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5章

謝謝你沒有忘記我。

岑寒落注視着屏幕中的一雙人, 笑了笑,說:“謝謝。”

“你們先去忙你們的吧,我要畫很久呢。”随着話音落筆, 男生道,“晚上六點之前我都在這裏。”

“辛苦了。”岑寒落說,“慢慢畫, 別有壓力。”

“嗯,那個……”筆尖停頓, 食指摳了下鉛筆, 男生低着頭, 腼腆地摸着畫板一角,“謝謝哥。”

這一聲「哥」叫得岑寒落很開心, 走路的姿勢都有點飄。蔣南晖雙手插兜抿着笑, 叮囑道:“前邊有水窪,注意腳下。”

岑寒落歪着頭拿眼角瞅人:“剛才照相的時候你不是挺有覺悟的嗎?”

蔣南晖立馬會意,伸手摟住岑寒落肩膀,将人護進臂彎中, 重新說:“前邊有水窪, 往我身邊來。”

沒走多遠, 天空不作美,絲絲瀝瀝地下起了小雨。雨勢不大, 一家小衆飲品店外支着庭院傘, 蔣南晖進店買了兩杯熱飲,和岑寒落坐在外面一起賞雨。

咖啡加奶,是岑寒落喜歡的口味, 蔣南晖攪拌均勻後遞給他, 發現他正觀察着鄰桌的女人。女人穿着鉚釘夾克, 梳着髒辮,酷酷的,另一把椅子上放着琴盒,正在給自己的吉他調弦,偶爾撥音聽聽聲,确定音準。

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女人轉過頭,岑寒落微微颔首,友善地問:“來一曲嗎?”

“想聽?”女人勾唇說,“一杯咖啡。”

蔣南晖起身,問:“想喝什麽口味的?”

女人回道:“不挑。”

蔣南晖動作很快,回來後将大杯的卡布奇諾放在女人手邊,女人禮貌地回了句「謝謝」。但弦音還沒調好,她仍專注地擺弄,岑寒落在看雨,等得不慌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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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爾本只要一陰天,我就會選擇一個我比較熟悉的地方,以它為起點,走向陌生的方向。”岑寒落對蔣南晖說,“因為陌生,所以看到的景色、遇到的人都是新鮮的,整個過程很享受。”

蔣南晖問:“為什麽是陰天而不是晴天?”

岑寒落回答:“因為陰天能讓你遇見不少有故事的人。”

約莫二十分鐘,女人開口道:“抱歉,久等了。”

岑寒落說:“好歌值得等。”

指尖撥動琴弦,女人随手彈出一曲,旋律輕柔平緩。似藍調似民謠,雨聲在給她伴奏,岑寒落側耳聆聽,蔣南晖解鎖手機,錄下岑寒落和這首歌、這場雨。

“嗨,你在做什麽,這個城市下雨了,它知道我正在想你嗎?”

“嘿,你在做什麽,吉他的音又不準了,它知道我是在遺憾嗎?”

“哎,你在做什麽,桌上的咖啡快要涼了,它知道我還在期待嗎?”

發現蔣南晖在錄影,岑寒落朝他伸手,蔣南晖空出一只手牢牢握住,歌曲轉調,曲風由憂郁變得明亮。

“我可以勇往直前嗎,我可以義無反顧嗎,我可以永不回頭嗎?”

簡短的旋律滑向末尾,女人輕搖慢晃地唱出最後一句:“你可以不只是夢嗎。”

一分半鐘,弦音終止,岑寒落欣賞地鼓掌,佩服地問:“太好聽了,是你自己寫的歌嗎?”

女人收起吉他,合上琴盒:“謝謝認可,即興創作。”

蔣南晖道:“抱歉,我不知道是原創,沒有事先征得同意就把你的歌錄進了視頻裏。”

“可以的,沒關系。”女人背上琴盒,左手端着咖啡,沖蔣南晖舉了舉,“本來是沒人欣賞的曲子,你們如果喜歡,是我賺了。”

女人走後,蔣南晖點擊播放視頻,兩人邊聽歌邊将剩下的咖啡喝完,岑寒落挨着蔣南晖,說:“雨馬上就要停了。”

許是被歌曲觸動了心弦,又或者是一起躲雨總是浪漫的,蔣南晖摁滅手機,将座椅調轉,面對着岑寒落,右手從他左手無名指滑向臂肘,愛惜地握住:“趁着現在還沒停,回答一個你之前問過我的問題。”

岑寒落笑了:“什麽問題?”

