘惑的能力。”

“啧啧啧......不堪一擊。”

陳嘉之瞪大眼睛:“你真的是個神經病!”

“随便你怎麽鬧,別給我亂吃東西就行。”輕描淡寫解釋着,沈時序指了指家居服,“現在把衣服給我換好,去浴室洗臉洗手。”

“洗完後,要麽你給我在床上安生躺着,要麽你到客廳沙發上看書看電視。”

好笑,合着現在活動範圍也被控制了?

陳嘉之冷笑一聲,“我要都不選呢?”

“你大可以試試。”沈時序口吻冷淡,“我不介意你求我,畢竟也有幾天沒聽見你哭了。”

......

“嘁,威脅誰啊。”語氣相當不屑,但陳嘉之已經開始換衣服了。

沈時序靜靜站在一旁,等着。

“說的好像很怕你似的。”換好衣服,陳嘉之踢踢踏踏去到客廳,罵罵咧咧打開電視機,“要不是我不困,我才不想選呢!!”

卧室裏,實在難繃的沈時序拿起床上他脫下來的衣服,終于忍不住笑出聲。

一頓訓後,人就乖了不少。

等物業把菜送上來,估計傻子還在生氣,居然對滿屋嘭香的蛋撻味兒視而不見。

沈時序故意沒把食品袋放進廚房,而是放到餐桌上。

雖然距離客廳遠,但是一眼就能看過來。

電視機放着《地球脈動》第三季的紀錄片,塑料袋的悉悉索索穿插進來,偶有蛋撻盒子啪地一聲彈開,還有吸管插入封口的動靜。

斜眼大法好,躺在貴妃榻上的傻子已經豎起耳朵,偷偷往這兒瞟了。

時間還早,才上午十點多,也不着急做飯。

沈時序一手端着奶茶,一手拿着蛋撻,悠悠閑閑轉到客廳,一屁股在沙發坐下,就坐在陳嘉之旁邊,“吃不吃?”

“拿開!”

他主動說,“這是黃金流沙蛋撻。”

“關我什麽事。”俏麽吞咽了下口水,陳嘉之嘴硬道,“臭的,不好吃。”

“真不吃?”沈時序将蛋撻遞到他嘴邊,“是香的,嘗嘗。”

“不吃,煩死!”

一而再再而三給臺階都不願接,所以沈時序也不慣着,三下五除二将和盒子裏的四個蛋撻全吃光。

擦擦嘴起身打算去做飯,一扭頭,瞧見陳嘉之一臉哀怨地捏着遙控器,“你一個都不給我留啊?”

委屈巴巴的。

心裏快被笑死了,沈時序故意啧了聲,“味道一般,配上奶茶應該好喝點?”說着,自顧自拿起面前小茶幾上的奶茶,喝了一大口,評價道,“這個還行。”

倏地,胸膛飛來一個遙控器。

“你是不是破産了!蛋撻吃光就算了,奶茶也只給自己點!”氣得不行,陳嘉之大聲嚷嚷,“自私小氣吝啬鬼。”越說越氣,擡腳就踢。

差點沒繃住,沈時序一把抓住踢來的腳踝,反問道,“撒什麽氣?自己不吃怪我?講不講道理?”

“我還不講道理?!明明家裏有兩個人,你只買這麽點吃的?”掙不脫,陳嘉之索性撲上去,握拳亂錘,“跟你在一起過這種苦日子,我要回麓山,我要住大莊園,天天山珍海味!”

錘完還不解氣,抓着肩膀大力搖晃起來。

沈時序只覺得頭疼,感覺腦漿子都快給他搖勻了。

不過,太他媽可愛了,繼續逗逗。

他一言不發任陳嘉之動作,還趁亂喝奶茶。

陳嘉之氣瘋了,去搶。

沈時序當然不讓,裏面還剩了滿滿一大杯,傻子喝不了這麽多。

他端着奶茶起身想跑,陳嘉之馬上就順着背挂身上,左右伸手奪,奪不到就大叫。

“給我喝一口,給我喝一口啊!”

