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要被自己困住了

第9章 不要被自己困住了。

很明顯,岑寒落口中的那個男生指的就是自己,蔣南晖聽得出來。從老板手中接過密封好的西瓜,蔣南晖幫岑寒落拎着,他的記憶是模糊的,只能慚愧地問:“我當時做了什麽?”

“你不記得很正常,我也不打算讓你現在回想起來。”岑寒落說,“一個比較善意的舉動,讓我覺得特別溫暖。”

路燈亮起,舊小區內的青檀樹在暖黃燈光中随風搖曳。走回家樓下,塑料袋換到岑寒落手上,他問:“分你一半西瓜?”

“我就知道。”蔣南晖笑了,“剛才你那麽說就是為了不想讓我掏錢。”

“老板正好把剩下的西瓜分成了兩大塊。”岑寒落捧出一塊拿給蔣南晖,“犒勞一下你,辛苦你幫我拎回來。”

“哎。”蔣南晖接住後嘆了口氣,“欠你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欠着吧欠着吧。”岑寒落邊擺手邊往自己家的單元樓走去,“欠得越多越好,慢慢還吧。”

等岑寒落進了樓道,蔣南晖轉身邁向對樓,回到家裏把西瓜放入冰箱。洗了個澡,吹幹頭發後打開空調,蔣南晖抱着筆電盤腿坐在床上,明天他要跟劉組長去采訪一位遙感工程師,他打算先将資料整理好,方便采訪時使用。

一埋進工作裏,蔣南晖便能兩耳不聞窗外事,直到完成計劃中的任務。新手機整晚沒動靜,蔣南晖難得清靜,準備看一眼朋友圈就睡覺,滑屏解鎖後的畫面是與岑寒落成為好友之後的聊天對話框。

岑寒落的頭像是他背着一個小女孩,兩人笑起來的樣子有幾分神似,細看五官卻又不是很像,蔣南晖猜會不會是他的親妹妹。果然,岑寒落朋友圈的內容大部分是關于這個女孩的,滿屏的生活照、藝術照,父母偶爾出鏡,家庭氛圍和睦溫馨。

坐标都是墨爾本,蔣南晖持續向下翻看,頁面滑到底部,最早的一張照片發布于六年前,定位在景南市,拍的是一瓶康師傅綠茶。第一次見面吃飯時,岑寒落的提示中也有這瓶飲料,蔣南晖順着線索努力回憶,久遠的記憶仍像蒙着一層紗,讓他看不分明。

岑寒落不是每天都能和蔣南晖一起回家,經常要加班。正常下班的時候,他會先發微信問蔣南晖在不在單位。

如果在,岑寒落從地鐵口出來會稍稍繞個遠,較遠的這條回家路可以路過賓州電視臺。

這天,蔣南晖收到岑寒落的信息,在辦公室等了他一會兒,跟他在單位門口碰頭。岑寒落上班不用穿制服,私服每天都不重樣,今天的衣着配色時尚俏皮,鵝黃色短袖帽衫搭配牛仔短褲,高幫帆布鞋印着紅紫相間的花紋。

蔣南晖走過去,打了聲招呼後說:“還以為是哪個學校的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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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寒落得意地問:“我這一身是不是特別好看?”

哪有這麽明着誇自己的,蔣南晖笑道:“嗯,是挺好看的。”

中午公司食堂的自助餐岑寒落特意少吃了幾口,為的是想留着肚子跟蔣南晖去吃他路過了好幾次的那家涼皮店。店鋪門臉很小,屋內人滿為患,小桌凳擺到了店外,岑寒落點了兩碗經典涼皮,兩份肉夾馍,交錢的時候要求和蔣南晖AA。

蔣南晖拗不過他,付完自己的,拿着兩雙筷子坐在門外的桌位裏等餐。遠處有喧吵的車鳴人聲,近處的小巷中店家正賣力地吆喝着,到處都充滿了生活的氣息,對面的岑寒落正支着腦袋在看天空,蔣南晖看着他,忽然有一種奇妙的安逸感。

高溫蒸着皮膚,餐上齊了,岑寒落吸溜兩口涼皮,鼻尖上挂着汗珠,問蔣南晖:“味道怎麽樣?”

蔣南晖吃飯的速度比岑寒落快,一碗涼皮五六口吃光了。大汗淋漓地啃着肉夾馍,蔣南晖說:“還不錯。”

岑寒落問:“熱不熱,要喝冰飲嗎?”

“我去買。”蔣南晖說罷立刻起身,他得搶占先機,免得岑寒落又要跟他AA,“你想喝什麽?”