“記不記得錄制節目的那一天,你問我,我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你的?”蔣南晖道,“其實沒有具體的時間點,你就這樣一步一步走進了我的人生,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就再也放不下你了。”

岑寒落說:“那你可要抓緊了。”

蔣南晖用力抓着岑寒落的手臂,像抓住了自己此生唯一的心安:“絕不放手。”

夕陽被雨水洗淨,亮得直晃人眼,時間接近五點,兩個人慢慢悠悠地往回走,原路返回,坐在路牙上的男生還沒收筆。

餘光瞧見來人,男生擡頭道:“就差幾筆了。”

岑寒落站到男生身旁,只看了一眼,就朝蔣南晖招手:“南晖,你來。”

男生的畫風比較耐看,畫作與照片上的人有些區別,多了幾分獨特的美感。溫馨的氛圍完整保留,畫作比照片更顯暧/昧,岑寒落猜,男生應該已經猜到了他和蔣南晖的關系。

最後一筆落下,男生磕巴着問:“還、還行嗎?”

“太行了。”回答的人是蔣南晖。他問岑寒落,“等下找個賣畫框的地方把它裱起來,挂家裏吧?”

岑寒落豎起拇指:“同意。”

雙手接過畫紙,岑寒落滿意地道謝,男生不停擺手,收好鉛筆和畫板,感激地說:“我今天的收獲特別大,謝謝兩位哥哥。”

岑寒落舉着畫,笑道:“我們也一樣。”

揮手告別,踏着回家的路,岑寒落打開手機地圖,搜索附近的工藝品店。離這裏最近的一家店在一條步行街上,兩人在店裏精挑細選了半小時,從顏色到邊框花紋,最終選定了雕有月亮圖案的鉑金色畫框。

裱好畫,岑寒落說:“這幅畫真漂亮啊。”

售貨員将畫框細致地打包,蔣南晖小心翼翼地拎在手裏:“确實漂亮,因為這上面有我喜歡的人。”

邁離工藝品店,吹着舒爽的晚風,路燈亮起,步行街上人來人往,每隔幾米就有一位擺攤的商販。蔣南晖注意着這些賣東西的人,不多時叫住岑寒落,站在賣首飾的攤位前打量着琳琅滿目的商品。

岑寒落問:“怎麽了?”

蔣南晖尋覓着:“我想買個東西。”

岑寒落:“買給安然姐嗎?”

蔣南晖搖頭道:“是買給我們的。”

挑了很久,蔣南晖挑中的是一款羽毛圖案的胸針,尺寸不大,也可以做領針。交錢買了一對,繼續往家走時,蔣南晖說:“昨天你不是把你領針上的小熊吊墜送給那位小公主了嗎,我就老是心心念念着,等有機會給你買一枚新的領針。”

“雖然這個是胸針,但別在衣領上應該也很好看。”

蔣南晖太用心了,也太細心了,岑寒落被他打動,借着黯淡的天色,牽了一會兒他的手。回到舊小區,将畫框暫擱長椅上,蔣南晖撥開胸針,微彎腰背,別在岑寒落的胸口。

岑寒落幫蔣南晖別好另外一枚,食指撫摸着胸針表面,問:“剛才有那麽多胸針,為什麽想選羽毛的?”

路燈投散着暖色的光暈,地面上的兩道人影重疊,頭頂星空燦爛,蔣南晖說話的語氣溫和平緩,像在月亮下莊重地告白。

“重逢那天見到你,覺得你像一片羽毛,随風飄蕩,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蔣南晖道,“然後就這麽飄着飄着,慢慢地,輕輕地,落在了我的心上。”

蔣南晖垂下眼:“有句話,遲了這麽久才攢足勇氣想要告訴你。”

岑寒落期待地問:“什麽話?”

蔣南晖頓了頓,擡眸看向岑寒落的眼睛,抿唇笑了一下,說:“寒落,謝謝你沒有忘記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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