背上挂着人走到客廳中央,沈時序差點沒給笑嗆死。

好不容易順過氣兒,一口氣将奶茶喝的只剩個半杯,朝後面一遞,馬上就被人搶走。

喝不贏的喝。

“慢點慢點!”笑罵着,沈時序背着他到餐廳,再轉到懷裏面對面抱着。

雙手死死捂着奶茶,怕被搶,陳嘉之盡量往後仰,後腦勺都快放身後的餐桌上。

那充滿懷疑、怨恨的小眼神兒直勾勾地射來。

沈時序笑得快喘不上氣,伸手,陳嘉之以為他還要搶,趕緊嘬奶茶。

只見兩片臉頰倏地凹陷,然後倏地一松,半透明的吸管內的液體剎那回落。

沈時序震驚了:“你特麽......”

嘴松開吸管,陳嘉之大舒了口氣,旋即把奶茶往前一遞,“還給你。”

“......”

“我真服了......”

驚嘆這傻子無所不用其極,沈時序無奈嘆了口氣,伸手去拿環保袋裏的......

剎那,他又看見陳嘉之滿臉警惕地把奶茶往懷裏一抱。

“真的......我不知道你腦子一天在想什麽。”在連連嘆氣中拿出環保袋裏的流沙蛋撻,他拆開包裝,端端正正送到陳嘉之面前,“都是給你買的,下次別吐回去了行不行?”

“你确定?”陳嘉之還不相信,看着眼皮子底下的蛋撻,吸鼻子嗅嗅,“給我吃?”

“不然我給誰吃?你覺得我喜歡吃蛋撻喝奶茶嗎?”

“不早說!!”

“你給我機會說了麽。”

“媽呀,那我還吐進去幹嘛。”陳嘉之才開始嫌棄自己,不過僅有0.00001秒,馬上一口蛋撻一口奶茶吃起來。

沈時序一臉嫌惡:“最近三天別親我。”

“嘿嘿,偏要惡心你。”咽完蛋撻,陳嘉之餓狼撲食般,就要湊上去親,親不到就亂拱。

給沈時序弄煩了,幹脆扣住後腦勺,加深這個吻。

氣喘籲籲地拉開,陳嘉之舔舔嘴唇,“你連我那個都吃過,就別嫌棄口水了好吧。”

沈時序一句絕殺,“那我吐點口水給你喝?”

“嘔!”

惡心得打寒顫,陳嘉之從他身上下來,赤腳站在地上。

“對了你在哪買——”

垂眸看地板,沈時序啧了聲,有點像發火的前兆。

陳嘉之馬上重新坐回他腿上,把雙腳盤起來。

後背貼進胸膛,仰着腦袋,看着沈時序的下巴問,“對了,你怎麽會給我買奶茶啊?”

沈時序雙手攏住他的腳背,十指圈環着扣住,“搞活動別人送的。”

如果先是觀察了銷量,然後調了幾款出來比較,最後看了看配料表。

這叫做送的話,那就算送的吧。

當然,主要是奶茶配料幹淨,茶的品種也不差,畢竟誕生于世界茶葉故鄉——彩雲之南。

拿起奶茶杯子轉了轉,看着上面的标簽,陳嘉之念出聲,“青青糯山?去冰微糖?”

“嗯。”

“癢!別玩腳!”陳嘉之動了動,親一口讨好道,“明天再給我買一杯吧。”

“認清現實。”沈時序垂着眼睨他,“放棄幻想,ok?”

“ok!那你去做飯吧。”陳嘉之馬上換嘴臉,頭也不回地朝客廳走,跳上沙發提醒道,“剩下三個蛋撻你不準吃啊,我晚上要當宵夜。”

本來要是态度端正沈時序想都不會想到這茬兒,但是現在,他拿起蛋撻盒子,走進廚房,慢慢吃光。

晚上陳嘉之發現蛋撻沒了的時候,氣得在26層邊跑邊叫。

沈時序冷眼旁觀,看他鬧。

行,到點了兒該睡覺了,也鬧過了。

兩個像有病似的,又美美抱在一起睡覺。

若不是沈時序了解他的尿性,估計得天天吃降壓藥。

反正只要有精神,能從早上鬧到晚上。

別人飽暖思淫.欲,陳嘉之飽暖思做妖。

在家裏可勁兒造,一會子吃這個吃那個,看電視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有時候還在沙發上睡着,要麽明明抱着了還要抱。