岑寒落回答:“康師傅綠茶。”

交完錢,拿着兩瓶冰鎮過的綠茶飲料,蔣南晖走回桌位,将其中的一瓶放在岑寒落手邊,動作倏然一頓。這個舉動,這個畫面,帶給他一種非常強烈的熟悉感,岑寒落擡頭望着蔣南晖,勾起唇角微微一笑,伸手擰開瓶蓋,暢快地喝下半瓶。

“走吧,遛遛食,前面有個小超市。”岑寒落把飲料裝進帆布包裏,“陪我去買點泡面和速凍餃子。”

生活超市離涼皮店只有幾步路,來購物的人非常多,裏面空氣不好,岑寒落讓蔣南晖在門口等他。

迅速選了兩桶紅燒牛肉面,兩袋豬肉玉米餡的餃子,結完賬,岑寒落拎着購物袋走回蔣南晖身邊,發現他正凝視着馬路對面的商場,不知在看什麽。

岑寒落出聲喚:“南晖。”

蔣南晖回過神,表情略顯呆滞:“嗯?買好了?這麽快?”

岑寒落道:“怕你等久了。”

蔣南晖擡手摁兩下鼻梁,看起來有些疲憊:“沒事的。”

岑寒落再次望向對面的商場,目光搜尋片刻,找到了蔣南晖狀态異常的原因。一家輕奢護膚品店的櫥窗裏挂着一幅巨型海報,旁邊放着六個人形立牌,人氣新星Faith組合是他們的産品代言人。

從蔣南晖的角度看過去,正好看見的是沈溪珂。岑寒落心下明了,轉回頭,快走幾步趕上蔣南晖。

回家前的這段路蔣南晖沒再講話,表情穩定,神色正常,只是手中不停地轉着煙包。進了小區,走到七、八兩棟樓之間,岑寒落出聲叫住蔣南晖,說:“太陽落山了,沒那麽熱了,我們去長椅上坐會兒吧。”

蔣南晖沒有拒絕,跟着岑寒落在長椅上坐下來,還沒坐穩,就聽對方道:“現在允許你抽一根煙。”

躊躇幾秒,蔣南晖還是低頭從煙包裏呷出香煙,才剛點燃,岑寒落又說:“現在抽了,回家後就不能再抽了。”

蔣南晖沒應聲,岑寒落擡高下巴拿眼角瞅人,臉上笑盈盈的:“做不到的話,還記得是我贏了之前的賭局嗎?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回家以後不可以再抽煙。”岑寒落揚手指着自己家的窗戶,“奧特曼會監督你的。”

一秒破功,蔣南晖忍俊不禁地咬着煙尾棉花,半晌,回道:“好。”

天色漸晚,小區裏多了不少散步和遛狗的人,雪白的薩摩耶又開始逢人就興奮,瞧見蔣南晖便要撲上來,被狗主人一把扯住繩子。

一根煙抽了一半,蔣南晖掐熄煙頭,将它放回煙包。岑寒落似乎半天沒動靜了,蔣南晖扭臉去瞧,發現對方正盯着一處冬青叢目不轉睛。

蔣南晖疑惑地問:“在看什麽?”

岑寒落小聲說:“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冬青叢後面是不是有螢火蟲?”

蔣南晖聞言起身走近,岑寒落跟在他身後,兩雙眼睛都捕捉到了螢火蟲的光亮。蹲在冬青叢前,岑寒落表現得很興奮,蔣南晖看得出他很喜歡螢火蟲,于是想了想,将飲料瓶中剩餘的綠茶一飲而盡。

瓶子空了,蔣南晖輕聲道:“幫你抓幾只?”

岑寒落壓低音量:“對我這麽好啊。”

蔣南晖聳了聳肩,正欲上手,突然被岑寒落抓住胳膊,聽見他說:“我不要。”

蔣南晖詫異:“你不是喜歡嗎?”

“螢火蟲是自由的。”岑寒落抱着膝蓋,安靜地欣賞螢火蟲身上微弱的光芒,“不要困住它們。”

蔣南晖贊同地點點頭,兩人靜待幾秒,岑寒落再次開口:“南晖,你也是自由的。”

蔣南晖微怔。

“你的身上也有光芒,去溫暖真正在乎你、愛你的那些人吧。”岑寒落注視着飛舞的螢火蟲,“過去的已經成為過去,其實有時候困住我們的并不是事情本身,或者是某一個特殊的人,而是我們自己。”

“不要被自己困住了。”岑寒落看向蔣南晖,彎眼笑道,“大膽地往前走吧,向前看,勇敢一點。”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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