不過無論怎麽樣,沈時序都沒有離開過他身邊片刻。

心裏很清楚,距離手術越來越近,傻子害怕了。

但誰都不會挑破這層岌岌可危的紙。

兩天時間眨眼便過,距離手術也只有兩天。

晚上,他們都洗漱過後,躺在床上。

“從明天開始,不能進食不能喝水。”沈時序說,“後天就要手術了,馬上就能好起來,別給我惹事,算我求你。”

陳嘉之轉轉眼珠子,“那你說,老公我求求你了。”

“好的老公聽到了。”沈時序笑着捂住他眼睛,“不準還嘴,早點睡覺明天回市院再做最後一次檢查。”

接着,房間裏沒人再說話。

城市的夜光燈像一尾魚在天花板上轉瞬即逝。

過了許久,陳嘉之抓住他的大拇指,悄聲問:“你給我做手術,你會緊張嗎?”

“有什麽好緊張的?”閉着眼,沈時序很快答,“做同類型的手術沒有一千臺也有八百臺,你不放心我?”

“當然不是。”默了下,陳嘉之其實想說,如果能死在你手裏,我很高興。

實在不敢,怕挨打。

“我怕你看到我的病竈會傷心,怕你會難過。”他聲音小小的,“到時候會把我的臉蒙住嗎?你不要看我,把我當成其他人,行嗎?”

“每個人的胃都長得一樣,少給自己貼金。”沈時序說,“并不會難過,平常心對待每一臺手術,那時候在我眼裏,你只是患者而已。”

他絲毫不提,前五天,自己如何日複一日拿着模具操作,操作到雙臂發顫。

也不提無數個漆黑夜裏,如何輾轉難眠。

“嘿嘿,那就好。”

“睡吧,明晚給你點好東西。”

“嗯?好東西?”陳嘉之精神了,但轉眼就怒,“怎麽不提前給我!留到現在才說!明晚時間那麽短,萬一我沒能好好體會怎麽辦!”

鼻腔哼笑一聲,沈時序說,“用不了多久,畢竟你通常都很快,不是麽?”

“到底是什麽!!”

“快樂。”

“快樂?什麽快樂?

“極致的快樂。”

“那不行,我現在就要極致的快樂!”

這狗性子,一分鐘都等不了。

沈時序強行把他壓在身下,警告道,“我勸你少作,我也不是那麽有毅力。”

再看看明天的檢查報告,應該是能行的?

不然,今晚就是極致的快樂......

陳嘉之一下子明白了,臉騰地燒起來。

吶吶道,“那我等你啊,你別讓我痛......”

“呵呵,你在質疑我的醫術?”

又互相拌了幾句嘴,兩人相擁而眠,沉沉睡去。

第二天做完最後檢查,病房來了一波又一波的人。

先是葉姿陳萌她們,然後是郝席他們。

他們都沒有停留太久,都是說第二天手術再來,一早來。

主要病房待不下這麽多人,待在這裏也沒有意義。

而且,沈時序下了命令,不讓他們在這裏待着。

晚上八點半,天剛擦黑。

陳嘉之尋思沈時序又幹嘛去了,尋不出結果,只好躺在套間的大床上刷短視頻。

一條都沒看進去,隐秘地、激動地全在期待那件事。

還有點害怕,有點害羞。

套間沒開燈,他也懶得開。

短視頻刷着刷着,忽聞一聲門響。

他扭頭望去,看見沈時序穿着久違的白大褂,手上還提着東西。

至于那東西是什麽,看不太清,很模糊。

“你去哪了啊?”他翻身坐起來,有些期待地問,“拿的什麽啊?”

昏暗裏的房間裏,沈時序快步到床邊,将東西擱在床頭櫃。

好奇心使然,陳嘉之探頭探腦去看。

看到袋子裏面放着一瓶醫用石蠟油,和一雙未拆封的醫用橡膠手套。

查看完畢,對上一雙黑沉沉的眼睛。

對視片刻後,陳嘉之沒反應過來,身體旋即一輕。

沈時序箍住他的腰,把他按上床,在身後冷淡問:“貓式運動的姿勢知道麽?”

“那那那、是什麽啊。”

“匍匐爬行。”沈時序吓他,“強制牽引。”

“啊??”

整整一天,本來陳嘉之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沈時序接下來的行為,讓他明顯感覺。

自己準備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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